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大家快來看，小禹抓住了一條大魚！”
    小男孩的小夥伴們，立馬圍了過來，看著這條十多斤的大魚，和小男孩同樣臉色發灰，身體瘦弱的小孩子們，下意識的咽著口水。
    見狀，小男孩拍著胸口說道：“這條魚，我和你們一起平分了！”
    “可是，這是你一個人抓到的。”一個營養不良的雙馬尾小女孩，很是靦腆的說道。
    “一條魚而已，我劉小禹以後注定是要成為大人物的男人，能夠抓到更多的魚，讓你們吃上更好吃的食物。”
    劉小禹十分豪氣的一揮手。
    一群小孩子們，頓時歡呼雀躍起來。
    “喲，不錯嘛，抓住這麽一條大魚。”
    一旁處，一個身穿錦衣玉服，脖子上帶著長生鎖，因為營養過剩，長得肥胖不堪的大胖子吹著口哨走來，然後跟著十多個以他馬首是瞻的小弟：“這條魚，是我的了！”
    “不行！”
    “這條魚是我抓到的，王大胖，別以為你爹是王地主，我就怕了你。”
    “我和你拚了！”
    劉小禹將這條大魚，摟在懷裏，我眼睛中滿是倔強和憤怒。
    “這眼神，我很是不喜歡，給我打，打到他服氣為止。”王大胖想到了前幾天，衝他齜牙咧嘴的野狗，也是這種眼神，露出厭惡的神色。
    “啊！”
    劉小禹和他的幾個小夥伴，鉚足勁兒衝了過去。
    結果是顯而易見，這幾個身材矮了一截，營養不良的小孩，自然不是對手，不一會兒就被揍趴在地。
    “你們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雙馬尾小女孩，抹著眼淚，無助的哭泣。
    被一屁股坐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劉小禹，盯著那被搶走的大魚，眼睛都紅了：“那是我的魚，我的魚！”
    嘩啦！
    突然，一陣大浪吹來。
    一具長時間被泡在水裏，臉色發白的屍體，吹到了岸邊。
    第一次看見屍體的王大胖，嚇得身體一哆嗦：“死人了，死了人！”
    撒腿就跑。
    他的一眾小弟，也是跟著跑了。
    鼻青臉腫的劉小魚，死死地抱著魚，硬著膽子，走向了那具屍體。
    “好像，他還活著。”
    手指在屍體的鼻子下，感受到了一絲微弱熱氣，劉小禹做了一個決定，背著這具屍體，走三步退一步，東倒西歪的回去了。
    劉小禹的家，是一間小小的青瓦房。
    早年的時候，母親重病，無錢醫治，撒手人寰，隻有他和他的父親相依為命。
    小小的青瓦房，一麵牆分成兩個房間，一間是簡陋的臥室，一間是用來存放雜物和糧食的。
    也許是上了年紀，也許是勞累所致，劉父的身軀有些佝僂，扛著一袋白麵，心滿意足的回來了。
    這一袋白麵，足夠吃一個月了，省一省，能夠吃一個半月。
    倉庫裏的糧食，有一半是來年要播種的種子，不能吃。
    “小禹，你怎麽弄成這樣了？”
    看著鼻青臉腫的劉小禹，劉父關切的問道。
    劉小禹像是打仗歸來的大將軍，得意道：“爹，這是我抓來的魚，王大胖想要從我的手中搶走，我活了回來！”
    誰知，劉父變得難看起來，嚴厲的嗬斥道：“誰讓你搶這條魚的！？”
    就在天快黑的時候，地主王守財來了，美其名曰增加鄰裏之間的感情。
    劉父將那一條事先用長線吊著的魚，從牆壁上取了下來，送給了王守財：“是我家小禹，他還小，不懂事，還請你不要見怪。”
    那和善的語氣，再加上那有些佝僂的身體，就像是在諂媚。
    劉小禹很是不屑的扭過了頭。
    “我王守財，是那種小氣的人嘛，老劉啊，以後你有什麽困難，盡管找我就是了。”
    王守財拍了拍劉父的肩膀，說著廉價的客套話，沒一會兒就要武揚威的走了。
    直到王守財的身影看不見，劉父才收起那低頭哈腰的神色，板著臉，一巴掌打在劉小禹的臉上。
    捂著臉的劉小禹，終於忍不住哭了：“我有什麽錯？”
    “這東西是該你搶的嗎，你萬一被人打死了，我怎麽辦？”被生活壓彎了脊梁的劉父，猙獰著臉，“你怎麽這麽不懂事？”
    “可是……我們已經好久，沒有吃上肉了，我想要給你，補一補身子。”
    劉小禹越想越委屈，抹著眼淚，奪門而出。
    劉父身體頓了一頓，呆滯在了原地。
    這一晚上，劉父那佝僂的身影，出現在了街坊鄰居的門前，挨個的詢問劉小禹的去向，嗓子都喊啞了。
    直到子時。
    劉父垂頭喪氣的回到了家裏，這個糙漢子的臉，突然抽搐起來，額頭冷汗直冒。
    早年的時候，因為幹體力活，留下的暗疾再次發作了。
    吱嘎。
    一道瘦小的身影，探出半個腦袋，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離家出走，吹了一晚上冷風的劉小禹回來了。
    見此，劉父強忍著暗疾發作，站了起來，說道：“以後別再這麽不懂事了，櫃子裏有我剛才熱好的菜。”
    劉小禹心中很不滿，劉父這種不認錯的態度。
    不過他早已經習慣了。
    “哦。”
    興致缺缺的應了一聲，劉小魚打開了碗櫃，看見裏麵的菜，瞪大了眼睛：“這是……”
    眼前的辣椒炒豬肉，散發出來的香味，讓他直流口水，也讓他放下了剛拿起的碗筷：“這要不少錢吧。”
    “錢有的是賺的，你先補補身子。”劉父很不在意地說道。
    劉小魚終於動了碗筷。
    這是他這麽久以來，難得吃的最開心的一次，就連碗裏的油都舔得一幹二淨。
    “爹，我在海邊撿到了一個人，他似乎還活著。”
    終於，劉小魚想起了那具屍體。
    “我已經給他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我喂了一點稀粥，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醒來。”劉父說道。
    家裏麵平白無故的多了一張嘴，對他本就雪上加霜。
    但想到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劉父還是咬牙，將其安置了下來。
    “明天，我要去隔壁村幫工，要很晚才能夠回來，這人如果醒了過來，你就先照顧一下。”
    劉父一邊說著，一邊起身走向了木床，躺下的時候，故意翻了一個身，背對著劉小禹，靠著牆壁的一麵，則是那冷汗涔涔的臉，和那顫抖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