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灰不回頭，也不出聲，就像沒聽見魚寶的召喚一樣，靈巧的身子跑在前麵，不遠不近，似乎在給魚寶帶路一般。
    魚寶就跟在小灰灰的身後，七拐八拐，很輕易地就躲過了府中夜巡的侍衛。
    到了葉府的圍牆，小灰灰敏捷地跳上旁邊的一棵大樹，三下兩下就跳上牆頭，居高臨下地看著魚寶。
    魚寶站在地上，因為奔跑，本來係得就不結實腰帶鬆了下來，露出裏麵粉色的中衣。此時一臉委屈地看著上麵的小灰灰：“小灰灰，牆太高了，我上不去哇！”
    話剛落，腰間突然出現一隻大手，跟著身子一輕，眨眼間她就落到了牆頭上。
    魚寶仰起小腦袋，驚喜地道：“二爹爹，你怎麽來了？”
    葉椋涼涼地看了小灰灰一眼，這隻狼崽子，帶著魚寶故意從他房前路過，真當他是聾的嗎？明知道魚寶跳不上來這麽高的牆，又故意逼自己現身。
    葉椋甚至覺得，這隻狼崽子是個人變的！
    小灰灰被看穿了心思，扭過頭不去看某人，小爪子扒了扒牆頭，身子一躍，又不見了。
    魚寶有些著急，扯著葉椋的袖子道：“二爹爹，小灰灰要去哪裏？”
    葉椋彎下腰，不緊不慢地替魚寶穿好了衣裳，這才抱著她翻身躍下高牆，原來，小灰灰並沒有走遠，看見葉椋跟上來，還特意從鼻子裏打了個噴嚏，似乎在嫌棄他慢了。
    葉椋被氣笑了，忍不住低罵了一聲：“小畜生！”
    魚寶光顧著緊張了，沒聽清，問了一句：“啊？二爹爹，你說啥？”
    葉椋笑笑：“沒事，二爹爹想問魚寶冷不冷？”
    魚寶搖搖頭：“魚寶不冷，二爹爹，你怎麽知道我跟小灰灰在這裏？”
    葉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故作生氣道：“魚寶不乖哦，半夜亂跑，遇到危險怎麽辦？”
    魚寶卻不在意，搖著小腦袋道：“才不會呢，二爹爹若是不來，魚寶爬不上去那麽高的高牆，所以也出不來哦。”
    是啊，是他把小丫頭帶出來的！自己怎麽忘了？
    葉椋摸摸鼻尖，腳尖輕點，跟上前麵明顯已經有些不耐煩的小灰灰。
    京城的夜裏更加安靜，隻見一狼一人，兩個身影在街道上快速穿梭，很快，小灰灰就在一處宅子門口停下來，轉頭看向葉椋，意思是到地方了。
    葉椋環顧一圈，普通的巷子，普通的宅子，實在看不出有什麽異樣。
    魚寶此時已經被放在了地上，她蹲下身子摸摸小灰灰的頭，悄聲問：“小灰灰，你帶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話剛落，宅子裏突然發出一聲尖叫，隻有短短的一聲，似乎很快就被壓製住了，魚寶支棱著耳朵又聽了聽，仿佛剛剛隻是錯覺。
    她納悶地看向葉椋：“二爹爹……”
    “噓！”葉椋指尖放在唇邊，示意魚寶別出聲，顯然，剛剛那一聲他也聽見了。
    隻見剛剛還乖巧的小灰灰身子一竄，又跳上高高的院牆。
    魚寶有些納悶，小灰灰這麽丁點，怎麽能跳得那麽高，沒等她想完呢，自己的身子有一次淩空，被二爹爹抱在懷裏，三下兩下就越過圍牆進了宅院。
    魚寶有些興奮，悄聲問：“二爹爹，魚寶也想像二爹爹一樣飛，可以嗎？”
    葉椋摸摸她的頭，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跟著小灰灰的身影一路到了後院。
    七拐八拐，終於在一座假山裏麵看見了一道毫不起眼的大門，趴在門上，隱約能聽見裏麵傳出來微弱的聲音。
    這也就是在夜裏，白天稍微有些風聲就將聲音掩蓋了，可見裏麵多麽秘密。
    葉椋的手在周圍的假山上摸了摸，終於摸到一塊凸起，輕輕轉動，厚重的石門緩緩打開。
    魚寶捂住小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動靜，小心髒卻撲通撲通跳得離開。
    還是小灰灰在前麵打頭，葉椋抱著魚寶跟在後麵。
    穿過一條幽暗狹長的隧道，終於在一處大鐵門前停了下來。
    隻見寬敞的地下室裏麵，被鐵欄杆分成了一個又一個籠子似的空間。
    有的籠子裏裝著成年的男人，有的則裝著成年的女人，而另一個稍微大點的籠子裏則裝滿了孩子，大的七八歲，小的也才兩三歲，看起來跟魚寶差不多。
    男人女人們似乎被下了藥，一個個昏迷不醒，七倒八歪地躺在地上。
    而另一邊裝著小孩子的籠子裏，則有一些清醒的，看不清手腳，閉著眼睛痛苦地哼著。
    乍一看去，就好像待宰的畜生一樣。
    魚寶忽然想起白日在酒樓裏看見的那一幕。小身子嚇得跟白日的小灰灰一樣，除了小手死死地拽著葉椋的衣袖，身子抖動厲害，發不出一點聲音。
    葉椋抱起她，讓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另一隻手捂著她的眼睛，將她按在自己肩頭，柔聲哄著：“魚寶乖，別看。”
    魚寶搖搖頭，終於發出低不可聞的聲音：“二爹爹，他們為什麽被關起來？”
    葉椋搖搖頭，他也不大清楚。腦袋回憶了一遍，確定最近京城並沒有丟失人口的消息，不明白這些人是從哪裏來的。
    剛想到這，察覺到衣擺有些異樣，葉椋低頭，隻見小灰灰扯著他的衣擺往另一個方向用力。
    葉椋此時已經完全相信小灰灰了，抬腿向另一邊走去，一股濃重的臭味撲鼻而入。
    原來，地下通道的角落裏還堆著一些剛剛扒下來的羊皮，有的上麵的血跡還沒幹呢，發出陣陣惡臭。
    魚寶強忍著不讓自己吐出來。
    葉椋看了一圈，低頭看向小灰灰：“好了，我知道了，咱們回去吧。”
    小灰灰嗚咽一聲，轉頭帶著他原路返回。
    就在葉椋剛要躍上牆頭時，大門口處一道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抬腳過去，原來是一顆珠子，在月光下發出來的光亮。
    珠子有些眼熟，沒等葉椋開口，魚寶率先認出了來，小聲道：“二爹爹！這是小灰灰上次撿到的珠子！可是，怎麽會跑到這裏來？”
    這麽一說，葉椋也想起來了。
    魚寶又道：“上次魚寶在宮裏也撿到一顆呢，算上這個，一共三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