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星在努力實驗的時候，小唐和陳院長已經接待了兩三個投資人。他們和投資人談了初步的意向。
    聲音是波，所以陳曉星的首選是波形檢測儀。開機一刻鍾之後，波形就收集到了很多。他開始分析這些波。
    噪音非常多，他需要一一找出有規律的波形，把噪音給去掉，才能看到真正的波。
    其中，已知波裏先去除β波，那是小萌清醒時必然產生的波，對實驗目標無用。
    重點要查看的是虛波，因為已知虛波可以成像腦中的一些畫麵。雖然目前隻能成像出夢境的畫麵以及被催眠對象的大腦形成的想象，但沒準小萌實施催眠時發射出的就是這種波。
    在分析了半個小時之後，陳曉星就知道小萌催眠時起作用的肯定不是虛波了。這是已知波，如果檢測不到，就肯定是沒出現。
    陳曉星不知不覺就沉浸到了工作中去。他已經很久沒能享受這種專心科研的感覺了。此時的他，才真正是一個科學家的狀態。
    由於“美夢儀”曾經是非常賺錢的項目，所以投資人也表現出了一些興趣。但沒有最終拍板。一來是陳曉星還在研究小萌的聲音，小唐他們不敢太早下決定。二來是對方也有一些顧慮。
    發行“美夢儀”的公司突然破產。高管以上全被抓捕。竟然還有一個是以間諜罪被公之於眾的。這在投資行業裏，也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小唐笑著跟他們解釋：“那是公司方麵的問題，和產品本身無關。‘美夢儀’本身並沒有收集任何用戶的隱私，否則的話，我的丈夫陳曉星怎麽可能置身事外？產品本身也沒有被禁止開發、出售。甚至都沒有被封存，而是被普通員工分掉拿出去賣了。所以這方麵你們不用擔心。”
    每個投資人聽到這些話都安心不少。但是投資的事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決定的。他們還需要開會討論，並且做些市場調研之類的工作才能真正決定是否投資。
    轉眼間三個月過去了，小唐有一次問陳曉星：“你的研究怎麽樣了？”
    陳曉星情緒有些低落，說：“不怎麽樣！並沒有什麽特別的發現。感覺很難啊！”
    小唐笑著通知他：“別灰心，因為我們一直沒有談好合作，咱們產品的信息已經被更多投行的人知道，不少公司過來調研。我一般都是拿樣品給他們展示，沒打擾你。現在有一家見咱們一直不表態，怕後麵被別家公司搶先了，決定先投資一百萬過來給你研究用。”
    “這麽好？”陳曉星疑惑地看著小唐：“你還是多跟爸商量商量吧！沒準有坑！”
    小唐笑道：“不用擔心，每次我都是和爸一起接待的。我負責介紹產品什麽的，爸負責談合作細節。”
    陳曉星開心起來，笑著問她：“那對方的要求是什麽？”
    “簡單，先期這一百萬相當於定金了。不管你的研究出不出成果，這一百萬就是咱們的了。但是後麵除非是別家投資特別巨大，否則咱們就要跟他們合作。另外就是，三個月後，不管研究到什麽程度，他們都要正式簽約合作了！”
    “這不可能吧？萬一真有投資特別巨大的，他們不是白虧一百萬？”
    “你不懂！基本上投行們的眼光都差不多，一個項目怎麽樣，這些投行給出的投資金額也都大致相同。除非看走眼了！這個投資特別巨大，是指的出資高於他們的百分之二十。這種可能微乎其微。並且，就算這一次投資失敗了，以你以往的科研成就來說，他們這一百萬投資你這個人也是劃算的。下次你就一定會優先考慮他們了！”
    陳曉星樂得前仰後合地，說道：“哈哈哈！怎麽樣？你老公我還是挺厲害的吧？！我覺得咱們翻身有望了！很快就不用再過啃老的日子了！這段時間可鬱悶死我了！”
    小唐抿嘴笑道：“看把你樂的！”
    陳曉星笑聲停頓，握住小唐的一隻手，深情地看著小唐，溫柔地對她說：“這些年，辛苦你了！”
    小唐聽了，立刻幸福感爆棚。似乎一切辛苦都值得了。
    陳曉星繼續煽情，保持著溫柔的語氣說道：“咱們家裏孩子多，又經曆那麽多事，尤其是媽去世以後，多虧有你，不然我跟爸這兩個生活白癡，怎麽活得下去呢？謝謝你！孩子媽！”
    小唐第一次被叫孩子媽，居然還有些甜蜜。
    在陳曉星這種溫柔攻勢下，夫妻倆熱情如火地過了一個晚上。這些年還真是好久沒有這麽激動過了。
    人在順境時，往往會激發鬥誌。大多數人都是如此。陳曉星在好消息的刺激下，工作狀態進入了一種別人無法企及的狀態。即使陳曉星自己也很少出現這種狀態。
    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工作中處理數據的效率很高，速度、反應、思維都變得比以往更快。思路也相當清晰。隻有很少的人才能理解，因為大多數人一生都體會不到一次。
    這天，陳曉星還在處理數據。他已經分析了很多種信號了。但是仍然一無所獲。突然他想到，可能是他方向搞錯了。
    他現在研究的是小萌的聲音，所以他的重點是聲波啊！他拍拍自己的額頭，罵道：“真蠢！”
    於是把無關的儀器全部關掉，就簡單的分析聲波。
    這次終於有了發現。小萌的聲波裏有一個小抖動，經放大觀察，是一種新的波形。這種波形也很獨特，像是縮小到無數倍的森林一樣。密密麻麻的針狀波形高低錯落地突起。
    陳曉星高興地跳了起來，手在空中狠狠地揮舞了一下然後握拳，興奮地喊道：“yes！”
    這應該就是那個能夠催眠的關鍵了。他現在需要做的，是用這種波刺激大腦看看，到底大腦為什麽會被催眠！
    但是在這之前，要趕緊拍板和投資人合作的事。
    陳曉星重新設計了“美夢儀”，裏麵的聲音經過去噪，把那種針形的波全部去除了。真正能用來催眠的聲波，則先存放起來。等到服務器建好了，再放到服務器那裏。隻有合法用戶才能激活使用。
    為了商業保密的要求，論文是不用發了。所以陳曉星想靠科研成果重新找份工作的想法徹底打消。
    他決定，要申報一個研究所了。以後還是把精力用在研發能轉化成果的項目上。這樣一家人的生活才有保障。不過風險有些大，他得和小唐和陳院長都商量一下。
    下午吃飯的時候，陳曉星在飯桌上宣布了新發現，陳院長和小唐特別激動。陳院長還好些，他爽朗地笑著說道：“這下子咱們的問題都解決了，哈哈哈！”
    小唐則是雙手舉起，喊道：“耶耶耶！”然後又把雙手縮回胸前，低頭跺腳，說道：“太好了！太好了！”
    她都失去了身為特.工的冷靜了。
    然後小唐和陳院長就自動忽略了陳曉星，自顧自地商量著當天下午就去談合同，以及到時候能提些什麽條件。
    陳曉星本想說話來著，但是沒人理他。他就隻好先吃飯了。
    總算是等到倆人興奮勁都過去，開始安靜地吃飯，陳曉星抓緊時機，清清嗓子，很鄭重地說道：“有件事，需要和你們商量！”
    小唐和陳院長對視一眼，目光轉向陳曉星，靜待他的發言。
    陳曉星嚴肅地說：“我想要成立一個研究所，但是研究所是無限責任的，也就是說，一旦研究所出現負債，沒有破產一說，我們的所有資產都要拿出來抵債。風險太大，所以我需要你們的意見！”
    陳院長畢竟見過的這種事比較多，他說：“研究所出現負債的可能性並不大。一般來說，研究所的支出是在設備采購和人員薪資方麵。以你的科研能力，出成果的概率很高，是可以做到盈利的。但是你不懂商業，在成果轉化時比較容易入坑。這才是研究所產生負債的可能原因。我還算有些見識，這方麵我可以幫你把控。所以，我覺得可行！”
    小唐見陳院長表了態，就說：“這方麵的東西，我完全不懂，爸說可以，我相信爸的判斷。你大膽去做吧！”
    陳曉星說道：“爸，你剛才說了，主要支出在於設備采購和人員薪資方麵。設備目前倒是還夠用，但是畢竟也用了幾年了，估計很快也要淘汰換代了，至於人員薪資，我們現在好像還養不起科研人員。那一百萬到賬，我們生活有了好轉，但是人員薪資是要按月支出的，我們如果錢不夠多，萬一盈利不及時，出現拖欠就不好辦了！人員離職倒是小事，怕的是帶走科研機密。”
    陳院長想了想：“這倒是！由於機密泄露，造成科研失敗的例子很多！而且還有可能由於發表的時間差，惹上官司，把你自己研究出來的東西說成是你抄襲了別人的成果。那也是研究所出問題的一個可能的方麵。”
    小唐問：“一個科研人員，博士一年薪資大概也就十萬二十萬吧？一百萬也能頂個幾年了！”
    陳曉星笑道：“你光看薪資了吧！還有產假的，她不幹活你也要付工錢，還有年終獎，另外還有高溫費等其它費用。研究所裏必須要有財務、人事。還要有專門接待的前台，負責工作安排的秘書，人員不光是一個科研人員就夠了的。”
    陳院長補充道：“還有稅費，個人所得費是研究所付一部分的，公積金什麽的也是。還有如果發表頂級期刊的論文，獎勵的費用比薪資高多了。還有時不時的參加學術會議的費用。”
    小唐疑惑道：“沒見曉星參加過什麽學術會議呀？”
    陳院長笑道：“他不用，人家科研人員要參加呀！曉星的研究領域因為難，研究的人少。再加上他不用為評職稱發愁。所以一方麵是會議少，另一方麵是他也不用參加。但人家科研人員總要不斷拓展自己的職業道路吧？還有實驗對象，也得給他們付錢。”
    小唐這才知道原來辦個研究所這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