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中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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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宇就坐在床邊看著餘方明。
    他的一隻手插在褲兜裏,手心裏暗暗地生出了一簇火苗。
    隻要餘方明的舉動生出威脅,他就會立刻用自己的力量與其對抗。
    “程宇!你真的來了,你一定要救我……”看清了來人是程宇後,餘方明聲淚涕下,哭著喊著要讓程宇救他。
    他的嘴唇依舊幹裂,隻是從昏迷中稍緩和了一些,看起來是受到了莫大的折磨。
    見他沒有任何的變化,程宇也暫且將手中的火苗熄滅。
    他將餘方明身上的繩子全部鬆綁,並對餘方明承諾道:“你放心,我在這裏,不會再讓他們綁你,你好好休息。”
    餘方明這才放鬆下來,他喝了幾口水,又緩緩地躺倒在床上。
    或許是他的身體太過虛弱,沒和程宇說上幾句話,他又昏睡了過去。
    程宇想讓他好好休息一下,便讓老人守在房間的門口,他和餘父先行離開房間。
    老人身上有一部老人手機,程宇讓他留意,發生任何事情都可以給自己打電話。
    老人點頭答應。
    離開之前,程宇再次將門焊死,一般人都不能毀壞這扇門。
    如果餘方明醒了過來,或者他破壞了這門,程宇立刻就能聽到動靜趕來。
    在餘方明醒來之前,他要趁著這段時間先向他的父母了解清楚情況,再考慮接下來要如何打算。
    他分別找兩人單獨談話。
    因為他感覺到剛才在房間裏,餘父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果然,餘父的第一句話就讓程宇感覺到了意外。
    “李豔是他的後媽。”
    第一句話就信息量極大。
    李豔就是剛才說話十分強硬的那個女子麽
    “她是我的現任妻子。”
    短短兩句話,再加上一聲歎息,瞬間就暴露出了這一家人的複雜關係。
    這個叫李豔的女子,並非餘方明的親生母親。
    這或許就能夠解釋為什麽她在麵對兒子快要幹渴致死的時候會顯出那樣的冷漠了。
    那餘方明究竟有沒有什麽可怕的舉動呢
    還是僅僅出於血緣上的生疏,就要這樣構陷他麽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麽複雜的矛盾
    “你們為什麽要把餘方明捆綁起來”程宇問。
    “這……”餘父仍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程宇不知他在猶豫什麽。
    “按照李豔的說法,他會變成魔鬼”程宇直接問道。
    “哎,其實我也不清楚,隻是這孩子自從上個月從市裏回來以後,就有些不對勁了。按他自己的說法是,他總是會做一個噩夢,而且他做夢以後就要夢遊,據說有幾次都十分危險,對別人也會造成威脅,我倒是沒有親眼見過幾次,不過確實有人這樣說。
    他還說自己一喝水,見了水,就會做噩夢。
    我們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這次我出差回來。我媽摔傷住院了,老婆說她看見了,就是方明幹的。
    說他這是中邪了,不能再隨便給他水喝,還得給他綁起來。
    我……
    哎,我也心疼我兒子,可我能怎麽辦呢,家裏親人都不止一次說見他夢遊了,還有鄰居也看到了,還找我說來了。
    我能怎麽辦,隻能先聽他們的吧,畢竟平時也是她在管家,我在外麵做生意挺忙的。
    這種事傳出去也不好聽,誰聽到中邪不覺得晦氣啊。
    要是真沾上點什麽,還會影響我的生意也說不定哦……”
    縣城鄉下地域狹隘,鄉裏鄉親住得都近,還有幾代宗親的關係互相牽連著,這裏就是一個小型的熟人社會,互相之間基本都認識。
    誰家裏出個什麽事情,很快就會傳遍整個村子。
    一些閑在家裏的婦人又最愛讒言和八卦,一件沒有譜的事情都能描畫得繪聲繪色。
    在這種風氣下,大家都極愛自己的麵子,害怕別人嚼舌根。
    碰上迷信一點的人,就更會將這種事傳得神乎其神。
    就連當事人也不免受其影響,懷疑自己的家人,甚至會因為擔心不吉利的事情發生,排斥自己家裏的親人。
    “那也不能把人一直這麽綁著,你們送他去醫院看過麽”
    “去過,但是他的身體並沒有檢查出什麽問題,隻是開了一些藥給他吃,說可能是精神焦慮帶來的睡眠障礙。嚴重了要住院……”
    “那怎麽不帶他去住院”
    “那是精神科!真要住院了,那他,他是不是就完了這傳出去多難聽,他的名聲都毀了!他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就精神病了那說明就是中邪了,得按土方子來……”
    程宇明白,他口中的“完了”是被別人說成精神病的意思,說白了,還是怕別人的閑話,顧自己的臉麵。
    看著這位一臉愁容的父親,程宇卻有些同情不起他來。
    “說到底,究竟是怕他的名聲毀了,還是害怕自己也連帶著被嚼舌根呢”
    程宇無奈冷嘲道。
    說到底,還是對科學和醫學不夠信任,同時又有太多愚昧的迷信和牽絆才會做出荒唐的事情來。
    程宇準備趁此機會留下來好好地對餘方明觀察一番,有病治病,沒病也不能耽誤,不能讓他們這樣折磨他了。
    之後程宇又找來李豔詢問情況。
    李豔還是堅持之前的說法,說找村裏懂風水的人看過,他這樣就是中邪了,還因此做出過十分恐怖的事情。
    奶奶也是他自己推倒的。
    “他還做過什麽非常恐怖的事情”程宇總聽李豔說他恐怖,除了推倒老人之外,沒聽他具體描述怎麽個恐怖法。
    “鬼一上身當然是什麽事都會做了,他還會殺人!”
    “殺人”
    “他有一次就想殺死鄰居的小孩,我親眼看到過的!”
    “他推他,要把他推河裏淹死。他,他還想殺我呢!”
    “真的麽”程宇看她說的言之鑿鑿,但不知為何,就是不太相信她的說法。
    “你是聽誰說的還是你親眼看到的。”
    “他想殺我,當然是我親眼看到的!他掐著我的脖子,不放手!”
    “那小孩呢怎麽推的,在哪跳河推的”
    “在……就在附近的下沙河裏,反正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們都傳開了。”
    從李豔的反應和回答來看,程宇可以判斷,李豔沒有看見餘方明推人,至於她說餘方明要殺她,那也是全憑口說,沒有證據。
    他還有一種判斷,這裏大概率沒有發生惡靈事件,所有她所能描述出來的恐怖事情,沒有一樣是惡靈會做的事情。
    換句話說,沒有一件可以稱得上是真正恐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