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書院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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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老賊一直不露麵,八成就在想辦法蒙騙一個大儒過來,借他的血發揮“執法金筆”的威力。
    大儒,就算是放在古代也不那麽好找,更別說是現代了。
    元老賊遲遲找不到人,卻剛好看見那些學生拜我當了老師,這就拿我當上墨盒了,左一刀,右一刀地往下割。
    他是真不知道我疼啊!
    可我這會兒,哪有工夫去抱怨他啊!
    就元老賊剛才那幾句話,就讓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兒了。
    “不殺你,不放你?”
    這話換成葉歡他們爺孫聽,那叫個高手風範。
    換成我聽就是,元老賊根本就拿對方沒招兒,在那唬人玩呢!
    他那是暗裏給我遞話呢!我能唬住對方,皆大歡喜。我唬不住,咱們趕緊撒丫子跑,跑的時候別忘了帶上我。
    我的心就差沒從嘴裏蹦出來的時候,忽然天上傳來“哢嚓”一聲巨響。
    鏡麵徹底崩碎,卻沒有一塊碎片落地。所有碎片化作光屑,升上半空,凝成一輪新的明月,月色所照之處,那些半透明的學生魂影,逐一顯形。
    他們不再麵無表情,而是或哭或笑,或揖或拜,然後一齊轉向教學樓,齊聲喊道:
    “請先生歸位!”
    呼聲三震,教學樓大門無聲自開。漆黑門洞裏,緩緩走出一個佝僂身影——山長。
    老人穿著一襲舊儒袍,身上卻沒有儒氣的金芒,隻泛著淡淡月光。他抬眼,先望向曹銳,再望向於淼,最後望向我和元老賊,深深一揖:
    “老朽錯解聖鏡,累諸位受苦。”
    一句話,曹銳雙膝“砰”地跪地,淚如雨下。
    山長卻微笑,抬手在他肩上一拍:“阿銳,你悟得比我早,隻是走得太急。今日之後,好好反省,可好?”
    曹銳痛哭失聲,隻能重重磕頭。
    山長又看向於淼,柔聲道:“阿淼,別怨我燒了你的評語——我怕你接不住這座書院,也怕書院接不住你。”
    於淼早已泣不成聲,隻能拚命搖頭。
    最後,山長對元老賊伸出手去,掌心躺著一麵小小銅鏡,完整無缺,卻再沒半點邪氣。
    “元先生,問聖鏡已歸位,但‘問’從未結束。往後每照一次,都得有人敢先照自己。這把刀,這筆血,你可願繼續守?”
    他話一出口,我就握緊了劫命刀。
    如果元老賊露餡了,我得趕緊救人。
    元老賊自然而然地接過銅鏡:“兄台,書院我替你守著。”
    “這裏願意留下來的人,還是你的學生。”
    “不願留下的人,我會送他們去投胎。”
    “等你從罪儒獄出來,你還是文昌書院的山長。”
    我聽到這裏,忍不住直翻白眼。
    元老賊,這是要謀人家書院啊!
    書院裏的學生,肯定是要被送進陰間轉世投胎去了。
    但是,於淼和那支儒兵呢?
    他們舍不得走。
    山長把書院留給元老賊,這不就是托孤?
    元老賊略施手段,就等於收了一支儒兵。
    這老賊是真特麽不做賠本買賣啊!
    山長對著元老賊深施一禮:“元先生高義,敬之在此謝過。”
    元老賊點頭道:“你這一禮我受了,將來還你一個完整的書院。”
    “我不打擾你跟學生告別了。”
    “再會!”
    元老賊說完轉身就走,一眼都沒多看。
    我們幾個從學校裏走出來,葉歡才小聲問道:“賊爺,就這麽走了?咱們不在那看著點,萬一他們弄啥貓膩呢?”
    我搖頭道:“這個你就不懂了。他們儒生,講究信字。”
    “既然老賊接了書院,他就是文昌書院新的山長。那些儒生絕不會食言。”
    “你看,那四個邪儒不也沒搞事情麽?他們答應的是過來幫忙壓製山長,任務做完也就跟姚夜白回去了。”
    “也是!”葉歡剛說了一句“也是”,我就聽見葉老鬼眉飛色舞地說道:“老哥,你都成校長了,不對,是山長,你給我弄個老師當當咋樣?”
    “我這輩子還沒幹過教學生的勾當。”
    “勾當?”我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這教學咋就成勾當了?
    可這話,我不敢說啊!
    說出來保證挨揍。
    元老賊哈哈笑道:“當老師哪兒行?你得當總教習。別說學生聽你的,就連老師都得聽你的。”
    “這感情好!”葉老鬼笑得嘴都合不上。
    我和葉歡全都捂上了臉——完了,希望文昌書院不要被這倆老家夥給玩壞了吧!
    他們這話聽得我心都往起揪揪啊!
    施棋忽然在這個時候說道:“元爭,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情了?”
    “那鍾樓上的冤魂,你還沒解決呢?”
    我一拍腦門:“看我這記性,咱們趕緊回去。”
    “不用了!”元老賊把我們喊住:“那鍾樓上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
    我正莫名其妙的時候,元老賊說道:“那鍾樓上的吊死鬼,其實就是那個老師的執念,不是冤魂,更不是鬼神,隻是純粹的執念。”
    “算是執念成神吧!”
    “他的目的,就是保護學生,不受傷害。”
    “但是,他鬥不過問聖鏡,隻能占據一角,類似於畫地為王的存在。學生往他那裏躲的時候,他會拚死相護,哪怕是問聖鏡想要傷人都不行。出了鍾樓的範圍,他就不行了。”
    “現在,整座學校的學生都已經被救了出來,他的執念也就散了。”
    “你要是想看他一眼,現在看還來得及。”
    我回頭看向鍾樓的方向時,那座鍾樓已經清清楚楚地出現在了學校一側,王靜安、於淑婷等人站在樓下,對著鍾樓上的敲鍾人深深鞠躬。
    那個人卻在一下下敲擊學鍾,似乎那口鍾就是他的全部。
    對方每敲一下,身形就消散一分,直到最後一聲鍾響,那個人和鍾樓一起消失在了我的視線當中。
    我長歎了一口氣道:“師道!”
    “我們從接下這場任務開始,看到了太多的老師。何為師道?為師者當如何?”
    葉歡嘿嘿一笑:“你又不是老師,管那麽多幹嘛?”
    “要我說,老師就是個良心活兒。”
    “你覺得對得起良心,那就夠了。”
    “你的良心要是讓狗吃了,別說是老師,就是掏糞,你都得想著往自己兜裏揣一勺。”
    葉歡的話糙理不糙,我卻翻了個白眼:“我就該掏空你那一肚子稀屎,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