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偉眼珠動了動，轉身來到停屍房正門口，老頭見徐偉又回來，一臉不悅地問道，“想要進去，身份證，死者存放證，證明與死者關係證明，一樣都不能少，你有嗎？”
    “大爺，您誤會了。”徐偉掏出煙來，抽出一支遞給了老頭，“您這裏麵，存放著多少姑娘呀？”
    “我老弟意外身亡，單身一個人，總得給他找個人，一起入土呀。”
    老頭嘿嘿一笑，接過徐偉的煙，“找我算是找對人了，裏麵還真有幾個姑娘，十五萬左右的彩禮，給我兩萬塊的中介費。”
    “如果你著急的話，我可以立刻通知家屬，下午就定親，明天就能舉行冥婚，然後可以入土為安了。”
    我靠！
    怪不得這老東西，比看家護院的狗還機警呢，原來他是有好處的。
    “十五萬，是不是太多了。”徐偉笑著說道，“這是行情價，不信你可以去周邊的市縣打聽打聽。”
    徐偉嘬了一口煙，沉默幾秒，隨後又問道，“這些姑娘，都多大歲數呀，我得給我弟找個年輕一點的，漂亮一點的。”
    老頭頓時嗬嗬笑了起來，“人都死了，你還這麽挑剔。”
    他看了看門外，發現並沒有人過來，蹲在地上，翻找了起來。
    徐偉連忙伸過頭，在他剛剛登記的本子上，瞅了一眼，最上麵的那一欄裏，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劉玲新，身份證號碼xxxxxxxxxxx，手機號碼xxxxxxxxxx，家庭住址，魯縣幸福胡同113號。
    徐偉快速掏出手機，拍了一張。
    “找到了。”老頭直起身來，將一個本子遞到徐偉的麵前，“目前在冊的，一共有五個姑娘，小的十六歲，大的二十八，不知道你老弟生前，是喜歡成熟一點的還是年輕一點的。”
    徐偉嗬嗬一笑，“你喜歡什麽樣的？”
    老頭一愣，“跟我有什麽關係。”
    “你不給自己留一個？”徐偉壞笑著說道。
    “滾！”老頭怒罵道。
    徐偉也不生氣，雙手插兜，轉身離開。
    回到了車上，徐偉他啟動了汽車，帶著楚瀟瀟母女，直接回了家。
    瀟瀟媽表現的十分出人意料，她先是給村子裏麵的趙二川，打了電話，告訴他老楚死了，家裏要辦喪事，然後又聯係了醫院那邊，讓他們下午準備車輛，把老楚父子的屍體，送回馬圈村。
    同時，整理了一下要通知的親戚和朋友。
    而楚瀟瀟則在一旁，默默垂淚。
    回到家裏之後，大嫂從臥室裏走了出來，她的心情好轉了許多，隻是依舊一言不發。
    究竟要不要把老楚父子，是被人謀害的事兒，告訴楚瀟瀟呢，徐偉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因為，隻要人一旦入了土，這事兒就算是蓋棺定論了。
    楚瀟瀟默默流淚，而瀟瀟媽卻十分平靜地，在茶幾上寫著什麽。
    與其告訴楚瀟瀟，不如告訴瀟瀟媽。
    “阿姨，我有件事兒，想要跟您說。”徐偉說道。
    “喊媽吧。”瀟瀟媽一邊寫著字，一邊說道。
    頓時，大嫂和楚瀟瀟同時看向了徐偉。
    她們兩個人的臉上，均掛著不可思議的表情。
    實話說，讓徐偉喊她媽，一時間徐偉還真張不開這個嘴，並且，他是想和她單獨談的，略一猶豫，他低聲問道，“我是說，要不要通知紅山鎮政府那邊。”
    “不用。”瀟瀟媽說道。
    她始終對老楚當這個村長，十分有意見，在她看來，那些幹部們，除了吃吃喝喝之外，一點正事兒沒有。
    “對了，徐偉，你和瀟瀟先回去，把家裏先搞一下。”瀟瀟媽說道。
    徐偉答應一聲，拉著楚瀟瀟出門，然後直奔馬圈村。
    楚瀟瀟什麽都不懂，所以隻是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徐偉則把趙二川，陳家年齡比較大的陳友仁，馬家的馬金明喊來，一起商量老楚父子的喪事。
    因為馬家和陳家有仇，所以兩個人基本上沒有說話。
    反倒是趙二川，忙前忙後的十分積極，他招呼趙家的人，操辦一切事宜，有買白布的，有聯係棺材鋪的，有打掃庭院的……。
    徐偉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中暗想，不知道這趙二川是想討好自己，還是真對老楚有朋友之誼，無論是哪一種，自己以後都要好好對他。
    下午四點多鍾的時候，老楚的屍體終於運了回來，前前後後跟著足足有二十多輛車，排場確實夠大。
    喪事一共辦了七天，隻有在第三天的時候，張大磊帶著王芳和李美靜，過來吊唁了一下，至於紅山鎮政府裏的其他幹部，一個都沒來。
    實話說，這非常出乎徐偉的意料，要知道，老楚在紅山鎮這些村幹部當中，是最大方的，大大小小的領導們，幾乎都吃過他的飯。
    有的甚至，還不僅僅是吃飯那麽簡單。
    然而，當他去世的時候，竟然沒有人來。
    怪不得瀟瀟媽不讓老楚當這個村長，也不讓自己通知鎮政府呢。
    那一天，天空下著淅瀝瀝的小雨，徐偉站在門口，看著張大磊等三個人，三鞠躬之後，站到一旁。
    李美靜的目光，始終落在老楚的遺像上，這一刻，她的心情一定相當的複雜，徐偉心想。
    瀟瀟媽迎了上去，她和張大磊握了握手，“很感謝領導能來，老楚在天有靈，心中一定很欣慰。”
    “我和老楚雖然是上下級的關係，但卻是很好的朋友。”張大磊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嫂子，請節哀，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一定盡力而為。”
    “謝謝。”瀟瀟媽點了一下頭，隨後，她的目光，又看向了李美靜，“你是李美靜？”
    她的語氣十分平靜，臉上也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李美靜點了點頭。
    “你要不要進去看他最後一麵？”瀟瀟媽忽然問道。
    這句話一出口，圍在一起的幾個人，全都嚇了一跳。
    幾乎所有人，都明白了這句話的潛台詞是什麽。
    尤其是李美靜，眼睛裏的驚駭之色，難以掩飾。
    老楚的老婆是隻母老虎，這件事兒，莫說是馬圈村，幾乎整個紅山鎮政府的人，都知道的。
    難道，這虎了吧唧的老娘們，今天要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