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心情也跟著越發的沉重。
    他卻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繼續道：“真正的城隍，也不是你所斬殺的那些偽神，他們所存在的也不會是那些村子，求的也不是那一村香火。”
    “真正的城隍，乃是一城之神明。”
    “一城？”我眉頭不由得挑了挑。
    我這一路走來，所去過的城，不過白雲城。
    白雲城光人口便已經不知凡幾，範圍如果真要說起來至少有數十上百個八峒村大，而如果真正城隍所鎮守的便是類似於白雲城這般的存在。
    那自然不是偽神能比的。
    就香火來說。
    那就已經沒得比了。
    “八峒村那位，是真正的城隍嗎？”
    我問。
    他微微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道：“算是，也不算是。”
    “完整的他的確是，但因為封靈村的事情，在八峒村的他並不完整。”
    我心中了然。
    哪怕不完整，那也是真正的神明，也難怪當時在葬仙之地，我會那麽無力。
    這也讓我心情更是沉重了起來。
    “這麽說來，這世間還有真正的神明存在，那麽他們為什麽始終沒有出現？”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又給我倒了一杯茶。
    茶水深紅，仿佛血水。
    我隻是看著那茶水，便不由得升起一種悲哀，他沒有告訴我答案，卻似乎已經告訴了我我想要的真相。
    “這並不重要。”他看著我道：“真神也好，偽神也好，假仙也罷，其實都不過是這一局中的棋子。”
    “現在你所需要在意的是，你該走的路。”
    “我該走的路？”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真正的，地仙之路嗎？”
    他微微點頭，然後又給我換了一杯茶。
    這一次茶水是金色。
    隻是並不是濃鬱的金色，而是淡金色。
    我看著，便升起一種親切的感覺。
    “你應該能夠感覺到，你現在雖然還未成為所謂的在世地仙，你的實力卻已經遠超一般的偽神。”
    我沉默著沒有反對。
    這一點我自然清楚。
    我之前也有想過，但隻覺得是因為我所掌握的東西比較多，但後來我也仔細想過，每一個在世地仙都是驚才絕豔的人，他們又怎麽會比我差？
    而他們要殺一個偽神城隍，卻要用命去換。
    “除了請神貼的緣故，還有從一開始你走的路便已經和他們不一樣。”他繼續道：“在封靈村你所獲得的通神一書。”
    “其實名為通仙。”
    “你的請神貼，名為地仙貼！”
    “走上通仙之路，擁有地仙貼，才有機會成為真正的仙。”
    “而這條路，就注定了，你不會是普通的守村人。”
    “所以，在你成為真正的地仙的那一刻，泰山府君不會再給你機會，他會用盡一切辦法去殺你。”
    “到了那時候，鬼仙就算要保你，因為一些原因，也無法做到。”
    “你能夠倚靠的便隻有你自己。”
    我愣了一下，不由得想起在我找到第四口鎮靈棺時泰山府君說的話。
    我隻剩一次機會。
    現在看來，我卻明白了。
    如果茅山之主說的是真的，那麽這最後一次機會，將決定著我能不能再在這條路走下去。
    也決定著，茅山之主口中所說的鬼仙，是否能夠在這局中再贏一次。
    想到這，我看向茅山之主。
    “你跟我說這麽多，應該不隻是為我解惑吧？”
    我再次提出了一開始的問題。
    他說這麽多，沒有需求我是不信的。
    聽到我這話，他笑了笑道：“自然。”
    “出馬一脈需要你的庇佑。”
    “我茅山雖然不需要，但泰山府君若是贏了，對我茅山也沒什麽好處。”
    “我需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如果答應，我可以給你一樣東西。”
    我皺眉問：“什麽東西？”
    下一刻他手一揮，手中多了一枚金色的鈴鐺。
    “你如今已經掌握了往生經，此物名為往生鈴，配合往生經，在趕屍一脈的地界，隻要你願意，沒有任何行屍能夠擺脫你的控製。”
    “任何？”我有些驚訝。
    他點頭道：“任何！”
    “為了此物，趕屍一脈曾來尋過我幾次，但我都未將此物交還給他們。”
    “你若答應我的條件。”
    “此物便是你的！”
    “什麽條件？”我想了一下問。
    趕屍一脈最擅長的便是趕屍。
    如果這東西真如這茅山之主雖說的配合往生經能夠讓我控製趕屍一脈的所有行屍，那麽我去趕屍一脈的危險將會降低很多。
    甚至要找到鎮靈棺可能都要容易許多。
    這對我來說，的確是一樣十分有用的東西。
    見我問，他也不含糊，直接道：“他日你回娘兒村。”
    “為我茅山一脈尋一處落腳之地。”
    我有些驚訝的看著他。
    想要問，但最終還是忍下了。
    如同出馬一脈一般，他們茅山給我提這個條件，其中原因肯定是跟娘兒村有關係的，我想知道答案，等我回了娘兒村，一切自然也就明朗了。
    但我並沒有急著同意，而是繼續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他搖頭道：“你會答應。”
    “你能夠來到這裏，就已經注定了這個結果。”
    “你從我這取得這往生鈴，而我得到你的允諾。”
    “這便是你來到這裏的意義。”
    我苦笑一聲道：“我明白了。”
    “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我看著他。
    他將往生鈴遞給了我。
    “可以。”
    “鬼仙，是不是老煙鬼？”我看著他問。
    這個問題，一直在我的心裏。
    從柳雲笙第一次跟我說的時候，我便一直在想。
    然而他卻並沒有回答我，隻是又給我倒了一杯茶。
    這一次茶水渾濁。
    “鬼仙是誰，並不重要。”
    “你認為他是，他就是。”
    “你認為不是，那就不是。”
    “你如果能夠回到娘兒村，你自然就能夠知曉。”
    “回不去，你知道再多，也沒有意義！”
    說完，他站起身來，“天色已晚，你可在我觀中留宿，也可以就此下山。”
    “這一去若不死。”
    “我會去娘兒村尋你！”
    “若死……”
    他看了我一眼，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轉身朝著觀中走去。
    “三聲鈴響。”
    “萬屍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