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滿濃煙的天空下，伴隨著一陣酸雨的腐蝕，衣衫襤褸的拾荒者們紛紛躲入了下水道中。

    整個星球像是化為了一個巨大的軍工廠，瘋狂壓榨著每一絲的資源來製造武器。

    而絕大部分人類都隻能生活在一個小小的單間內，每天為了基本的食物和水便需要工作十六個小時以上。

    這樣的生活則在飄渺仙尊的引導下，已經持續了數百年。

    但當金色的神舟自天外降臨，仍舊傾刻間便將這數百年來製造研發的種種武器全部鎮壓。

    於是世界再次變化。

    這一次深空中浮現出一整支由人類所建造的艦隊。

    成千上萬艘星艦在大氣層外整裝待發，但當金色的神舟出現後，仍舊是一麵倒的崩潰。

    然後世界又一次變化……

    在林星的眼中，隨著他的力量不斷注入飄渺仙尊的元神深處，鎮壓向對方那每一絲意念之後。

    飄渺仙尊的掙紮似乎也越來越激烈。

    幾乎每一個瞬間，他們四周圍的天地都在劇烈變化，像是一連帶著他們穿越了數百個不同的現世。

    林星明白，飄渺仙尊是在不斷嚐試用各種方法，在過去的五百多年走出各種不同的發展路線，想要阻止皇天昊日神舟的降臨。

    直到現在，這種變化徹底停下。

    而三人此刻腳踏虛空，已經站在了宇宙之中。

    距離他們下方不遠的位置，則是已經轟然破碎，被徹底引爆的星球。

    直到這引爆星辰所撬動的力量也無法阻止神舟的降臨後，世界的劇烈變化似乎終於停了下來。

    "放棄了嗎？"

    "你早就應該知道這些都是沒有用的。"

    林星看著即將被他徹底鎮壓的飄渺仙尊，淡淡道："你現在立下的命運道統還太過稚嫩，也就隻能控製我們腳下這顆星球過去五百多年來的命運。"

    "光靠這點時間，這點資源，你是沒有辦法對抗我的。"

    飄渺仙尊雖然沒有說話，但他心中此刻也不得不承認林星說的沒錯。

    以這艘神舟所蘊含的技術力，現世這邊的數十億人類想要在區區五百多年內擁有與之抗衡的力量，便是有他的引導也難以做到。

    而要超越五百多年前的時間，將林星的呼喚打斷，甚至徹底改變、抹去這艘神舟的相關歷史，也是此刻的飄渺仙尊無法做到的事情。

    "想不到我會被你這種原始人給逼到這一步。"

    "但是啊……林星，你難道真以為鎮壓了我的這一道元神，奪取了其中的記憶，就能勝過我嗎？"

    "記憶代表的是生命的質量。"

    "而我的質量遠遠在你之上，便是送給你，你又受得起嗎？"

    就在林星將飄渺仙尊徹底鎮壓前的最後一刻，像是徹底放棄了抵抗一般，飄渺仙尊沒有再繼續掙紮下去。

    反而是主動任由林星的力量肆意侵入。

    更是將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情感，自己的記憶……那一切一切都通過道統，全部送入了林星的體內。

    瞬息之間，飄渺仙尊剛剛還無比璀璨、澎湃的元神，就像是一朵枯萎的鮮花一樣，驟然間失去了一切顏色，變得一片死灰，徹底崩潰。

    而林星的識海中卻好像是經歷了一場宇宙大爆炸。

    飄渺仙尊以這道元神的徹底崩潰為代價，以自身道統為路徑，將記憶、情感、認知……將一切的一切都統統砸了過來。

    "我……"

    林星看著自己的雙手和掌中那崩潰消解的元神，隻感覺到這雙手像是在無數的世界出現。

    這一刻的他感覺到自己的雙眼似乎能洞穿一切時空，看到了無數不同走向的未來在他手中被創造出來。

    下一刻，天地間光影一閃。

    崩裂的星球，天降的神舟，軍工廠似的大地……這一切全都消失不見。

    林星和至尊仙祖已經回到了最初的戰場。

    至尊仙祖看了一眼前麵的桌麵，以及桌上的雞腿堡、咖啡和可樂。

    而這一次坐在原本飄渺仙尊位置上的，則是黑髮少女模樣的白依依。

    她吃驚地看著眼前人來人往的炸雞店，又看了看一旁呆呆坐在椅子上的林星，下意識地伸手摸去："好徒兒，伱成了？"

    但白依依剛剛伸過去的手便被至尊仙祖攔下。

    至尊仙祖麵色凝重地說道："先別驚動他。"

    "現在的他，可不一定是林星，也可能是那老鬼。"

    白依依微微一呆："你是說……"

    至尊仙祖說道："那老鬼不知道存活在這世上已經多久了，一口氣把所有東西扔進林星的腦海之中，他的記憶和自我認識能占據絕對的體量優勢。"

    "林星的記憶和自我認識，放在那老鬼的記憶裏就像是一滴水掉進了大海裏。"

    "在這種狀態下誕生的人……"至尊仙祖想了想說道："準確來說，既不是林星，也不是那老鬼。"

    "而會是一個和那老鬼極度相似，卻還帶著林星記憶的人。"

    "他會把那老鬼當作對手，但恐怕也不會把我們當作同伴。"

    白依依自己便是操作記憶的老手，特別是在道界一次次進行記憶操作，對其中的危險知之甚詳。

    此刻聽著至尊仙祖所說的話，她也漸漸反應了過來："那豈不是說……"

    至尊仙祖摸了摸下巴說道："你認識的那個林星估計已經死了。"

    "接下來我們也好，上界也好，恐怕都要麵對一個更麻煩的存在了。"

    想到這裏，至尊仙祖微微皺眉："那老鬼……他自己有對付這玩意的計劃嗎？"

    白依依看著眼前坐著不動的林星，喃喃道："那我們就沒什麽辦法嗎？"

    "辦法？"至尊仙祖說道："要是在上界的話，我的辦法就很多。"

    "在這裏……"至尊仙祖嘆了口氣："何況意識中的戰鬥比你我想像更快，在我們談話間的這幾秒鍾時間裏，在他的腦海裏可能已經進行了幾百幾千年的掙紮。"

    看著林星那重新恢復了靈動的雙眼，至尊仙祖目光一凝："看來勝負已經分出來了。"

    ……

    一片蠻荒的叢林中。

    點點火星在黑夜中不斷炸開。

    少年正看著眼前的篝火入神。

    下一刻，伴隨著一隻手掌輕輕拍在他的肩膀上，少年像是從一場噩夢中驚醒了過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革！你在發什麽呆？"

    "革？"少年回想了起來，這是他繼承自父親的名字。

    就如同他同樣繼承自父親的加工獸皮的工作，和繼承自父親的妻子一樣，他也會將這些東西再傳給他最強壯的兒子。

    而今天的篝火大會中，被送到他麵前的肉食便來自他的父親。

    按照部落中的習俗，吃下亡者的血肉，能讓一代代祖先與他們同在。

    就這麽完成每日的工作，生下強壯的子嗣，然後將包括名字、血肉在內的一切傳遞給下一代，革本以為這就會是自己一生的內容。

    就好像他那位總是沉默寡言的父親一樣。

    直到第二天，當一架小飛機劃過部落的上空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一群身材高大，皮膚白皙，穿著奇怪服裝的人來到了部落，並送來了無比美味的食物。

    幾個月的交流後，對方似乎已經漸漸學會了他們的語言。

    其中的一名老者看著少年說道："革，你應該和我們一起去城市。"

    革對此感覺到不解，他在部落有妻子，有名字，有自己的竹屋……他感覺自己已經擁有了一切，他並不想離開。

    老者笑著說道："城裏有吃不盡的糖果。"

    革最終還是跟著對方坐進了飛機，離開了群山。

    他們第一個抵達的目的地是一座有著上萬人口的小鎮。

    雖然隻是一座偏遠小鎮，但在革的眼中這裏已經與神國無異。

    當看到他向屏幕中的人匍匐祈禱時，老者和同行的夥伴們都笑了起來，開始教導革關於這個社會的常識。

    兩年後，革已經學會了老者的語言，也明白了許許多多這個社會的常識。

    雖然其中還有許多不理解的地方，但他知道這裏的人不會吃掉亡者，也不會繼承父輩的妻女，他還知道了飛機，知道了汽車，知道了網絡，知道了各種各樣以前連想都想不出來的東西。

    他像是一塊海綿一樣瘋狂吸收著這個社會的一切，將過去部落中的習俗、習慣棄之如敝。

    而依靠著來自原始部落的身份，他也成為了一個名人，並藉此獲得了不少收益，讓他能夠在這個社會中存活下來。

    當革四十歲的時候，他看上去已經和社會中的大部分人沒有什麽區別。

    除了那過於瘦小和黝黑的身體外，不論是談吐、口音還是習慣，他看上去都像是個地道的城市人。

    雖然原始部落的名氣早已經消耗殆盡，大眾的目光早已經對他不感興趣，但依靠著過往的積蓄以及如今的水電工作，他仍舊能夠維持生活，養活自己的妻子和子女。

    就當革以為自己的餘生都會在這座城市中平靜渡過的時候，一艘來自天外的宇宙飛船打破了整個世界的寧靜。

    看著視頻中那艘懸浮在城市中央上空的飛船，革好像又回到了那天下午（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