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那種神秘目光的注視，瞬間引動了三條惡犬身上的某種質變。
    隻聽得它們的身體裏麵，喀啪啪作響，某種無形的力量，扭曲著它們的身體。使得它們變得更為粗壯，更有力量，同時，渾身種種顏色不一樣的毛發，都在這一刻飛快的褪去，堅實而醜陋的皮膚曝露了出來。可以看到一根根粗壯扭曲的血管，爬滿了它們的全身，猙獰如同可怖的蛛網。
    某種異常的物質，正通過血管的輸送，咕咚咕咚，飛快的灌進了它們的心髒之中，如同擂鼓一般。
    三條惡犬，同時發出了低沉的嘶吼。
    身體周圍的空氣，都被某種強烈的危險氣息所扭曲，身體竟開始看不真切，唯有暗紅色的眼睛，異常凶狠。
    就連那長長的犬齒，這時都變成了妖異的暗紅色，帶著血腥的味道，長了幾乎一倍。
    “這效果……”
    肖囂在這一刻，都吃驚異常，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熟悉感。
    是那四年時間的噩夢。
    這三條狗，在得到了這次強化的情況下，已經不再像真實世界裏會出現的事物，而更像是噩夢裏才會出現的，扭曲的怪物。
    這種強烈的視覺衝擊，使得肖囂動作都停了一瞬。
    腦海之中，正似有某種聯係出現，一行行新的信息，清晰出現在了腦海：
    【特殊危險事物：痛苦之犬】
    【危險等級：c級】
    【能力說明：狂暴的痛苦物質使得它們產生了極度扭曲的變化，從此它們不再是狗，而是特殊的狗】
    【注：該死，狗裏有毒……】
    【……】
    “什麽鬼？”
    本來被三條惡犬此時的樣子有些嚇到的肖囂，冷不丁被這不怎麽正經的介紹搞得情緒有些混亂。
    但他立刻就再次轉頭，迎向了三條惡犬，或者說，三條痛苦之犬妖異恐怖的眼睛，強壓下心髒瘋狂跳動的不適，完全沒有表情的冷漠麵龐下令：
    “撕掉這些東西……”
    “嗚……”
    三條惡犬同時反應過來，立刻衝向了他的周圍。
    這衝撞的力量如此之強，瞬間便已經將在肖囂身邊晃著的扭曲人影，衝得東倒西歪，無數血肉狀物質直接被它們撕碎，吞了下去。
    咕咚、咕咚……
    在它們這瘋狂而恐怖的衝撞下，咖啡店裏那交織湧動著的暗紅色觸須，也瞬間被撕的七綾八落，擁擠到一起的人影，也都已經被它們撞開，就像一隻怪物，正在被它們撕的四分五落，就連咖啡店外麵，那些已經蔓延出去了三四十米的觸須，似乎也受到了某種感應，開始飛快的向中心收縮。
    “這才多長時間？”
    咖啡店外，正快速尋找著那群人的蹤影，同時斬斷絕望藤蔓蔓延的小四，忽然察覺到了血肉藤蔓的收縮，頓時又驚又喜。
    他知道，這是痛苦核心受到威脅，才會收回蔓延的物質，以求自保。
    隻是，那位新人究竟有多強悍，才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就已經將這隻畸變生物給嚇到了？
    ……
    ……
    而在咖啡店內，肖囂麵前的空間，已經變得一下子寬敞了起來。
    周圍有三條噩夢一樣的惡犬幫自己守著，便是那些擁擠的，瘋狂的暗紅色血肉物質，也一時無法蔓延到他的身前。
    仿佛風暴的中心點，此時的他居然得到了片刻的寧靜。
    而他慢慢的走向前方，便看也看到了靠窗的咖啡桌旁，縮在沙發上瑟瑟發抖的女人。
    女人看起來全無攻擊性，隻是瑟瑟發抖，她的身體已經出現了大量的畸變，皮膚被撕裂，一條條若隱若現的暗紅色物質從她的傷口之中迸裂了出來，貼著牆壁，貼著桌椅，不停的向外蠕動著蔓延，整個咖啡店裏，所有的人，以及外麵那些恐慌而痛苦的人群，都是被這種暗紅色物質影響到的。
    正麵看向了她時，肖囂能感覺到，自己腦海裏，痛苦回憶的沸騰，瞬間增大了十倍不止。
    某種無形的精神力量，影響到了他的大腦，仿佛看到一幕幕幻象，從眼前閃過。
    看到了上學時被人欺淩，絕望，痛苦，休學，住進精神病院，日複一日的服藥，讓自己變得麻木，並鼓足勇氣回到現實世界的麵畫。
    她躲避著一切讓自己緊張的東西，仍然打算忘記傷痛，回到現實。
    她端起咖啡，看著窗外的世界，難得平靜的一個午後，仿佛一切災難都會過去，陽光終於開始照進自己的生命。
    她在難得的幸福感降臨時，忽地看到惡魔的臉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占據全部的視野。
    它麵帶微笑，友好的跟自己打招呼，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
    ……
    “呼……”
    肖囂努力晃了一下腦袋，才讓自己從那深邃的絕望與恐懼之中清醒過來。
    難以置信的看向了那個痛苦核心的女人，無法想象，這樣扭曲而恐怖的絕望沼澤，居然是源自於這麽一個可憐的女人。
    相逢一笑泯恩仇，對某些人來說，大概是世界上最殘忍的一句話吧？
    後退了一步，他將自己的槍握在了手裏。
    之前衝進來的過程中，他都是盡可能的將人打暈，或是任由三條惡犬將人咬傷，沒有殺人。
    但麵對這片絕望的核心時，卻沒有別的選擇。
    隻有殺掉她。
    或者說，她已經死了，理智與人性早已抿滅，隻剩了一團扭曲的，瘋狂的記憶，正如痛苦的藤蔓一般瘋狂蔓延。
    但是……
    肖囂已經舉起了槍來，但卻沒有勾動扳機。
    微微側目，看向了這個女人的身前，是那個驚恐的店員，她居然還保持著理智，明明身體已經被暗紅色物質包裹，卻還在恐懼的顫抖著。
    此時正用眼神，不停的向自己求救。
    感受到了痛苦核心記憶的肖囂，自然可以認出這個女人是誰。
    曾經的始作俑者，噩夢的源頭。
    但是，痛苦核心散發出來的痛苦物質，讓咖啡店內外，無數人感受到了痛苦，甚至陷入了深深的混亂。
    惟獨這個距離最近的始作俑者，卻還保持著理智。
    這簡直是難以想象的……
    但近距離感受著她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肖囂卻隱隱明白了答案。
    痛苦物質可以影響人的精神，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起痛苦的事情，並遭受攻擊，但惟獨，有一種人是例外的，比如這位店員。
    她與痛苦核心，有著一段共同經曆的時光，卻完全沒有類似的體驗。
    痛苦核心那些絕望甚至發瘋的經曆，對於她而言，隻是曾經的一些小玩笑，不值一提，自然也就無從感受。
    她甚至不理解自己怎麽會忽然遇到了一隻怪物。
    難怪自己當時就是看這個女人不順眼，原來她本身就是一隻怪物啊……
    肖囂忽然覺得可笑。
    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太大了，哪怕你變成了怪物，也休想讓對方感受到自己曾經感受到的痛苦。
    默默握緊了手裏的槍，看向店員，隻見她嘴巴被封住，但眼睛卻祈求著，祈求著他快點開槍，解決這隻怪物，拯救自己。
    肖囂看著她，忽然笑了一下。
    然後，伸手將她拉了過來，推到了那個破碎的女人身體上。
    無數充滿了敵意的痛苦物質，瞬間紮進了這個女店員的身體，絕望而恐懼的悶吼聲在她喉嚨處響起。
    而肖囂則對準了她，接連不斷的勾動了扳機。
    呯呯呯呯！
    肖囂一共帶了六顆子彈，如今毫不猶豫，直接將六顆子彈完全打空。
    子彈穿進了店員的身體，又從她的身前飛出，釘進了痛苦核心的身體之中，破壞著她殘破身體僅存的生理機能。
    所有的痛苦物質仿佛有生命一般發出絕望的叫喊，瘋漲鼓漲到了極致，又開始慢慢的偃旗息鼓。
    咖店裏，所有正在蠕動著的暗紅色物質，在這一刻都停了下來，那些正被暗紅色物質折磨的幾乎發瘋的人，也在這一刻，如釋重負。
    雖然，這些暗紅色物質仍然存在，他們的身體也還在因為痛苦而不停的顫抖。
    但似乎，這種痛苦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不再更為強烈，而是緩緩的開始了從腦海之中的消退。
    肖囂沒有關心周圍的變化，他隻是隔著店員，看向了痛苦核心。
    在生命即將逝去的霎那，她似乎短暫的恢複了理智，看到了自己懷裏慘死的店員，看到了她最後僵在臉上的恐懼與絕望。
    瞳孔微微放開，似乎有種釋然悄然出現。
    緩解自身痛苦的方法，不僅隻有獨自默默的療傷，還有讓對方感受自己的痛苦和絕望啊……
    她可能沒有同理心，永遠不知道給自己帶來的傷害有多強烈。
    但沒關係，可以用別的方法讓她感受痛苦。
    都是一樣的。
    ……
    ……
    “解決了？”
    也就在肖囂打空了子彈，慢慢收回舉在空中的槍時，身後響起了小四的聲音。
    他見絕望藤蔓已經快速的收縮，便趕回了咖啡店裏，卻恰好看到了肖囂將打空了子彈的槍慢慢收回了場景。
    看著那位身體抽搐著死去的女店員，他有點懵：“怎麽把她也幹掉了，扣分的……”
    “哦……”
    肖囂恢複了冷靜，看著那個身體快被自己打爛了的女店員，想了很多理由。
    最後卻隻是忽然笑了笑，道：“也沒什麽，就是想實驗一下子彈是不是可以穿透一個人的身體而已……”
    小四瞬間呆滯，看著肖囂蒼白而輕鬆的笑容，腳步向後移了移……
    媽耶，真有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