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完步回來，陳瀟打開衣櫃歎口氣。
    不是軍綠色的軍裝服，就是藍色的軍裝服，而且還大的大，小的小。
    褲子其他不說，那條所謂的老板褲，看起來就土的掉渣。
    90年最流行的電影是《賭神》。
    這時候還沒傳過來。
    等過來了以後，大家就的審美會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霸占東山鎮長達數年之久的綠色軍裝服，就會慢慢從審美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西裝，並且是黑色的。
    陳瀟無奈之下，找了一件還算合適的綠色外衣上裝，又找了一條差不多的褲子。
    穿上一看，無語了好久。
    這也是流行款式，後來叫什麽記不得，現在叫大襠褲。
    特麽的，大襠褲真是名副其實。
    穿好衣服，陳瀟把昨天賺的錢，拿出十塊來放在身上。
    剩下的都裝在塑料袋，又放在瓦罐裏，找床下的暗格放起來。
    法律不健全，天眼沒開始，小偷小摸現在幾乎是犯罪行業的主業，風險小收益高。
    遊手好閑的家夥最愛就是盜竊，兩百多塊錢相當於一個多月工資，誰偷了去，嘴都能樂歪。
    放好錢，陳瀟直奔牛肉麵館。
    一碗清湯牛肉麵8毛錢。
    裏麵肉丁還挺多，在2023年的話，差不多能弄出七八碗不成問題。
    輕輕吹了吹熱氣，挑起麵條放進嘴裏。
    陳瀟眼眶有點濕，早起吃牛肉麵的習慣是閆雪給他的。
    自從養成，他幾乎早餐就是牛肉麵。
    有時候他也說不清是愛吃，還是因為懷念一個人。
    麵吃了一半，有人坐到他跟前。
    “歐陽哥，你也起這麽早？”陳瀟詫異。
    沒工作的混混，長期閑逛，起這麽早的倒是少見。
    歐陽笑笑，“餓醒了。”
    很好的理由。
    陳瀟從書包裏拿出一包白紅梅拍在歐陽跟前。
    歐陽愣了一下，沒說話，把紅梅拿起來拆封，“以後有事說話。”
    歐陽匪氣非常嚴重，但也很講義氣。
    尤其是在港台電影大量開始流入的時候，義氣這兩個字就成混混標配。
    歐陽就是這麽個人。
    十幾年後，歐陽因為感情問題，殺了老婆的情人，自己跳樓自殺。
    倒是讓他老婆繼續逍遙快活，也算是個情種。
    不過這人腦筋簡單，辦事嘴又嚴，有種老輩人的耿直和做人態度，這也是陳瀟和他結交的原因。
    現在學校裏的事，找歐陽這種名震東山鎮的混混，可比找廠裏保衛科管用的多。
    以後這位也是一把好刀。
    吃人嘴軟，拿人手軟。
    歐陽是混混，有特有的混混驕傲，但昨天收了人家秘籍，今天又收了一盒煙，態度也不知不覺變了。
    陳瀟又是個說話做事特別沉穩的態度，兩人坐在一起聊天，人人都覺得歐陽態度不一樣。
    平時這家夥對誰說話都衝的很，跟陳瀟卻是有說有笑。
    “下午放學去遊戲機房，咱倆一起玩，帶我過關。”
    陳瀟點頭。
    學習對現在的他來說，還真沒那麽重要。
    陳瀟快吃飯，歐陽的麵才上來。
    他把兩人錢一起給了。
    一塊六。
    歐陽沒說什麽，旁邊廠子裏有知道陳瀟的人，看著陳瀟出門，小聲嘀咕，“這家夥，就那麽點錢，到處亂花，來吃飯還給別人付錢，他叔叔知道不得氣死。”
    說話聲音不算小，歐陽聽到愣了一下，陳瀟到底什麽情況，他還真沒打聽過。
    但想想陳瀟昨天賺了十幾塊，請他吃碗麵，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
    心安理得繼續吃麵。
    出來陳瀟直奔學校。
    來到自己座位上，書包放進抽屜。
    老舊的木桌上已經算不上平整，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
    最撩人的還是上麵的課桌文化。
    不知道是那一年老生留下的字跡。
    最多的是一行字“恨是今生看錯人”，就這個主題有七八條。
    其他就是“恥”，“恨”，“痛”這種簡短表達。
    還有人在上麵刻著別人名字。
    陳瀟看的津津有味，邊看邊想著這個是男的刻的，那個是女的刻的。
    這時候的孩子多單純啊。
    初戀的朦朧，早戀的美好，挖心掏肺的難過，然後一別兩寬，各自心安。
    十年之後在見麵，互相淡淡一笑，心底無私天地寬。
    美好又單純，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懷念，連失戀都顯得那麽有味道。
    正想著，同桌李勝把筆記本推過來。
    陳瀟看了一眼，上麵寫著，“劉豔豔在看你”。
    嗯？
    他下意識的抬頭。
    正好對上劉豔豔的目光。
    劉豔豔像受驚的小鹿，兩頰緋紅，連忙轉頭。
    李勝把這一切都看在眼底，胳膊碰了碰他，“劉豔豔喜歡你啊？”
    “少操心。”陳瀟指了指黑板上麵寫著的字，“現在離高考還有119天。”
    “算了，這個我不指望。”
    90年的大學沒擴招，能上大學，就是硬牌子，誰家出個大學生鞭炮都能放半個小時。
    一個班多的能考上十來個，少的三五個，一點也不稀奇。
    李勝成績中遊，打算完了去上個技校什麽的，反正出來包分配，直接工作。
    陳瀟也沒多說。
    倒是一上午時間，他看書的時間基本都是神遊物外，腦子早飄到別的地方去了。
    還發現好幾次劉豔豔在側著頭偷看他。
    劉豔豔坐在比他靠前的位置，很容易就能發現這小丫頭的動靜。
    上輩子陳瀟在高中沒跟什麽女孩有緋聞。
    關鍵是窮，自卑。
    後來奮發賺錢，主要也是自卑，不想讓人看不起。
    至於劉豔豔是不是喜歡自己，他沒什麽印象。
    也許是因為昨天那個擁抱，讓小姑娘心裏多了一絲漣漪？
    人的思緒在那，眼睛就在那。
    他在思考的時候，眼睛是直勾勾看著劉豔豔背影的。
    這姑娘長相在班裏算的上出挑，但性子文靜，話不太多。
    個子現在也就162左右，屬於中等，後麵還會勉強長一點點。
    若幹年後見過一麵，已經在生活裏摸爬滾打的劉豔豔，風情比起班裏有名的幾個女生，都強大的多。
    尤其是她長發及腰，臉孔透著精致秀氣，又柔柔弱弱的，簡直讓人想抱在懷裏心疼一番。
    不過現在，在陳瀟眼裏，她還隻是個小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