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樓燁的電影很辛苦，因為全部都是實景拍攝，還要考慮到現場收音不受幹擾，經常會選擇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拍室內戲，加上本身夜戲就多，於是常常會下午二三點開工，一直到淩晨三四點才收工。
    說到底都是沒錢鬧的，要是有錢完全可以在影視樂園租個攝影棚，搭建場景，室內戲就可以全部搞定，輕輕鬆鬆，不受任何幹擾。
    好在周訊進組後，李唐稍稍輕鬆了一些，至少導演不會盯著他一個人薅羊毛了。
    《蘇州河》的角色很少，除了他和周訊，還有就是奈安飾演的蕭紅，樓燁一哥們飾演的老b，以及副導演兼外聯製片姚安廉客串的酒吧老板。
    其實樓燁那哥們一開始隻是來劇組幫忙的，結果就成了男二號。這等於整個劇組的正經演員就他和周訊，其他的演員劇組都自我消化了，盡最大可能節約演員的片酬。
    奈安飾演的蕭紅是馬達的前女友，老b是馬達的黑道朋友，蕭紅離開馬達後就跟老b在一起，卻依舊維持著朋友關係。
    說起來很有意思，老b這個角色的名字很可能是樓燁隨手寫的，但仔細一琢磨就會發現，b是二，還是那啥，在中國人的語境中都不是好詞，是髒話，所以老b這個角色就是個壞人，壞透了的那種。
    “開飯了，開飯了！”
    姚安廉把麵包車停在路邊，打開車門從裏麵搬出一個保溫泡沫箱，朝樓上大聲吆喝。
    劇組人少，老姚除了副導演和外聯製片外，還主動肩負起了劇務和打雜的工作，大家對他在夥食方麵的工作非常認可。
    劇組的盒飯據說他是從巨鹿路作家協會旁邊的一家窗口小店訂來。所謂窗口小店，就是開在居民家裏，臨街開個窗口賣的那種。
    這家窗口小店主打本幫菜，紅燒大排、紅燒肉、醬蛋、幹煎帶魚……價廉物美，關鍵味道相當不錯。
    “黃醬有沒有，我要吃黃醬。”周訊第一個躥出來。
    開玩笑，被導演折磨了一個下午，她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有有有，我特地關照留下的，不然老早就賣光了。”姚安廉笑嗬嗬，挑了兩個飯盒遞給她。
    黃醬是上海人對豆腐衣包肉的一種昵稱，周訊開始不知道，還以為是辣醬、大醬那種醬呢。等品嚐之後，發現豆腐衣包裹著鮮肉末，濃鬱甘甜的醬汁又包裹著豆腐衣，特別鮮美，一下子就愛上了。
    “哎，飯給你一半。”
    她米飯吃的少，主要是吃菜，把自己飯盒裏大半白飯都撥給李唐。
    “噫，這麽肥的肉！”
    李唐的菜盒裏是紅燒肉，肥膘很厚。
    “紅燒肉肥才好吃呢，你懂不懂！這是大鍋裏煮出來的肉，油水都煮出來了，吃起來一點都不油膩，又糯又香。”
    “真的？”
    “不信，你嚐嚐。”
    李唐笑眯眯把菜盒遞過去。
    周訊拿著筷子遲疑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搖頭撇嘴道：“我不吃，看著就吃不下。”
    “不吃就算了。”
    李唐往飯裏拌了點肉湯，大口咬著肥厚的紅燒肉，吃的噴香。
    吃完瞅瞅，周訊那邊菜是吃光了，但那小半盒白飯才吃了幾口。
    “哎，給根煙。”
    周訊放下筷子，拿紙巾擦擦嘴，伸出兩根手指朝李唐做了個夾煙的手勢。
    “你沒有啊？”
    李唐不情不願地掏口袋。
    “抽完了，快點，別小氣嘛！”
    李唐摸出煙盒，自己拿了一根，就把大半盒煙扔給了她。
    周訊抽煙，而且煙癮比他大多了。
    “你怎麽老是抽外煙，太衝了。”她點上一根三五煙，抽了一口就皺眉道。
    李唐瞟了她一眼，道：“我家老爹以前是販外煙的，抽習慣了。”
    “你家不是開飯店的麽？”
    “我說的是以前。”
    “那你多大啊，就開始抽煙？”
    “上初中吧。”
    “你爸不打你啊？”
    “偷偷抽唄！”
    李唐想起原身小時候，老李那時忙著掙錢，家裏沒人管，於是就放飛自我，偷著抽煙，跟街麵上的小流氓瞎混，導致成績一落千丈，初中畢業後還是老爹托人才勉強上了高中。
    李唐抽完掐了煙，把兩人吃的飯盒收拾了一下，有些艱難地站起來：“喲，撐了，我得活動活動。”
    房間北麵有個大露台，緊鄰著蘇州河，初夏的夜風吹在臉上很舒服，就是隱隱能聞到河麵上飄過來的臭味。
    李唐繞著陽台走了兩圈，然後一板一眼的做拉伸。
    “你為什麽每次拍戲前都要做運動啊？”周訊靠在門口抽煙，已經是第二根了。
    “運動能分泌內啡胺和多巴胺。”李唐做著高踢腿道。
    “呃，什麽意思？”周訊麵露迷茫。
    多巴胺她好象聽說過，但內啡胺是什麽不知道。
    “因為這兩種物質都能刺激人的情緒和感覺，讓人更加放鬆，再說熱熱身還能避免受傷。”李唐簡單解釋了一下。
    好吧，他已經知道眼前這個小姑娘不是科班出身且文化程度不高，好象初中畢業後就讀了三年藝校。
    可能是今天有小姑娘在旁邊看著，李唐一時興起，做完拉伸熱身後，居然耍起了那套蔡李佛拳。
    這套拳他上輩子練了小二十年，穿越後又重新拾起，早已練的爐火純青，套路耍起來煞是好看。
    周訊都看愣了，滿臉驚訝且興奮道：“原來你還會功夫呢，太厲害了！”
    “厲害什麽？”
    這時奈安拿著兩張紙笑盈盈走過來。
    “奈安姐，李唐他會功夫，特別厲害，特別……特別好看。”周訊激動道。
    “你會功夫啊？”
    奈安第一次聽說，也很驚訝。
    “就是一些武術套路，花拳繡腿罷了。”李唐道。
    “哎呀，你怎麽不早說啊？”奈安突然扼腕歎息道。
    “怎麽了？”
    奈安興奮道：“你會功夫那太好了，現在都流行拍武打戲，你是科班出身，如果再加上會功夫的話，會吃香的，知道嗎！”
    “對對對，《荊軻刺秦王》就有很多武打戲，我去拍戲的時候，看到張豐意老師他們每天都在練。”周訊在一旁跳腳道。
    “可我這武術套路和真正的功夫是兩碼事。”李唐遲疑道。
    奈安沒有看到李唐打拳，但作為經紀人來說，演員身上每一個特點都是賣點，忙道：“拍戲也是假的，隻要你能把樣子做出來就行。”
    說著，她忍不住咯咯笑道：“我本來還發愁幫你接不到戲呢，現在沒問題了，回頭我就找朋友打聽打聽，看有沒有合適的武打戲。”
    李唐知道奈安最近在到處接戲，不光是為了幫他接戲，更是為自己接戲。
    無他，《蘇州河》的製作經費眼瞅著捉襟見肘，她作為製片人隻能靠接拍電視劇來補貼電影拍攝。
    其實奈安作為演員還是很受歡迎的，前幾年主演的幾部電視劇先後獲得過“亞太華語電視節”的最佳女主角獎和京城電視台主辦的“春燕獎”。
    李唐有時候想想也醉了，奈安明明能夠靠演戲掙大錢，非得苦兮兮地幫樓燁弄電影。作為經紀人還自己出去拍戲，他都懷疑自己選擇這個經紀人到底是對還是錯。
    “哦對了，這個給你們，晚上的戲導演做了點修改，你們抓緊時間看看。”奈安把手裏的兩張紙遞給他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