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賈珍遭杖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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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家?”
    忠順王嗤笑道:“這群沒卵蛋的東西又在搞什麽事?”
    王長史莞爾一笑。
    老王爺但凡精力稍壯,必定穢語連篇,這都是他自少年時就開始的軍旅生涯帶來的,大梁兩代皇帝都因此痛罵過他,隻不過先帝責罵的話比老王爺的穢語也沒好聽到哪裏,不僅沒起作用,反而讓老王爺越發肆無忌憚起來,這個習慣到老已經無可更改,當今也隻好聽之任之。
    王長史說道:“下官回來交差之前已經打聽過了,據說是因為戶部掛名的秦家小姐之事。”
    於是將他打聽來的秦家與賈家訂婚與退婚始末講了出來。
    老王爺笑道:“賈家真是越過越窩囊了,想賈代善和賈代化當初也是英雄一世,怎麽就養出這麽群廢物。”
    “人家不想和你結親,你賴著有什麽用,男子漢大丈夫,到哪裏找不到女人,何必賴著一個不放,平白失了體麵。”
    “這兩家的事和咱們沒關係,不過既然小道長和秦家交好,咱們少不得摻合摻合,這小道長有點無欲無求的味道,這種賣好的機會不多。”
    隨即他吩咐道:“武夫,你去戶部找一下趙大人,讓他看著底下的人,別亂摻合這種亂七八糟的事,然後再找人去道錄司,替陶公廟要一張譜牒。”
    “王長史,你去一趟寧府,告訴他們別淨給祖宗丟臉。”
    魏武夫和王長史一起躬身答應著退出院子。
    ……
    寧國府。
    賈敬在府上住了一晚,見賈珍第二天果然將名貼送還給秦家,心中大悅,想著仙師交代的事總算完成,德行有虧之處也得到彌補,仙師定會重新找上門來,傳自己仙法,他恨不能立即回玄都觀等候仙師降臨。
    於是第二天起床後,稍事洗漱,立即就要回玄都觀。
    賈珍心中竊喜,麵上卻照例幾次三番挽留,賈敬當然不肯留下,於是最後決定,晌午把寧府中人都叫到一起吃頓便飯,下午再送賈敬回玄都觀。
    賈敬心中不樂意,可是也不好過分回絕小輩們的心意,於是答應下來。
    午飯時,賈敬見到惜春,忽然生出一種從沒有過的憐惜。
    這個小女兒他以前從未在意過,打從惜春出生,他就在玄都觀修行,常常一年都見不到一次麵,自然談不上什麽感情。
    可一想到此次回去,多半就要得傳仙師內丹法門,到時候自己就要精進修行,過不了幾年可能就要仙凡永隔了,這麽想著,他竟然莫名的慈愛起來。
    賈敬撫摸著惜春還帶點黃色的頭發,笑道:“惜春丫頭以後就跟著老太太過吧,以後有大事,你們不可委屈了她。”
    “老爺放心,兒子怎麽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親妹子。”
    賈珍陪笑道。
    吃完飯,寧府中的爺們和下人們都行過禮,賈敬再也不想停留,於是在賈珍服侍下,向外麵走去,剛走出天香樓,卻見賴升急急忙忙跑過來。
    “太爺,老爺,忠順王府的王長史來了,說要見老爺。”
    賴升道。
    賈珍奇道:“咱家和忠順王府向來沒什麽來往,王長史過來做什麽?”
    當即不敢怠慢,急急忙忙迎了出去。
    兩方廝見過,賈珍問道:“長史這次來,可是王爺有什麽話吩咐?”
    王長史道:“王爺讓下官傳話給珍大爺,王爺說,聖朝曆來重視僧道,連皇上對僧道也禮遇有加,珍大爺何以猖狂至此,竟然肆意汙蔑有道之士?”
    “王爺希望珍大爺能善自反省,不要墮了賈家曆代先祖的威名。”
    說完拱拱手,轉身離開了寧府。
    賈珍聽完滿心疑惑。
    說什麽汙蔑有道之士,想來想去,隻有那個小道士,隻是忠順王府怎麽會忽然替小道士出頭,不曾聽說這兩方有什麽來往啊?
    若知道小道士和忠順王府有關係,他何必去找這個不自在呢?
    賈珍沒想多久,忽然感覺心中一寒,他後知後覺地回身看去,果然見到太爺怒睜著兩隻眼看著他。
    “太爺…”
    賈珍感覺口舌有點幹。
    “快說,你又做什麽毀僧謗道的事了?!”
    賈敬驚怒道。
    “太爺,你聽我說,兒子沒有…”
    “還敢狡辯,”賈敬道:“你沒做,人家王長史會找上門來?”
    “快說,別以為我自己打聽不到!”
    賈珍無奈隻得將在道錄司告發洛飛的事講出來。
    賈敬氣得渾身直抖。
    他雖然不知道洛飛是誰,可既然被王府看重,想來定是位高人,這孽障竟然向道錄司誣告人家,真是豈有此理!
    對於修行之人來說,毀僧謗道是大罪,有這麽個逆子給他造孽,他哪輩子才能成仙了道?
    賈敬越想越氣,大喝一聲:“跪下!”
    賈珍看看周圍,因為要為太爺送行,寧府上下人等都聚齊了,他為難道:“太爺,這麽多人,就…”
    “怎麽,我管不了你了?”
    見賈珍還敢還嘴,賈敬怒不可遏道:“你給我跪下!”
    孝道大於天,賈珍不能不聽,隻好跪下來,感受到周圍人群的目光,他臊得臉上一片通紅。
    賈敬撿起院子裏一根木杖,照著賈珍脊背上就打過去。
    啪啪啪
    一下下沉悶的響聲傳遍整個院子。
    賈蓉賈薔等家中爺們,以及賴升等家中仆人,留也不是,走也不是,隻好悄悄低下頭,不敢再看,唯恐被賈珍記恨上。
    賈敬接連打了一柱香時間,他累得氣喘籲籲,賈珍也由原來的跪著,變成趴在地上,一個勁哎喲哎喲的慘叫。
    院子裏的眾人唯恐賈敬把賈珍打壞,可又沒人敢上去阻攔,正在心中著急,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從外麵傳來。
    很快從院外湧進來一群人,打頭的是個老太太,頭發已經花白,但臉色卻很紅潤,顯然是養生有道,富貴慣了的貴婦人,正是賈母。
    賈母兩側跟著賈政和賈赦,顯然是聽說了這邊的事,過來勸和的。
    “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你打他有什麽用?”
    賈母道。
    她的話聲音不大,卻有種自然的威嚴。
    賈敬連忙丟掉木杖,上前請安後,歎息道:“老太太不知道我這個兒子究竟都造了什麽孽!”
    於是將賈珍去道錄司告洛飛的事講了一遍,為了展示問題的嚴重性,他把洛飛描述成一個得道高人的模樣,賈珍自然成了陷害高人的小醜。
    哪有這麽說自己兒子的,真是修道修糊塗了。
    賈母心中暗自搖頭,隨即笑道:“我當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不過是個道士而已,大不了讓人多備些禮品,好好的上門賠罪就是,出家人慈悲為懷,想必他也不會跟咱們一般見識。”
    “你可不能再打他了。再打下去要出事了,他要真有個三長兩短,你上哪哭都沒用。”
    賈敬打心底裏不認同賈母的話,可老太太既然發話了,他也隻得聽從,於是叫人把賈珍抬回去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