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請出示憑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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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傷不了死人,也傷不了元家後人,但你們不一樣。”蘇黎語氣平淡,腳下步伐未停,那些死人依舊麻木地前行,甚至有幾具屍體被驛卒的刀鋒掃中,軀體斷裂卻毫無反應,依舊拖著殘肢往前挪動。
    蘇黎再次警告道:“守住你們的氣息,一旦煞氣外泄,噬魂霧和這些驛卒,都會讓你們死無全屍。”
    我握緊劫命刀,強壓下體內翻騰的內力,目光堅定地跟著蘇黎,對驛卒的呼喊置若罔聞。侯東和施棋護在兩側,桃木劍與弩箭始終對準那些試圖靠近的黑影,卻不敢輕易動用力量,生怕破壞了身上的煞氣掩護。
    一名驛卒見無法拆分我們,竟揮刀朝著旁邊的屍體砍去,數具屍體瞬間被劈成碎片,黑色的煞氣噴湧而出,橋下的黑霧頓時變得更加狂暴,無數道黑影從霧中竄出,朝著我們撲來。
    葉歡驚呼道:“不好!他想破壞煞氣平衡!”
    蘇黎臉色一沉,血傘猛地撐開,傘麵符文流轉,血色光芒籠罩住我們一行人,將撲來的黑影擋在外麵:
    “找死!”蘇黎冷喝之間,抬手一揮,數道血色鎖鏈從傘中飛出,纏住那名驛卒的脖頸,輕輕一拉,便將其拖入橋下的黑霧中,隻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便沒了動靜。其餘兩名驛卒見狀,臉色慘白,卻依舊不肯放棄,拚死朝著我們衝來,卻被湧來的死人潮裹挾著,漸漸被黑霧吞噬。
    我們終於走過了第一座石拱橋,踏上對岸的瞬間,橋下的噬魂霧便停止了嘶吼,那些黑影也縮回了霧中。
    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體內的煞氣與內力衝撞得更加劇烈,眉心處隱隱發燙,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裏麵生根發芽。
    侯東扶著一棵枯樹,劇烈地咳嗽起來,嘴角溢出一絲黑血:“這煞氣……快壓不住了。”
    施棋的臉色也格外蒼白,握著弩箭的手微微顫抖,顯然也不好受:“這橋的符文,在加劇我們體內煞氣的侵蝕,那印記的力量,也變強了。”
    我目視遠處說道:“還有兩座橋,怎麽也得走過去再說。”
    我遠遠看見了第二座仙人橋時,一張泛黃的紙符忽然隔空而來,在麵前陡然炸開,顯露出林硯的虛影:“元爭!你執迷不悟!”
    林硯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此橋之下藏著醉魂瘴,吸入便會陷入幻境,蘇黎若棄你而去,你必死無疑!”
    我嗬嗬一笑,便跟著蘇黎的腳步往前走去。
    隻是片刻之後,我眼前便開始出現模糊的幻象,似乎看到了鬼魅娘子被囚禁在血傘中的慘狀。
    侯東等人的情況更糟,施棋差點失足墜入懸崖,多虧侯東及時拉住她。走過吊橋後,我發現體內的煞氣竟開始與幻境殘留的氣息融合,變得更加詭異,四肢百骸傳來一陣麻木感,仿佛身體正在逐漸失去知覺。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踏入了第三座橋,就那麽迷迷糊糊地走了過去。
    等我回過神來,前方霧氣驟然消散,一座巍峨的古驛出現在眼前。
    驛門高達三丈,由黑石砌成,門上懸掛著一塊殘破的牌匾,上書“連城驛”三個暗紅色大字,筆畫中似有血跡流淌。驛門兩側站著兩名手持鬼頭刀的石人,麵目猙獰,仿佛隨時會活過來。而在驛門前,一名身著青色官服、麵無表情的驛卒正靜立等候,他腰間懸掛著一枚鎏金令牌,顯然地位遠高於之前的所有驛卒。
    見我們走近,那驛卒上前一步,語氣冰冷如鐵:“元組長,奉林大人之命,最後告誡你:蘇黎乃幽冥邪物,《幽冥度厄經》的作者元姓凶煞,當年便是被林氏先祖封印於連城驛中。蘇黎欲解開封印,需以元家血脈為引,你若隨她入內,必遭魂飛魄散之禍!此乃最後通牒,要麽隨我離去,要麽……”他抬手按在鬼頭刀刀柄上,“休怪我不客氣!”
    侯東和施棋皆是臉色一變,葉歡更是低聲勸道:“狗子,我們的身體……再這樣下去,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我能感受到體內越來越狂暴的煞氣,眉心的印記像是燒紅的烙鐵,每一次跳動都帶來劇痛,但我依舊搖了搖頭,目光落在蘇黎身上:“我意已決。如果林硯還有什麽事情想說,就讓他自己過來找我。”
    我不再理會那驛卒,邁步走向連城驛大門。蘇黎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緊隨其後。
    那驛卒見我執意如此,氣得渾身發抖,卻終究沒有動手。
    這座連城驛,讓我越來越看不懂了。
    第一次出現的驛卒明顯是在試探我,能不能傷得到我——他們是在驗證連城驛不傷元家後人的傳說。
    林硯和其他驛卒接連警告卻不敢出手,也是因為他知道,在仙人橋的庇護下,他傷不了我這個元家後人。
    大抵也是如此。
    林硯身在連城驛,卻不知道這裏的秘密。
    蘇黎從外而來,卻對連城驛了如指掌。
    這種反差不得不讓人懷疑!
    但是,我現在找不到任何製約蘇黎和林硯的辦法,也就無從探索其中的秘密。
    或許,轉折的契機,就在這連城驛當中。
    我踏入連城驛之後,一個官員打扮的人便迎麵走了上來:“幾位,請出示身份憑證,下官好為諸位安排房間。”
    我的雙目不由得微微一縮:
    這裏畢竟是驛站,隻接待官員,對方讓我出示身份憑證是在情理當中。
    但是,他的做法卻讓我得出了一個結論。
    連城驛之內、之外,是兩個體係。
    如果林硯已經控製了連城驛,那麽,我眼前的這個人就應該是攆我出去,而不是給我安排房間。
    我順勢拿出三局的證件,對方手掌從證件上輕輕拂過:“嗯,不錯,是當朝官憑。”
    我早就聽說過,鬼神在與官員打交道的時候,從來不會在意人間是什麽朝代,他在意的,隻是你是不是官身。
    就像是我麵前這人,他對證件內容看都不看一眼,隻是感受了一下上麵的皇朝氣運便斷定了我的身份。
    那人目光投向我們身後道:“幾位,也請出示憑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