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思索著，肖囂倒是漸漸理清了一些事情。
    當然了，痛苦物質的本質究竟是什麽，以及，是否隻有一種本質，還是諸多元素的統稱，便又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起碼這三條惡犬，在對抗窒息之巢的時候，也吞噬了不少東西，但並沒有表現出強化的征兆。這就已經說明，窒息之巢與絕望沼澤同為畸變者，也都擁有痛苦物質，但兩者在某種性質上，並不相似。由此，肖囂甚至有些懷疑，這座城市裏，可能會有一種類似於痛苦物質分類的元素周期表？
    低低歎了口氣，巨大且扭曲，擁有生命的城市，畸變的生物，誕生於絕望者身體裏的痛苦物質……
    他隱約覺得，好像發現了這一切荒誕後的某種邏輯。
    隻是，相對於這龐大的世界來說，自己看到的，還隻是冰山一角，無法做出什麽有效的推測。
    ……
    ……
    “你們做的很好……”
    不再多想，肖囂向院子裏的三條惡狗，提出了口頭表揚。
    這三條本來就因為經過了強化，精力旺盛的惡犬，頓時興奮的左衝右突，在院子裏顛來顛去，瘋狂的搖著尾巴。
    它們雖然強化了，但應該沒有突破智商到可以聽懂肖囂的話，隻是某種深層次的聯係，使得他們能夠感受到肖囂心裏對它們的滿意。
    “來……”
    肖囂看著他們微笑，然後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咬我一口……”
    “？”
    三條狗都懵了一下。
    從做狗開始，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麽過分的要求啊……
    “大膽的咬，我沒那麽小氣，不會記仇的……”
    肖囂溫言勸著它們，也知道自己這個要求比較怪異。
    但是，三條狗既然已經完成了強化，那麽，實驗一下它們的能力還是有必要的。
    在絕望沼澤，他可以感受到這三條狗在得到了強化之後，力量、速度，甚至某種扭曲的氣質，都更強大了一些。
    可是，通過了吞噬痛苦物質進行強化的它們，應該不僅僅隻有這方麵的變化。
    所以肖囂也覺得，自己得親身實驗一下它們的強化效果，但總不能直接牽到大街上去拿行人做實驗吧？
    人家會報警的。
    而對於他的這個要求，三條狗的反應立刻顯得有些區別。
    凶猛的黑色大狗立刻高高的昂起了頭，一臉的倔強，我寧可咬自己，也絕不會咬偉大的主人。
    黃毛則是一臉敦厚，蹲在那裏一動不動，仿佛沒有聽見。
    隻有那條黑白兩色的狗，在愣了一下之後，立刻“嗷”的一聲咬在了肖囂的手掌上。
    這一瞬間，肖囂立刻感覺到了手掌疼痛難忍，卻又不禁如此，伴隨著這種疼痛感流遍全身，腦海裏也瞬間多出了各種怪異的回憶。
    就如同接近了絕望沼澤的核心時那種記憶不受控製的感覺，使得他一時間心髒都仿佛缺了一塊，難以形成有效記憶。
    還好，思維爆炸的能力，使得他瞬間度過了這最痛苦的一段，表麵上甚至若無其事。
    隻是有些驚喜的看向了這三條狗。
    “它們獲得了類似於那個絕望沼澤核心一樣的能力？可以擾亂，或者是喚醒一些人的痛苦記憶，打亂思維。”
    “這是因為它們本來吞噬的就是這種痛苦物質？”
    “……”
    “汪汪……”
    見到肖囂一臉開心的樣子，黑白兩色的狗頓時開心的吐出了舌頭，看起來躍躍欲試，想再給他來一口。
    倒是旁邊兩條狗，都一臉懵逼的看著它。
    “給你們點好吃的……”
    肖囂擺擺手，表示不用了，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了剛剛買的三根香腸。
    給了黑狗一根半，給了黃狗一根半。
    輪到二哈時，拍了拍手，沒了。
    可不是自己小心眼，氣這隻二哈毫不猶豫咬自己，隻是恰好三根火腿腸，不夠分而已……
    開心的轉身準備回家時，肖囂忽地心裏有所感應，轉頭看去，就見鄰居的側臥裏，諾諾正安靜的站在了她家的客廳門口。
    她換上了一身白色可愛的睡衣，臉上還可以看到一些新鮮的傷痕。
    似乎已經塗了一些東西遮掩，但眼角的一些汙青還是特別顯眼，因此將睡衣的白色熊耳朵帽子戴在了頭上。
    她遠遠的看著肖囂，眼睛裏似乎萌生了些許的水霧。
    肖囂倒是一時猶豫，不確定諾諾會向自己問出什麽問題，也沒想好該怎麽解釋。
    但沒想到，諾諾居然也沒有問什麽，而是走到了三條惡犬身前，輕輕蹲了下來，撫摸了一下它們的腦袋。
    “謝謝你們呢……”
    肖囂聽到她輕聲說著，聲音裏有著種劫後餘生的感動。
    這是個聰明的女孩啊，她什麽都沒有問，隻是默默的道謝，在肖囂離開時，看到了她的眼睛。
    眼神裏麵，有著感激，也有著一種無聲的保證，保證一定會把它們照顧得很好。
    肖囂很喜歡這種心照不宣的感覺，相似的人群某些東西，真的是共通的。
    不論這位鄰居家的小女孩，究竟是真實存在的人，還是同樣也隻是一隻怪物，但肖囂都可以從她身上感受到某種相似的氣質。
    現在的他，對這個世界了解還很少，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麽，但是他覺得有一點點東西很重要。
    一個女孩的世界崩潰被阻止很重要，這一點點讓自己感觸的東西也很重要。
    或許這個世界上，除了異鄉人，其他的都是怪物吧……
    但看著鄰家這個幹淨的女孩，想到自己幫她避免了變成畸變生物的命運，肖囂還是覺得，自己守護了某種東西。
    怪物是真的，自己保護到了的這點東西，也是真的。
    回到了家裏時，媽媽還沒有下班，肖囂拿出了一碗泡麵，然後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三根火腿腸，其實不用分成兩個一根半的。
    可以給自己留一根嘛……
    正坐桌子前麵等著麵泡好，同時梳理一下今天遇到的事情，楊佳的電話就打了進來：“你今天遇到了小四？”
    “對。”
    本來就打算跟楊佳或是軟軟說一下這件事的肖囂，忙笑著道：“我們還意外遇見了一起畸變事件，合夥解決了。”
    “按小四的話說，他沒出多少力，是你解決的。”
    楊佳微微沉默了片刻，道：“另外，他說在你身邊，看到了三隻明顯擁有異常力量的強化生物？”
    “是的。”
    這正是肖囂想要詢問楊佳的事情，見她主動提起，便忙將自己帶著這三條狗去幫忙，意外發現了它們的強化金額越來越少的問題。
    楊佳一直默默的聽著，可以感受到此時肖囂的開心，良久才道：“那你知不知道，這種行為其實很冒險？”
    “它們可以免費強化，是因為它們吞噬了足夠的同源物質，達到了畸變的臨界點，你固然可以直接將它們強化，使得它們瞬間獲得高一個量級的力量，但一旦強化失敗，它們也會立刻變成畸變生物，到了那時，你需要麵對的就不僅僅是痛苦核心了，還有三條已經變成了痛苦之犬的怪物。”
    “……”
    麵對這個問題，肖囂頓時沉默了下來。
    說沒想到，是假的，思維爆炸能力使得他每一個瞬間，都可以思索無數問題。
    自然也包括強化失敗的可能。
    但是，一來他也認真做了一番分析。
    畢竟當時自己就在咖啡店門口，一見不妙，可以立刻離開，而且小四就在身邊不遠處，相信出了問題他也可以幫著解決。
    當然了，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當時自己深刻的意識到，如果不對它們進行強化，那麽自己便必須放棄任務了，而一旦成功，便是皆大歡喜。
    另外，自己也對它們有著一種莫名的信任。
    從這個角度說，自己可不是賭狗，自己隻是……比較相信直覺！
    默默想著，他對著電話笑了笑，道：“我知道了，以後這樣冒險的事情肯定不會做了。”
    見他這樣回答，楊佳反而放緩了口吻，輕聲道：“我也隻是提醒你一下，現在看結果還是很不錯的。”
    “其實，我們雖然也會抱團取暖，但原則上都不會過多幹涉彼此之間的選擇。”
    “隻是我原本以為你會再成長一段時間，才有這麽高的自主性，沒想到你其實一直都是這麽有主意的一個人。”
    “……”
    肖囂隻好笑著道：“其實也沒有吧……”
    他其實可以感覺到，楊佳似乎對自己有種過分的寬容，連給自己建議時，都挺照顧自己的情緒。
    她在軟軟與小四的口中，似乎應該算是一位領導者？
    領導者對新人，不都是應該多一點要求才對嗎？為什麽她卻顯得如此包容？
    因為高中時的感情？
    “好了，不說這些了。”
    而在此時，楊佳也笑了起來，道：“不過，我打電話給伱，主要是提醒你另外一件事。”
    “據小四說，你們那位鄰居家的女孩，似乎差一點就變成了畸變生物，雖然最終阻止了，但你還是要多注意一下。”
    “如果事後她還會有某種變化，你最好及時清理，或是通知我們。”
    “……”
    肖囂聽著，倒是心裏一驚：“她還有可能畸變？”
    “正常來說，可能性不大。”
    楊佳輕聲道：“但如果真的再次出現了問題，那就說明，她的畸變，可能就是被那群瘋狂的家夥特意養殖出來的……”
    肖囂怔住：“誰？”
    楊佳低聲道：“一群固執而又愚蠢的家夥，自以為掌握著世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