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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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幾日府裏仆人一直反應廚房食物屢次丟失,那些空置的閑房時而深夜傳來腳步聲,甚至水聲。
    也不知是哪個膽小仆人說府裏鬧鬼,一時間讓丫鬟仆人們人心惶惶,可算是苦了巡夜的仆人,各種驅災辟邪之物掛一身。
    碧玉跟碧柔兩姐妹雖沒丫鬟仆人那般膽小,不過也好不到哪兒去,嚷嚷著讓道長畫符抓鬼,趙正立自是明白原因,沒做任何表示,除了安慰便是取笑。
    新年已過,北方的雪有了融化跡象,契丹國有使臣南下,帶些粗毛厚皮入京,說好聽點是朝貢,難聽點就是訛錢。
    每年開春契丹南下入京;慶國都是民生哀怨的日子。
    今年契丹帶隊的是三大統領之一哈喇沙,此人膘肥體壯,比慶國人足足高半個身子,稱他為人形怪物也不為過。
    契丹使者進城第一天就打傷數位慶國人,其中有未能及時讓道的普通平民,也有故意找茬的江湖人。
    一時間外使目無王法,當街行凶囂張跋扈的做法傳遍京城。
    接待外藩使者的鴻臚寺官員也心中憤恨,故意刁難了契丹使者團,安排簡陋屋舍,推遲麵見聖上。
    當然也並非鴻臚寺隻手遮天,其中或多或少有老皇帝一點默許,畢竟慶國蟄伏五年,已經做好北上收複燕雲之地的準備。
    唯一在等的就是一個借口。
    後幾日,京城時有江湖人挑戰契丹使者,契丹本就好戰,加上慶國怠慢態度,挑戰的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契丹使者在外城設下擂台,迎戰慶國各路武士,契丹彪悍體格一連數日無一敗績,讓使者團氣焰大漲。
    囂張放言說泱泱慶國隻剩幾本聖賢書的呆子了。
    這話傳到老皇帝耳朵裏極具挑釁,畢竟在自己地盤。
    太子跟城王自然察覺到龍顏不悅,文武兩派各自暗中讓江湖人找回顏麵問題。
    果不其然;後幾日慶國人異常凶猛,接連戰勝契丹壯漢,最後還是領隊哈喇沙出手鎮住場子,若晚些使團都被可能被掀了。
    不過身為契丹三大統領之一的哈喇沙沒任何收手的準備,獨占擂台數日,倒在他腳下的慶國人足有幾十人之多。
    老皇帝的臉色愈發難看,碩大京城居然被幾個契丹蠻人壓一頭,這是明晃晃打慶國臉麵。
    皇帝著急,朝臣自然不踏實,出主意請廟堂三聖出手,雖然哈喇沙人高馬大,壯碩如巨人,按照年紀也才三十出頭,老一輩出麵自然有失身份,唯有年輕一代,前幾日廟堂前三甲就再適合不過。
    都在等老皇帝下旨,但老皇帝又在等他們自覺,收拾幾個囂張使者都要他明示,那廟堂三聖跟滿朝大臣也太不懂聖意了。
    契丹使團擺擂台第五日,太子府客卿張子崖出手了,這已經是太子府第三批人出手。
    當日;宗師境的張子崖交手不過百招;就被摔下擂台。
    第六日城王府一位軍中校尉應戰,沙場練就的奪命計讓他破了百招,最後被踢下擂台。
    一個校尉在軍中算不上多優秀,但當眾被人‘踢’下台;多少有些侮辱成分,城王咽不下這口氣;就要親自打擂台,不巧被六皇子宋茂陵提前登台。
    這一戰雙方交手足足三百餘回合,將擂台打的粉碎也未分出勝負。
    圍觀的慶國人第一次熱情高呼,憋了數日的氣總算出了,隻可恨沒能將那囂張契丹人打趴在地。
    全京城人都在等擂台重新搭建,等廟堂三聖的前三甲出麵暴揍契丹蠻子的場景,奈何再沒絲毫動靜。
    契丹使團安靜了。
    粉碎的擂台最終也沒立起來。
    壓住契丹;老皇帝有了悅色心情。
    挑了個日子召見這幫外使,在宮中契丹使者異常老實,因為都知道這慶國廟堂上有四位大宗師強者,除了明麵上佛道儒三教之外,還有一位暗處的大宗師,即便天天上朝的大臣也不知具體是誰,更別提外人了。
    據悉;今年慶帝異於往年,對契丹更是摳搜無比,金銀打了大折扣,貢品蠶絲綢緞更是一匹沒給,唯一大方就送了幾車素食,說是契丹國牛羊肉吃多了上火,素食能降火。
    明眼人都知老皇帝在間接表達契丹使者在京城的囂張舉措。
    契丹使者有些不知所措,反複找鴻臚寺核對無果,最後帶著滿腔憤怒回國。
    在契丹使者離京不久,慶帝下令北邊疆域整軍備戰的號令。
    一月底,吐蕃、大理、西夏也有使者來訪,這幾國遠沒契丹囂張,姿態客氣和諧,當然並不是這幾國講究禮節,而是明白拳頭不夠硬,遙想大唐時期,契丹使者比他們還卑謙,隻是近幾十年趁晚唐內亂崛起,故而才有如今叫囂資本。
    所以國與國的友誼是建立在拳頭之上,人與人亦是如此。
    二月二,龍抬頭。
    這日;慶國東北方向異象頻現,神霞滿天,好似有仙家秘境出世一般,吸引各方關注,老皇帝連夜讓司天監占卜跡象。
    廟堂三聖的天師、國師、夫子同樣被授命協助,眾人合力推算一宿,得出神秘的“烏鷺聖殿”即將現世。
    據傳烏鷺聖殿應運而生,行蹤虛無縹緲無從尋覓,每一甲子現世一次。
    聖殿匯聚天下氣運,凝聚十九路棋局,一盤為天下廟堂,一盤為天下江湖,有緣者進入能彈指間改動國運,甚至揮袖間擾亂江湖氣數。
    六十年前烏鷺聖殿現世契丹北部,一位遊牧青年誤入聖殿撥動一枚黑子,讓兩片黑子接壤,斬斷白子十七粒,棋局白子散落十餘處無法成形。
    事後不出十年,南北契丹歸一,後唐分十國亂世,殺伐數十年永不停息,契丹日漸壯大,當年那位進聖殿的遊牧青年如明星般橫空出世,一舉成名契丹第一國師。
    四十年前十國紛爭的北部晉國;皇帝石瑭為求立錐之地奉送燕雲十六郡為保命符,讓契丹成功南下幫他守住國門,可惜引狼入室,讓契丹在華夏大地生根發芽。
    一直到今日,那北邊燕雲之地依舊是慶國之痛。
    如今烏鷺聖殿現世慶國東北方,契丹完全有可能同一時間感知到。未免夜長夢多;老皇帝當日派出數對人馬北上,尋找烏鷺聖殿可能出現的位置,並讓廟堂三聖全力尋找。
    京城江湖人第一時間將消息傳遞出去,廟堂三聖也召集一批宗師強者出京,並飛鴿傳信各自山門宗派應援。
    老天師原定趙正立的任務也暫緩,並讓他著手尋找烏鷺聖殿一事,因為要搶在契丹、吐蕃、大理、西夏等國前麵,雖然是在慶國疆土之內,但各國並不阻礙各國江湖人來往,故而才怕有變數。
    京城的風向一時間好像被烏鷺聖殿吸引,趙正立的府中碧家姐妹在收拾東西,因為他們仨明日就將出京朝東北方尋去。
    老天師安排六皇子宋茂陵跟齊雲山陽知命一道,讓三人先探前路,更主要還是擔心趙正立在長樂館暗榜的懸賞,若三位宗師中品強者同行,恐怕一般人都動手都會掂量一下,更何況三人展現的實力還遠超宗師境。
    儒學苑、國師府同樣有人出京,不過三教並沒同行。
    當天晚上姬顏玉並沒出現,估計是提前出城也不一定。
    次日;漸漸有了早春跡象。
    京城內外不少江湖人接二連三出京北上,鸞車、馬匹、徒步,各有不一。
    趙正立雇了馬車,供碧家姐妹代步,因為在京城養尊處優半年,如今突然騎馬背顛簸腿胯接受不了摩擦。
    趙道長雖然不在意屁股大胯磨出老繭,但總覺得坐馬車舒坦,至少打盹兒方便。
    六皇子宋茂陵依舊是白袍白扇,風流逍遙模樣。
    齊雲山的陽知命年齡最大,一襲青衫;別著腰刀少言少語,文弱苦書生模樣;警覺性極強。
    兩人各騎一匹馬走最前麵,趙正立穿著碧柔添置的裘皮袍衫,貴氣十足的駕著馬車,打量前方一白一青的身影,而馬車內碧家姐妹卻嘰嘰喳喳細語不斷,趙正立隔著竹簾自然清晰入耳,無外乎拿他們三個男人說事兒,誰好看,誰厲害!
    馬車出了城往東,朝青州方向。
    沿黃河水路行程一天;在銀山鎮落腳,銀山鎮並沒有銀山,隻是此地山川水綠,是塊農作物富饒的小鎮,俗話說青山綠水就是金山銀山,如此比喻也是‘銀山!’
    富饒之地很注重享樂,再加上此地離京城不遠,什麽吃喝玩樂,鬥蟲玩鳥,聽曲勾欄,也學的有模有樣,四處還在議論近日霞光滿天的異象,絲毫沒覺察到四麵八方各國各派江湖人湧來。
    趙道長幾人在臨湖地段找了一家客棧落腳,如今他在江湖也算半個名人,半年過去;茶社酒館說書人對這位人魔瘋子種種事跡依舊講的唾沫橫飛,一旁宋茂陵跟陽知命也是聽得津津有味。
    趙正立本人有些尷尬,因為吹的太過了些,什麽一拳一掌滅掉宗師強者,一劍砍出數萬丈劍氣……全然神化到仙人手段去了。
    幾人用了晚膳也沒四處閑逛,可終究難避冒失鬼,幾個當地敗家絝少瞧見碧家姐妹水靈白淨的俏模樣忍不住上手,被碧玉狠狠當眾教訓一頓,回去的路上又被攔了下來,並帶了一群打手。
    碧家姐妹看向趙道長,趙正立看向宋茂陵跟陽知命,他倆攤了攤手:“不管我倆的事,我們先走了!”
    趙正立也對兩姐妹攤了攤手:“……我也……先走一步!”
    這回答讓全部人無言,打手們就更興奮了,認為他們是吃軟怕硬的軟角色,今晚兩個美妞注定在劫難逃。
    一盞茶的功夫不到,一群囂張打手倒地哀嚎一片,碧家姐妹很是掃興衝他們癟癟嘴:“點都不經打!”
    在同一時間,趙正立蹲坐小巷等碧家姐妹,他在人群中發現數道並不友好的目光,監視感極強,他回望又消失不見。
    他無奈歎了口氣:“就知道這個江湖不簡單!也不知是為長樂館暗榜的千金,還是為了江湖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