二百六十七、善意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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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風徐來。
    小酌幾杯,午時風一吹,歐陽戎有點醺了。
    從淩晨夢遊在地宮蘇醒,到現在梅林小院陪老師與小師妹午膳。
    折騰了許久,且還昏迷多日,確實肚餓。
    原本用來招待老師的一整桌菜,歐陽戎也沒客氣,不停的夾筷,少頃,便風卷殘雲大半。
    酒水也是,他做水一般飲下,用來下咽食物。
    桌上的美酒是謝令薑去“蘇府”抱來的,當然,現在歐陽戎也知道了,隔壁並不是什麽蘇府,應該叫離府才差不多。
    但當然不能明麵上掛牌匾,畢竟整個大周,“離”姓都是眾人皆知的皇姓。
    “良翰原來酒力不錯。”
    看著埋頭專心扒飯、不時飲兩口酒的歐陽戎,謝旬與女兒對視一眼,轉頭笑說。
    “還行,其實也喝不出什麽味道。”
    歐陽戎放下碗,笑了笑,伸手去抓酒壺,準備給老師倒酒。
    可已經有人動作更快了。
    “阿父,大師兄,我來。”
    三人是在葡萄架下,搬了一張四方形小桌,跪坐用膳。
    歐陽戎與謝旬,是南北方向,麵對麵而坐。
    謝令薑坐在二人之間,側對二人,左手是歐陽戎,右手是謝旬。
    此刻,這位謝氏女郎沐浴後,身上滿是香氛,身穿對襟雪白長裙,跪坐蒲團,長裙布料昂貴,柔順貼身,本就襯出美好弧線。
    女郎跪坐的姿勢,導致窈窕玉臀壓坐小腿,柔滑的布料鼓囊囊的,緊繃繃的,宛若她手中舉起的葫蘆狀酒壺。
    謝令薑自告奮勇一聲,三千青絲被一枚琉璃紅繩發夾端莊綰起,她坐起身子,兩隻玉手捧起酒壺,細流娟娟,小臉認真的給大師兄與阿父傾倒美酒。
    謝旬忍不住瞧了眼謝令薑別在烏發上的發夾。
    剛剛她進廚房的時候還是披散著長發,結果不一會兒,與良翰一起端飯菜出來的時候,已經長發綰起,多了一枚奇特發夾。
    臉頰也跟著紅了不少,雖然依舊板臉正經表情。
    謝旬不禁歎息一聲。
    又瞥了眼酒杯,與麵前溫柔賢惠的倒酒小女郎。
    話說,他是多久沒喝過自家閨女親手倒的酒水了,記得以前小時候閨女多乖,可惜後來及笄之後,就不愛參加父輩的酒宴,特立獨行,還經常教訓他少飲酒……
    而今日,倒是破天荒起來了。
    其實吧,對老父親而言,不怕女兒甩臉色,就怕她會突然乖。
    謝旬轉頭:“辛苦婠婠了。”
    “無事,阿父快喝吧。”謝令薑淺笑,應答一聲,立馬轉頭,她朝豪飲的歐陽戎,蹙眉關心說:“大師兄,你慢點喝……”
    父慈女孝。
    趁今日良翰在,謝旬不動聲色多飲了幾杯,隻是嘴裏莫名酸酸的。
    欸,也不知是酒水酸,還是怎麽回事。
    差不多填飽了大半肚子,歐陽戎暫時擱下筷子,朝謝旬舉起酒杯,示意了下:
    “其實平日,我也不怎麽喝,主要是陪師長朋友。”
    他笑了笑:“因為總是品不出酒水有什麽好喝的,隻覺得與略酸的水類似,可以解渴而已,談不上喜歡。”
    “這樣嗎,良翰確實變了許多。”
    謝旬挽起袖子的手,放下酒杯,感慨說:
    “此前沈兄從龍城回江州,對為師說的那些話沒錯,為師記得,良翰以前求學時,最討厭這種酒桌交際的,滴酒不沾,誰的麵子也不給。”
    中年儒生目露追憶:“還是後來洛陽趕考,咱們師徒告別之時,依依楊柳下,良翰才小酌一口,這件事,那會兒還在書院被津津樂道了一陣。”
    “是嗎?”
    謝令薑好奇看向歐陽戎,眸子亮晶晶的。
    “嗯,是有這事。”歐陽戎點頭失笑,頓了頓,像回憶了片刻,輕念: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謝令薑側目,謝旬大笑問:
    “那良翰是否還記得,那日辭別,遠赴洛陽,許下的誌向?”
    謝氏父女二人目光來來。
    歐陽戎放下筷子,沉默許久。
    “當時年少氣盛。”
    謝旬搖頭:“不年少氣盛,還叫什麽年輕人,更何況,現在良翰不也依舊年輕?終軍之弱冠。”
    歐陽戎歎息:“難比老師,謝家寶樹,赤心不老。”
    似是聽懂了阿父與大師兄的話中謎語,謝令薑轉頭,看了一眼隔壁蘇府。
    謝旬擱放筷子,準備開口,歐陽戎搶先道:
    “徒兒昏迷的這些日子,辛苦老師與小師妹了。”
    謝旬搖搖頭,指著謝令薑道:“婠婠更辛苦,千裏遠赴閣皂山,為你求醫。”
    歐陽戎不動聲色問:“我的傷勢很重?”
    謝旬頷首。
    歐陽戎忽問:“我的傷勢不是善導大師醫治的吧。”
    “沒錯。”謝旬泰然自若:
    “婠婠去閣皂山請了衝虛道長來,可良翰傷勢嚴重,衝虛道長也束手無策,這時……”
    謝令薑抬頭欲語:“大師兄,其實這神醫……”
    謝旬打斷:
    “所幸這時,衝虛道長遇到了一位路過龍城的神醫,也是道門前輩,請他出手相助,才救好了良翰。”
    謝令薑皺眉,轉頭看向麵色自若的阿父,後者沒有看她,注視著歐陽戎。
    歐陽戎追問:“神醫何人,可還在龍城?”
    “良翰痊愈,神醫已走。”
    “可留姓名?”
    “神醫未留名。”
    “原來如此。”歐陽戎低語。
    謝旬轉頭,眼神阻止了謝令薑,旋即回頭,輕聲問:
    “良翰是怎麽確定不是善導大師醫治的?為師和婠婠剛要與你說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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