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崔忘。
    沉默片刻後問道：“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
    “你可否告訴我一個答案。”
    “你說。”崔忘淡然看著我。
    “你又是誰？”
    我問。
    崔忘想了一下，說：“我名崔忘。”
    “誕生於十八層閻羅殿，由府君將我帶出冥，來到此處，成為此地……”
    “城隍！”
    崔忘說著，身後似是有一尊神明之影若隱若現。
    “現在，你可以回答我了嗎？”
    我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看向那泰山之巔。
    “我名玄天。”
    “為娘兒村守村人李玄天。”
    “為……”
    “眾生棋盤入局之子。”
    “為，執棋之人。”
    說著，我邁步朝著泰山走去。
    在同時，我周身雷電環繞，九天之上雷雲隨之而動，將我護在其中，隨著我朝著泰山而上，蕩開了在那泰山之中的府君氣息。
    蕩開了一扇門。
    那扇門，便是崔忘所說的道場。
    崔忘沒有再攔我。
    他就那麽看著我。
    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已經收斂，一直到我再次回望他的時候，他已經躬身在山腳之下。
    “恭迎……”
    “玄天上尊，九天蕩魔之尊，登臨泰山！”
    他的聲音傳來。
    似是在告訴這整個泰山的人，我來了。
    隻是……
    無論是這玄天上尊。
    還是九天蕩魔之尊，都不是我所想要的名字。
    我叫李玄天。
    來自於娘兒村。
    我微微歎了口氣。
    在這一刻，我隻感覺腦子裏似乎有一個個埋藏已久的記憶出現，隨著那些記憶的出現，環繞於我周身的雷霆變得越發的暴躁，不僅如此，就連那如同來自於九天之上的雷霆，也在這一刻似是變成了一條雷龍，咆哮著，注視著我。
    同樣的。
    有一道目光，於泰山之巔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知道那便是泰山府君。
    我抬眼與那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泰山府君。”
    “我來了。”
    片刻之後，泰山之巔瞬間被黑色雲層籠罩，一道龐大虛影隨之出現，那虛影注視著我，但也隻是看了我一眼，便隨之隱去。
    片刻，我便又感覺有數道氣息出現在極為遙遠的地方。
    那些氣息，我都十分熟悉。
    隱隱之中，有黑色雷霆從極為遙遠的地方接近。
    有紅綢一般的霞光，也遍布了整個天際。
    感受著那些氣息，我嘴角微微一笑。
    “好久不見……”
    “隻是，我該以什麽身份與你們一見？”我再次深吸了口氣，一步邁出，這一次我直接來到了泰山府君的道場之中。
    一眼看去，我看到了許多身影。
    整個道場宛若一個新的人間世界，而其中所在，皆是魂。
    我再次歎了口氣，再次邁步朝著道場身處走去。
    我看到了一位又一位看似逍遙的身影。
    隻是他們的麵容皆是木訥。
    似是早已失去了生氣。
    “泰山府君，這就是你想要的眾生平等嗎？”
    我低聲開口。
    在同時，泰山府君的聲音傳來。
    “那你覺得，何為眾生平等？”
    我沉默片刻後道：“眾生平等並沒有錯，錯的是，你並不知曉眾生真正的所想所願所念。”
    “決定來找你之前。”
    “我也不明白什麽是真正的眾生平等。”
    “我以為，我所想的，帝君、鬼仙他們所要做的，便是眾生想要的。”
    “直至後來，我發現我錯了。”
    “眾生平等，那麽眾生就該有自己選擇權利。”
    “這個權利，不是我們賜予的，而是他們本該擁有的。”
    “他們的平等，是和我們一樣，正如我們可以選擇去做什麽事情，他們也可以有同樣的權利，這才是平等。”
    我說著，  抬手將其中一位道場中的逍遙仙抓到了跟前。
    他麵色茫然，對於我突然將他抓來似乎並沒有什麽情緒，甚至連掙紮都沒有。
    “你給予了他們成仙的機會。”
    “但，這是仙嗎？”
    泰山府君沉聲道：“他們可以長生，可以在這裏永遠的活下去。”
    “這如何不是仙？”
    “你有問過，他們是否願意嗎？”我說著，一指點在了他的眉心處，在同時他的臉上多了幾分掙紮之色。
    在那掙紮之中，我感覺到了他的痛苦。
    隱隱之中，我聽到了他的哭泣。
    “我想死。”
    “我好想死。”
    “我真的好想死……”
    “這就是你說的眾生平等嗎？”我再次看向泰山之巔，而後一步邁出，朝著泰山之巔走去，“府君。”
    “我們的棋局，本身便是錯的。”
    “沒有輸贏。”
    “因為我們都錯了。”
    “我們的選擇並不是眾生的選擇，而是我們自己的選擇，與眾生無關，你明白嗎？”
    “我知道你為何要讓我來你這道場。”
    “你想讓我看看，在你的道場之中，人人逍遙。”
    “人人長生。”
    “人人似仙。”
    “但你又可見過他們的孤苦？”
    “問過他們所想？”
    “聽過他們所願？”
    “你又是否，真正的走過那眾生之路！”
    泰山府君聲音傳來。
    “眾生命弱。”
    “他們如何選擇？”
    “天道因果循環，本就束縛了他們的選擇，我這麽做，便是為了讓他們超脫天道，得以獲得真正的自由。”
    那我們，我便與你再下一盤棋。
    “如何？”
    我說著，再次邁出一步，這一步我直接來到了泰山之巔，來到了府君的廟宇之中。
    我看到了那盤棋。
    看到了棋前的身影。
    我走了過去，直接坐下，將原本的棋子掃落，而後再次落下一枚白子。
    “這一次，我們便再以自身為棋。”
    “再走一次眾生之路。”
    “如何？”
    泰山府君緩緩睜開眼，他看著我，臉上一半笑容，一邊癲狂。
    隻是他並沒有回答我，麵容逐漸扭曲。
    片刻後，那笑容才徹底將整張臉占據。
    他微微歎了口氣，然後落下一枚黑子。
    “玄天。”
    “你可知曉，我最佩服你的是什麽？”
    “你有大魄力，從一開始便敢以自身入局。”
    “而我卻不敢。”
    “就連帝君，他都敢這麽做，但我卻始終不敢去做，我怕到最後我們都是錯的，到最後我們都萬劫不複。”
    “現在看來。”
    “你是對的。”
    “那我便陪你，入一次局。”
    說著，泰山府君手一揮，兩側多出了三張椅子。
    “請帝君、鬼仙、九天玄女三尊，再登臨泰山。”
    “觀棋！”
    （馬上收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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