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當年那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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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峰的指尖微微顫抖,“直到有天夜裏,我起夜時撞見庫房方向有異動,悄悄摸過去,才看見那陰陽探馬正站在屍體堆前,雙手結著詭異的印訣,庫房牆角的符文亮起暗紅色的光,那些堆疊的屍體竟緩緩動了起來。他不是在養傷,是在煉屍。那些屍體被符文之力牽引,肢體相互拚接,有的換了胳膊,有的換了腿腳,甚至有幾具是湊齊了頭顱軀幹才勉強站起。他要的不是療傷藥,是維持屍體不腐、能被操控的陰料,那些所謂的‘貨物’,全是他篩選好的‘零件’。”
    “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連城驛。”王峰深吸一口氣,語氣凝重了幾分,“兩界驛站連通陰陽,掌著十三鬼門的情報脈絡,他要取而代之,就得先換掉這裏的人。那些拚湊出的屍身,他用陰陽術法灌注了殘魂,穿上驛卒的衣服,模樣與原先的驛卒有七八分相似,氣息又被符文遮掩,不仔細探查根本分辨不出真假。最先被替換的是西院的雜役和守衛,他們平日裏接觸人少,換了之後竟沒人察覺。接著是廚房的廚子、庫房的管事,一個個被悄無聲息地替換,那些真正的驛卒,有的被他抽走魂魄變成了新屍的‘零件’,有的則被封在了地道深處,成了維持符文運轉的養料。”
    “劉驛丞起初也被蒙在鼓裏,直到有天他發現常給自己沏茶的老驛卒,手指關節僵硬得不能彎曲,遞茶時還掉了半杯,才起了疑心。”王峰的眼神暗了下去:“他悄悄驗了那驛卒的脈,根本沒有活人的氣血,掀開衣袖一看,胳膊上竟有一道拚接的疤痕,疤痕處還殘留著淡淡的符文印記。劉驛丞當即就明白了,這驛站裏的人,已經被悄悄換了大半。”
    “他沒聲張,假意如常處理驛站事務,暗地裏卻開始查探。”王峰緩緩說道,“他借著巡查之名,走遍了驛站的各個角落,發現東院閣樓頂層的符文波動最強烈,那裏應該是那陰陽探馬修煉和操控屍卒的核心之地。他還找到了地道深處被囚禁的幾名老驛卒,他們氣息微弱,說自己被那陰陽探馬抽走了部分魂魄,才勉強沒被當成‘零件’使用。”
    “劉驛丞知道事不宜遲,連夜召集了我們幾個還沒被替換的舊人——我、庫房的老管事、還有兩名身手尚可的守衛。”
    王峰的聲音帶著一絲苦澀:“他說那陰陽探馬的術法太強,硬拚我們根本不是對手,必須盡快求援。他把驛站的信物交給我,讓我從後山的密道逃出去,聯係附近的十三鬼門分舵,讓他們派兵支援。”
    “同時,他讓老管事帶著那幾名幸存的驛卒,趁夜從西院的側門撤離,能逃一個是一個。而他自己,則要留在驛站,盡量拖延時間,不讓那陰陽探馬徹底掌控法陣。”
    “我們當時都不同意,勸他一起走,可劉驛丞態度堅決,說他是驛丞,守不住驛站,便沒臉苟活。”
    王峰的眼眶微微泛紅:“我帶著信物,趁著夜色鑽進了後山密道。那密道是驛站的應急通道,隻有曆任驛丞和主簿知曉,本以為萬無一失,可沒想到,剛走到密道中段,就撞見了幾具拚湊的屍卒。他們像是早就守在那裏,關節僵硬地揮舞著刀斧,密道狹窄,我根本無法閃躲,隻能拚死抵抗。”
    “我砍倒了兩具屍卒,自己也受了重傷,才勉強逃了出來。”
    王峰撫摸著手臂上的疤痕,“可等我趕到十三鬼門分舵,卻發現那裏早已空無一人,隻有地上殘留的符文印記,顯然也遭了那陰陽探馬的毒手。我這才明白,他早就料到我們會求援,提前派人端了分舵,斷了我們的後路。”
    “我不敢耽擱,連夜往回趕,等回到驛站附近,卻看到驛站上空被一層暗紅色的霧氣籠罩,裏麵傳來陣陣嘶吼。”
    王峰的聲音充滿了悔恨:“我悄悄摸進去,發現老管事他們根本沒能逃出西院,側門處堆滿了屍卒,老管事和那兩名守衛都倒在血泊中,他們的屍體也被拖進了庫房,成了新的‘零件’。那陰陽探馬不知用了什麽術法,竟能感知到我們的計劃,將我們的安排全部破壞。”
    “我躲在暗處,看著那陰陽探馬操控著越來越多的屍卒,占據了驛站的每一個角落。”
    王峰深吸一口氣:“劉驛丞被屍卒圍困在中院大殿,他手裏握著驛站傳承的鎮驛令牌,令牌上的符文亮起微光,勉強擋住了屍卒的進攻。可他一人之力,終究難敵眾屍,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鮮血染紅了官袍。”
    “那陰陽探馬站在大殿外,冷笑著勸劉驛丞投降,說隻要交出驛站的控製權和十三鬼門的情報脈絡,就饒他不死。”
    “劉驛丞卻隻是冷笑,說他身為兩界驛站驛丞,寧死也不會讓陰陽探馬的陰謀得逞。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便趁著屍卒進攻的間隙,啟動了鎮驛法陣。”
    “那法陣藏在大殿的地磚之下,需要用驛丞的精血和魂魄作為祭品才能啟動。”
    王峰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劉驛丞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令牌上,令牌飛起,嵌入地磚中央的凹槽,大殿內的符文瞬間亮起,順著地磚蔓延到整個驛站。那些拚湊的屍卒被符文之力灼燒,發出刺耳的嘶吼,一個個化為飛灰。”
    “那陰陽探馬又驚又怒,拚盡全力想要衝破法陣,他雙手結印,釋放出濃烈的陰煞之氣,衝擊著法陣的屏障。”
    王峰的目光裏帶著敬意:“劉驛丞死死守住陣眼,將自己的魂魄與法陣徹底綁定,他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卻依舊不肯退讓。最後,法陣合攏,形成一個巨大的結界,將那陰陽探馬困在了驛站中央,劉驛丞也隨著法陣的封禁,永遠留在了這裏。”
    “從那以後,連城驛就成了一座半封的牢籠,外麵的人能進來,卻很難輕易出去,裏麵殘留的法陣之力,既困住了那陰陽探馬的殘魂,也讓那些沒被徹底銷毀的屍身殘骸,始終保持著詭異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