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我覺得你沒什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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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魂佛的麵孔,跟李鋒描述的相差無幾,但是,還魂佛最奇怪的地方,卻不是佛臉,而是它的胸口。
    還魂佛心髒的位置被鑿成空腔,裏麵嵌著一麵小小銅鏡,鏡背朝外,鏡麵卻朝裏,像要把自己的“佛心”藏起來,隻看自己,不看眾生。
    銅鏡邊緣掛著一圈極細的金鈴,無風自晃,聲音卻悶在殼裏,傳不出來,隻震得佛像自己嗡嗡作響,像是在那兒低聲喊疼。
    刀子忽然“嘖”了一聲,刀尖不自覺抬起:“你聽見佛像上的動靜了沒有?”
    瞎子側耳往前湊了湊,眉心驟然擰緊道:“它在吸氣!吸我們剛才呼出的陽氣。”
    瞎子的話音未落,佛前的銅鏡就忽然調轉了過來,鏡麵向外的映出我們三個的影子,隻是我們的影子卻各自少了一部分。
    我的左臂、瞎子的右眼、刀子的右腿,就像是被誰偷偷剪掉了一樣,怎麽都無法在鏡子裏映出來。
    下一刻間,佛前銅鈴驟然響起,河水附近的雪地也隨著鈴聲在上下起伏,看上去就像是什麽東西要衝開雪層,破土而出。
    積雪上裂開的縫隙裏,也傳來一陣細細的笑聲。
    河麵也隨著鈴聲湧起了一片大霧氣,霧氣中隱隱能看見一群人影在順河而下。
    刺耳的哭聲也在隨河而來。
    山鬼,笑!
    水鬼,哭!
    這兩種聲音,無論是聽見了哪一種都足夠要人命了。
    沒想到,全都被我們給遇上了。
    對付山鬼,水鬼,完全是兩個打法。
    我們這裏,至少也得有兩個會法術的人出手才行。
    可我不知道瞎子的底細,如果,沒人配合,單憑我和刀子,根本跑不出去,
    我急聲喊道:“刀子,放殺氣,用殺氣先壓住他們再說。”
    我以前聽人說過,活人身上的某種氣太強,就連鬼都害怕。
    一品大員身上的官氣;富商巨賈身上的財氣;劊子手身上的殺氣;驕兵悍將身上的血氣;甚至是常年病重,卻不死的人身上的病氣,都能讓普通鬼魂不敢靠近。
    刀子殺的人,比劊子手多。
    劊子手的行規是,一生不能斬囚過百,殺到第九十九個人的時候,就得封刀歸隱。
    刀子殺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我現在隻能希望,刀子先把鬼魂唬住,我再想辦法。
    刀子身上的殺氣,瞬時間全部爆發,整個人就像是一座噴出了冷焰的火山,足能讓人全身發抖。
    附近鬼哭,雖然停滯了片刻,瞬間之後卻變得撕心裂肺。
    淒厲的鬼哭,竟然跟刀子身上的殺氣,形成了呼應,刀子的手開始往刀柄上去了。
    壞了,我算錯了一步。
    劊子手的殺氣能鎮鬼,是因為,他是奉命斬囚,代表國家法度。
    雖然,他不一定殺的都是該死之人,但是,公正執法的情況居多。所以,劊子手的殺氣了帶著正氣,這才能鎮邪。
    刀子殺人,可不分該不該殺,她的殺氣裏不僅帶著鬼魂的怨氣,還纏著因果,這下反倒是催化著鬼魂發瘋了。
    但是,那些鬼魂卻仍舊不敢靠近,隻是在我們附近不斷嚎哭,
    瞎子急聲道:“那些鬼不是來殺人的,隻逼著我們獻祭啊!”
    “你看看鏡子的影兒!”
    “那不是說,我們自己動手,把沒照到的地方砍了,那邪佛才能放我們走嗎?”
    我猛地看向銅鏡,這一會兒的工夫,銅鏡裏的人影已經變得越發清晰了。
    鏡子裏,我的左臂空蕩蕩的,袖口像被風抽幹了血,癟成一團;
    瞎子右眼隻剩黑洞,像被勺子挖走的井口;
    刀子右腿齊根而斷,雪地上卻不見一點血跡。
    我皺眉道:“它要我們自斷殘影?”
    刀子忽然笑了,笑得比鬼哭還難聽:“老子殺了一輩子人,最後得給自己來一刀?”
    “行,我先砍了他再說!”
    刀子抬手就要去砍還魂佛,我趕緊阻止道:“等一會兒人,你先別動。”
    “你聽我的!”
    我飛快的說道:“你先用刀氣打鈴鐺和鏡麵,把這兩樣東西都給推回原來的位置上去,能做到嗎?”
    刀子二話沒說,抬手就打出去兩道刀氣,結果銅鈴驟然倒轉,鏡麵卻“哢”地一聲裂出蛛網紋。
    瞎子頓時懵住了:“你怎麽把鏡子打壞了?”
    “這小子說的沒錯,你把東西調轉過來,就能破了這佛像。”
    “這座佛像的意思是:佛分陰陽,人分左右。鬼魅娘子用‘反像’困我們,我們就反其道——把所有東西都扳回正位,不就行了?”
    “你把鏡子碎了,我們還怎麽破局了?”
    刀子收刀冷笑道:“我不知道什麽陰陽,左右,我隻知道,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刀子的話,忽然讓我腦中靈光一閃。
    當即從身上抽出刀來,迎著那小廟一道劈落。
    我現在是在用李鋒的修為,他的修為雖然不高,但是,在手持鋼刀的情況下,想要劈碎一座廟,還不在話下。
    小廟的石板頓時被我劈得四分五裂,碎開的石片漫天崩飛。
    我手中長刀,正正好好卡進了還魂佛眉心半寸,滾滾黑煙順著我的刀鋒兩側狂湧而出。
    黑煙一冒出,雪地下的哭聲、笑聲齊齊倒抽,像被掐住脖子的夜梟。
    裂開的雪縫“嘩啦”一聲重新合攏,河麵霧氣“嘶嘶”倒卷,那些被霧托著的人影瞬間被拉回上遊,像有無形的繩子拽著他們逆流狂奔,轉眼間便消失不見了。
    鑲嵌在佛像胸口上的銅鏡“當啷”墜地,鏡麵朝天。
    刀子嘻嘻一笑,伸手往我的刀背上拍了一下,那尊佛像頓時被劈成兩半。
    我們四周所有的聲音全部在那一瞬間停歇。
    刀子抬腿就要往不遠處的雪縫那裏走,那邊剛才被震得最凶。
    刀子這是要過去,把下麵的死人給翻出來,再殺一遍麽?
    瞎子趕緊阻攔道:“小祖宗啊!咱們好不容易緩上一步,你這是要幹什麽?萬一……”
    瞎子的話沒說完,就被刀子用刀尖抵住了喉嚨,刀子微微一笑露出了一隻虎牙:“我剛才覺得李鋒沒什麽用,現在我是覺得你沒什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