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
    更近了。
    當先的一個人魔，抄起了叉子就叉向李蒼山的腰部，想要將他活捉。
    李蒼山心裏厭煩，這動作怎麽tm跟學校門口的保安似的！
    再拿個盾牌就更像了。
    李蒼山想也不想，一抬長劍。
    ‘呤——’的一聲青青劍鳴響起。
    下一刻，李蒼山的表情變換了。長劍在手，天下我有。他這一刻，充滿了自信。
    雙眼的瞳孔之中再無驚慌之色，取而代之的，是若隱若現的七顆紫色星辰在雙眼瞳孔之中閃爍著。
    說時遲那時快，當李蒼山瞳孔之中出現七顆星辰之時，他整個人消失了，化為了一片白霧。
    白霧之中散發出了一道紫光，紫光，是七顆北鬥星辰忽明忽暗的在閃爍！
    白霧裹挾著七顆星辰撲向了第一個人魔，無聲無息，就像是陽光消融了積雪。
    第一個人魔，變成了兩截。然後緩緩的消失……
    然後，李蒼山徹底消失蹤影不見了。隻是在那烏泱泱的人魔之中，出現了一片白霧，七顆星辰不斷的閃爍。
    金殿。
    此刻！
    靜！
    寂靜！
    寂靜到了落針可聞的境地。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這一幕。
    太上長老身子猛然坐直，從之前的欣賞，變成了震驚。他經曆了五千年的人生起伏，卻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天才少年。
    “七星劍訣……”
    一聲低語，一石激起千層浪。
    所有人都猛然轉頭，用緊張的問詢看向了二長老。他，是七星劍訣代言人！
    他，是上清宗唯一將七星劍訣練到大圓滿的強者。曾最為自傲的稱號便是——魯莽的劍神！
    那一日，他一人一劍闖入十萬大山，與蛟龍決鬥。
    魯莽是因為他敢戰蛟龍。
    劍神是因為他活下來了！
    從此名震東荒！
    而現在，竟然有另一個人在他的麵前用出了七星劍訣。而且不魯莽！！
    天璋瞪大了美眸，看著玄光鏡之中忽明忽暗的七顆星辰，然後又看向了二長老。卻發現二長老此刻像是傻了一樣，臉色呆滯，嘴皮子不住的哆嗦。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惶恐。
    就連太上長老，也有些好奇的看向了二長老。
    許久，許久。
    二長老指著玄光鏡，顫聲道：
    “吾道不孤……吾道不孤，吾道不孤……”
    “他在用七星劍訣是不是？啊？絕代，他是不是用的七星劍訣？”
    你問我？
    絕代真人鬱悶的點頭：“看起來像是。”
    二長老忽然紅了眼眶，豆大的淚水滾滾而下：
    “七星劍訣三重天，一重天是一重山。”
    “第一重，七星劍訣十二式，達到出神入化的境地，劍氣外放。”
    “第二重，借星辰之力為我用。”
    “第三重，我便是星辰。一招一式間，七星閃爍。飄飄忽忽，閃閃爍爍。無聲無息間消融萬物……”
    “七星劍訣隻有三重天，卻一重比一重難。難如登天。不似奔雷拳那種隻需要認真勤懇就能練會……”
    話沒說完，絕代真人反駁到：“你胡說八道，我奔雷拳也很難……”
    二長老擦了一把眼淚，繼續說：“七星劍訣，光是入門就已經難如登天了。十二式好練，但是練到劍氣外放的境地，這本身就已經‘入神’了。你你……絕代，你幫我看看，他是不是大圓滿了？你看看，你看看啊草擬嗎的，幫我看看是不是大圓滿！”
    你問我？
    絕代真人悶悶不樂的點頭：“白霧縹緲，七星閃爍。飄飄忽忽，閃閃爍爍，無聲無息間消融萬物。大概就是你說的那個水平吧。”
    “嗚嗚嗚嗚——”
    二長老忽然仰脖子嚎啕大哭了起來、
    金殿之中眾人默然。
    隻是看見二長老哭喊著：
    “吾道不孤。我這一生最得意的就是七星劍訣練到了大圓滿，我最得意的就是我這一輩子，浸淫劍道，我愛它，劍道就是我的一切。”
    “可我這一生最遺憾的事情，就是再也找不到一個知己。沒有人能夠和我共同探討，鑽研劍道。我最失望的事情，就是我好幾個弟子，都對劍道興趣頻頻，或者是無論如何都榆木腦袋不開竅，想教給他們，怎麽都教不會。怎麽都學不會。”
    “我好難過，無數次午夜夢回，我都被嚇醒了……”
    身邊，絕代疑問道：“我不是有意打斷你，修真者不睡覺，何來做夢一說？”
    二長老炸毛了，咆哮一聲：‘你別打斷我！’
    絕代連忙擺手：“好好好，你說，你繼續說。”
    二長老接著到：‘我做噩夢醒來，夢見我傳承斷了。夢見，我居然成為了東荒最後一個劍神。這，是多麽可悲的事情……’
    眾人：“……”
    吹尼瑪呢。
    你到底是在感慨吾道不孤，還是在自我吹噓？什麽叫你是東荒最後一個劍神？要點臉啊。
    但是大家看二長老現在情緒激動，卻不敢說話，不敢反駁他。不敢打斷他。
    二長老沉聲道：“結束測試後，李蒼山，拜我為師。我將收他為親傳大弟子！”
    最後一排，二長老的大弟子牛大德急了，連忙提醒：“師父我……”
    二長老回頭：“你以後是二弟子，喊他師兄。”
    牛大德：“……”排練那麽久，廢了。
    眾人繼續看向玄光鏡，卻見，李蒼山渾身浴血，衣衫破爛。他也受傷不輕。
    但是隨著那片白霧飄忽，隨著那七星閃爍，人魔倒下的卻更多了。
    人魔，本是心中的恐懼。
    可李蒼山，竟然越打越起勁了嘿。他不但戰勝了自己內心的恐懼，而且，越整越上癮，一邊揮劍，殺得興起，不由得在人魔的包圍之中朗聲大笑，忍不住的高歌一曲：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啊哈哈哈，痛快，痛快啊。十步殺一人那個殺一人，千裏不留行啊那個不留行……”
    猛然停止。
    眼前，人魔倒下了三十多個，小範圍內空間清空。
    李蒼山悍然無匹看向前方更多的人魔，嘶吼一聲：
    “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一些吧！！！”
    金殿中。
    扶仙宗掌門皺眉低罵一聲：
    “讓他裝起來了！”
    扶仙宗長老喃喃道：“但是，真的豪邁，此子有英雄氣。”
    扶仙宗掌門歎口氣：“吾欲……取而代之！”
    長老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天璋真人也看呆了，她想看見的是李蒼山被人魔活捉，跪在地上磕頭喊‘爸爸們饒命，別殺我，我願意為你們效力’。但是卻沒有看見這一幕。
    反而看見李蒼山裝起來了！
    奔雷拳半步大圓滿。
    他怎麽七星劍訣也大圓滿了？
    怎麽還讓他一邊殺，一邊放聲高歌起來，即興作詩了？這小子……
    怎麽那麽帥。
    風華長老偷偷看了天璋一眼，發現天璋看著玄光鏡的畫麵，眼裏竟然有光。風華愣了一會兒，意味深長的道：
    “好詩啊。”
    天璋喃喃說：“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瀟灑之氣……”
    話鋒一轉，天璋橫眉冷目：“你到底是不是跟我一夥的。他是個登徒子，你不能說他好話。此子，心中有惡，人品敗壞……”
    “對對對。”
    “你別看他七星劍訣大成。但這種心性不全之人，修真路上走不遠的。”
    “對對對對對對對對。”
    “……”
    正此時，絕代真人說道：
    “仙長，這也測不出他的人品啊。”
    絕代真人還是有怨念的，他也想看到這心裏想將自己取而代之的小夥子，對人魔跪在地上叫爸爸的場麵。
    當然，此子是天才，以後肯定要好生培養。但這，並不代表著掌門就不給他穿小鞋了！
    他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我絕代真人品行不端，說我貪汙受賄。說上清宗再這樣下去就毀了。這能忍？
    無論如何，也要讓他吃癟。無論如何，要看見他被人魔打服了，自己才肯解氣。
    天賦是天賦，能耐是能耐，先讓我過過癮再說。最好是讓他被人魔打哭，暴露出敗壞的人品，自己再出麵收他為徒，以後天天敲打他，天天給他上思想教育課，天天拿他人品說事兒！
    如此甚好！
    眾人也覺得絕代真人說的有道理，說是測人品，咋還讓他在幻境裏裝起來了？殺的興起，竟然開始吟詩作對，這能忍？
    這幻境，誰進去了可都是屁滾尿流的，憑啥讓他裝啊！
    紛紛附和：
    “太上長老，抹去他氣功修為。讓他喪失能力吧！”
    而太上長老此時卻雙眼發光的看著玄光鏡裏的表現，用僅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呢喃著：“十六歲，武技已經感悟到這樣的程度……這等天賦，研究師之姿，他莫不是有研究師之姿！”
    言罷，太上長老又回過神來，看著眾人搖頭說：“我不懂氣功，對氣不了解。我隻能抹去人的真元修為記憶，卻抹不掉氣。”
    又有人說：“那抹去他武技吧。免得他在幻境裏裝起來了，這算哪門子凡人啊。”
    太上長老又說：‘武技，是融入到骨子裏的。當真的圓滿之後，形神合一，那不是任何人可以抹去的。修為其實反而是最容易出現，也最容易摧毀。換句話說，隻要有功法，狗上狗都行。但武技，卻非是大毅力者不可。’
    眾人臉黑。
    太上長老是借著話頭就要敲打敲打大家，弄得人心裏真不舒服。
    尤其是在坐的那些個修為奇高，卻不通武技之人，總覺得太上長老在指桑罵槐。說我是狗？
    又有人說：“那想想辦法，不能讓他用劍了。”
    “也不能讓他用拳頭！”
    太上長老想了想：“也罷。”
    說著，他猛然一揮手。
    玄光鏡之中，殺得興起，剛裝了人魔一臉的李蒼山，忽然感覺到手中一輕。
    ‘哢擦；’一聲。
    長劍應聲而斷。
    ‘叮當’一聲，斷劍落在了地上。
    李蒼山：“……”
    還能不能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