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當做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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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 兩柄兵器相撞,巨大的衝擊波瞬間席卷整個教室,桌椅被掀飛,牆壁出現裂痕,我和校長都被震得後退數步,嘴角同時溢出一絲血跡。
我抹掉嘴角的血跡,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校長,這是你輸了!”
我舉起劫命刀,刀身上開始浮現出刺眼的血芒。
葉歡飛速退後,一刀往我身上劈了過來。
校長等人一時間都愣在了原地,他們想不明白,我和葉歡為什麽會動刀。
他們到底不是江湖人,隻是因為這短短的一怔,就讓我們的兵器碰撞在了一起。
兩把刀上擦出的火星紛紜落地之間,竟然憑空的燃起了過尺高的火焰。整個教室的溫度瞬間升高。校長驚聲道:“你們做了什麽?”
“沒做什麽?布了陣而已!”我淡淡道:“就在你以為我在跟你們理論的時候,葉歡已經開始布陣了。”
“他故意衝動,故意被你震退,其實都是在激活陣點。”
這還是我在車上跟葉歡定下的計劃,那個時候,我已經發覺許歸瀾在偷聽,幹脆不再說話了,一直是以太平號的暗號跟葉歡交流。
我們還沒進學校,就已經分配好了各自的角色。
事實上,後來的結果也跟我想的差不多。
我沉聲道:“校長,我敬你是英雄,也最後提醒你一句,劫火焚天陣已經發動,你們阻止不了。”
“這劫火隻燒陰物和魂魄,燒不掉這座學校,盡快撤走,還能保命。我也可以給你再帶學生過來。言盡於此,諸位珍重。”
我話一說完,果斷下令道:“葉歡,施棋,撤!”
火起之前,我最後看見的是校長那雙眼睛——沒有恨,隻有被命運再次掐住喉嚨的絕望。
我退出教室的瞬間,室內就發出了“轟”的一聲巨響。
第一張課桌炸成火團,火舌直衝屋頂。緊貼著,天花板蔓延開來。
“滅火——!”
老師齊吼,嗓音卻被火勢完全壓製。
我們既然布置了陣法,就不會讓他們輕易將火熄滅。
那些文字鎖鏈剛成形,就被熱浪烤得扭曲,金字一個接一個墜落。
校工掄著扳手衝進火場,火星濺到他中山裝的袖口:“娃子——!”
他喊得撕心裂肺,可回答他的隻有爆裂的課桌抽屜:一具具屍體在火裏坐直,又迅速坍縮,像被抽掉骨頭的稻草人。火溫太高,連“文昌”木牌都來不及變黑就化成赤紅的汽,汽裏飄出極細的童聲——
“老師好。”
那聲音不是一聲,是上百聲疊在一起,從每一具胸腔的裂縫裏漏出來,又被火焰吸回去。校工愣住,扳手“當啷”落地,砸碎了自己的腳麵,卻感覺不到疼。
校長站在火圈中央,金盾隻剩薄薄一層,像被烤化的玻璃罩。他抬頭看我,嘴唇蠕動,沒有聲音,可我讀得懂——
“我護過他們一次,又一次……還是護不住。”
我握著劫命刀,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刀身映出火海,也映出我扭曲的臉。我想告訴他:這是唯一的解法。可嗓子被煙嗆住,隻吐出一口血沫。
施棋、葉歡一左一右的扶著我,迅速向後倒退。
我的眼睛卻死死盯著火場。
火再往前一卷,整間教室的屋頂轟然墜落。我最後看見的是那位摔課本的老師:他用自己的身體壓住兩具小屍體,火舌掀開他後背,中山裝紐扣一顆顆崩飛,像散落的粉筆頭。他在死死的護著兩個孩子的屍體。
“孩子們,下課了。”
“轟!”
我隻覺得腦袋裏猛烈一震。,
我眼前的世界白了,然後黑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葉歡、施棋拽出了學校,也不知道自己在學校門前站了多久?
直到室內火焰熄滅,我才又走了進去。
教室裏隻剩下了遍地的骨頭,黑板上卻留著一行字: 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
字跡邊緣滴著黑水,像是眼淚。
我蹲在灰燼裏,把劫命刀橫在膝前,無意識的伸手去翻動地上的骨灰,像是想找點什麽,又不知道想找什麽。最後,指間碰到一塊小小的硬物,掏出來,是半片燒焦的校徽,背麵還留著殘缺的指紋。
我把校徽攥進掌心,皮膚立刻被燙出“嗤”的一聲,卻感覺不到疼。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走吧!”
等我從學校裏走出來,鬼魅娘子和刀子馬上迎了上來,刀子先開口道:“贏了?”
我張了張嘴,喉嚨裏卻滾出一口血水。
贏了嗎?鬼校失去養料,後續的孩子不會再被抓來;可紅旗中學成了徹徹底底的廢墟,就是“贏”的代價?
葉歡從後麵按住我肩膀:“狗子……你聽……”
“我怎麽聽見,學校裏有人在喊:老師好!”
我屏住呼吸側耳聽去,遠處確實有那麽一串極細極細的聲響:“老——師——好——”
那所學校裏,已經沒了學生,也沒了老師。
這聲音隻怕是,學生留下的最後一絲神識,在沒有意識的發聲。
我對著遠處的學校抱拳道:
“第一,我欠你們一條命。”
“第二,我欠你們一個道歉。”
“第三,我欠你們一聲老師好!”
我的話剛說完,就聽見許歸瀾的聲音從學校裏傳了出來:“如果,你覺得還欠他們什麽?那就去踏平鬼校吧!”
“把能帶的學生帶回來。”
“校長、老師還在,他們需要學生。”
我手裏的劫命刀當啷一聲落在了地上:“許歸瀾,你沒死!”
許歸瀾道:“都沒死!”
“葉歡還是手下留情了,他的火焰竟然能不燒英魂。”
“但是,校長他們也不想見你。”
“去吧!我們還在等著你。”
我笑了,鮮血也順著我的嘴角淌落了下來:“告訴校長,我還他一個學校。”
“隻是,那所鬼校裏的學生不好帶啊!他們都是心中有恨之人。”
許歸瀾笑道:“他們會比我還不好帶麽?”
“我在車裏給你們留了點東西,你們拿上就能找到王靜安了。”
我擦去嘴角的鮮血:“不管你留的是什麽?我都當做酬金了。”
術士隻要收下酬金,就代表著他拚死也要做完生意。
這是術道上的規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