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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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明遠睜了一下眼皮……還是說,“可以,我理解你的小心,你害怕,沒關係,我會讓你見到他的,估計他也很想見見你。”
說完這話寧明遠就站起身離開了,離開的時候,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反鎖了小黑屋的門,他平時的話很少,離開前講得那個冗長的故事,讓莫非非夜不能寐,她腦子裏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寧明遠的話,腦子仿佛像過電影一般,從頭到尾在記憶中把她的父親莫年,一遍又一遍的演繹成一個城府極深,又愛財如命,卻對他的養女百般利用的人設。
她不喜歡這樣編排自己的父親,可是如果父親不是這樣的人,那就無法銜接上為什麽這麽久了,都沒有警察找上寧明遠的門,她不相信一個人會把犯罪做到天衣無縫,現在的天眼無處不在,沒有人可以逃過天眼的追蹤,所以她設想中的父親,是真實的對嗎?莫非非一次又一次的在心中反問自己。
哪怕她想破腦袋都解不開一個犯罪大師的逃離路徑,況且寧明遠也沒有逃,隻是把自己關在他家的地下停車庫僅此而已,自己卻被徹底困住了,這難道還說明不了什麽嗎?
莫非非是容易犯傻,但是本人並不傻,隻不過是不願意相信,她不願意相信莫年一早就知道自己是雲家血脈,他選擇跟媽媽結婚,無非就是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他還設計殺害了孩子的父親……如果這麽想,那麽一切似乎就解釋得通了,寧明遠並沒有騙自己。
可是媽媽在這裏邊又充當了怎樣的人設呢?她未婚先孕,知情不報,難道她就一點沒有錯嗎?
難道她因為得知自己懷了雲勝男的孩子,而雲勝男恰巧失蹤了,所以才不得已嫁給父親嗎?她以為父親不知道,可父親卻一直知道,所以這一切連貫起來,就顯得那麽合理,又解釋得通了。
想明白了這些,莫非非心中冷笑,雲家血脈?隱門雲家?一切都顯得那麽荒誕,原來自己所遭遇一切的罪魁禍首,竟是這個?嗬嗬、嗬嗬。
自己的親生父親雲勝男,你又是怎樣的人呢?
寧明遠壓榨了你18年,你的身體已經支離破碎了吧?我還要救這樣的你嗎?明明你都快死了,你我素未謀麵,我還要救這樣的你嗎?你從未養育過我,哪怕一絲一毫,雖然你有苦衷,可是我又憑什麽要救這樣的你呢?
而對於莫年,她已經失望透頂,如果是一隻養了二十來年的小貓小狗也應該養出感情的吧!可是你又做了什麽?你不僅利用我來孕養有靈晶石,還用有靈晶石來榨取我的生命,在我失蹤時,你還對我的生死不管不顧,嗬嗬嗬,這就是你啊!我的父親,莫年先生。
我這一生,連想死都這麽難嗎?莫非非感覺自己的頭很疼,想得頭疼,頭皮也疼,疼得像要裂開一樣,這也許就是自己的命吧!嗬嗬嗬!
這一夜莫非非直到快亮天她才睡著,因為想的多睡她不著,因為頭皮疼她也睡不著,她還不敢翻身,因為稍一動作,那頭皮就疼的她抓心撓肝的。
寧明遠來的時候,她還在熟睡,寧明遠坐在她的床邊,伸手在她額頭傷口的旁邊碰了碰,“應該很疼吧!”他輕緩的說。
那道傷口處有膿血滲出已經凝固了,這是正常現象,他今天來還是拿了藥箱,她的傷口需要清理消毒幾天才不會感染。
看著床上熟睡的人,他的心思活泛起來,這是怎樣一張漂亮的臉啊!白皙的肌膚,小挺的鼻子,和那粉嫩的唇,當他的視線看到她唇的時候,他的手指不禁去碰了碰,他隻是輕輕的碰觸,那柔嫩的手感,讓他回味起昨夜他吻她唇時,她口中那甘甜的味道。
那味道讓他有些上頭,他控製不住,想要再去索取,他低下頭,正當他快碰到她唇的時候,她醒了……
她睜開眼睛,深深喘息了幾下,對於寧明遠她已經不會那麽一驚一乍了,因為他總是這樣,在你猝不及防的時候做那猝不及防的事。
寧明遠微微上揚了下嘴角,他沒有繼續吻下去,而是緩緩抬起頭來,“你醒了?”還是一如既往的聲調。
寧明遠打開藥箱,用棉簽沾著消毒藥水,給莫非非清理傷口,把莫非非疼得緊緊的合著眼睛,等清理好了傷口,莫非非才覺得好受了些。
“這幾天就別沾水了。”寧明遠緩緩的說,他還算有點良心,沒想把她弄死。
“嗯!”莫非非輕嗯了聲,她一直垂著眼簾,沒有看他的意思。
“能忍住就起床,先漱漱口,漱完口吃飯。”寧明遠又說,他說這話的時候,聲線明顯柔軟了一些。
“嗯!”莫非非又輕嗯了一聲,她緩緩起身,其實她一點胃口也沒有,她也不想動,但是即使這樣,她也得乖乖順從寧明遠了的話,因為她知道,隻有順從他才會少受一些苦。
莫非非頭皮上的傷,她正經養了好多天,直到結疤前寧明遠也沒欺負她,她反而因禍得福了,隻不過寧明遠每次來都要給她喂飯,這已經成為了他的慣例。
不知道為什麽他這麽執著,不厭其煩得給莫非非喂吃的,他也似乎很享受這個過程。
整個過程裏,莫非非乖順得好像一隻小貓咪,還是一隻破了相的小貓咪。
自從莫非非破了相,她便總在心中問自己,難道他不嫌棄自己已經破了相嗎?自己都這麽醜了,他還那麽溫柔的喂飯給自己吃,這是為了什麽呢?
莫非非一直以來都覺得,喂她吃飯時的寧明遠是溫柔的,細致的,以前自己吃飯的時候甚至都有些粗魯,從沒體會過什麽是優雅,這種優雅也隻有跟喬少卿在一起的時候,在他的身上看到,沒想到寧明遠這樣的人,也會這樣優雅的喂飯給自己吃。
可是以前自己美的時候,她尚且理解,畢竟麵對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哪個男人會不動心呢?他這樣的舉動她還是理解的,可是如今的自己都破了相都已經這麽醜了,為什麽寧明遠還是一如往前,甚至她都沒在他的眼中看到過嫌棄呢?
她認為自己醜,可寧明遠不那麽認為,在寧明遠眼中,她肌膚光滑如玉凝脂;她的眼神總像暗藏一池秋水;她的唇瓣總是讓人禁不住想要一親芳澤;她的身體就是一件瑰麗的藝術品。
他之所以不碰莫非非,實在是他不想搞壞這件藝術品,那次喝酒差點破壞掉了一些東西,雖然他沒成功,雖然她破了相,可是在寧明遠眼中,那疤痕難道就不美了嗎?反而讓他更想要褻瀆掉她了。
他喜歡她跳舞時的樣子,他喜歡看她身上被鞭打出來的紅印子,那抹鮮豔的紅,烙印在那白皙的肌膚上時,他的心甚至為此狂熱……
其實女人的心往往很脆弱,也許隻是一個不經意的舉動,如果是自己在意的,那麽這件事就會被無限放大,就像莫非非的臉,她以前雖然也沒有特意打理過,但是不代表她不愛,她其實對自己的容貌也是相當自信的,如今破了相,她在意那道疤,那道疤就像一條蟲,天天惡心自己。
而寧明遠並沒有在意頭上這個惡心的東西,這讓莫非非心軟,就這一個舉動,哪怕寧明遠都沒有想到,她竟然對這個這麽在意,竟然對這個為他心軟了。
可她知道他還是一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她不可能把他當成救命稻草,他不是救贖,而是惡魔,可她還是控製不住心軟,人的心就是這樣,往往在徘徊中左右搖擺不定的時候,是最容易迷失的。
寧明遠出去的時候還是會把莫非非鎖在了小黑屋裏,這個小黑屋裏從莫非非住進來的那一刻起,就從來沒關過燈,莫非非已經習慣了開燈睡覺,她害怕黑暗,也期待過光明,她曾期待或許有一天自己可以逃出去,她曾期待或許有一天可以獲得自由,隻是時間讓她明白,期待才是最令人失望的東西,當她已經放棄某些執念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這天莫非非聽到動靜,她以為是寧明遠在取車,可是當她聽到聲音的時候,她的心不由得就是一動,因為她覺得她生命裏的救贖來了。
她立馬下了床,把耳朵貼在門的軟包上,於是她就聽到。
“是啊!是啊!你是真囉嗦呀,不都告訴過你了嗎,我的駕照已經考下來了,這不,趁我爸不在家,我拿了他的車鑰匙,偷偷出去練習練習。”
“我陪你吧!你自己一人練車,我不放心。”電話那頭傳來顧明陽的聲音。
“你少囉嗦啦?怎麽整天跟個老媽子似的,你煩不煩啊?”寧薇沒好氣的說。
“我這是為你的安全著想,你想啊?為什麽你練車的時候都有教練在身邊啊?還不是怕你們手生,萬一出點什麽事,他們好救命啊!”
“我覺得自己可以!”
“不能你覺得可以就可以啊?你剛剛考下票,各方麵還不熟,就那些紅綠燈,那些路上的線條,你冷不丁的上路,你看著看著自己就蒙了,新手上路還是要老人陪練的,你可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寧薇想了一下,“嗯,也是,那好吧……”隻是她的話未說完,就聽到,咚咚咚一陣鑿門的聲音。
寧薇嚇了一跳,手機“啪嘰”一聲摔在地上。
寧薇下意識的蹲身去撿,隻是手機剛拿到手裏,她又聽到了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這聲音很悶,卻在這個空曠的車庫裏聽得異常清晰。
寧薇心頭一緊,對於未知的恐懼,讓她有些膽戰心驚的,她有些害怕,不知道那個房間裏有些什麽。
“是寧薇嗎?”莫非非喊,“是寧薇嗎?”
寧薇隻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一聽到人聲,她反而沒有那麽害怕了,她往裏走的時候,就發現桌椅和一個浴桶,這裏似乎有另一個人的痕跡,這個人是誰?為什麽會在我家的車庫裏?
一係列的問號出現在寧薇的腦海裏,她甚至產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難倒是爸爸養的情婦?可是為什麽她會在爸爸的車庫裏呢?
越是往裏走,她越能聽清裏麵的聲音。
“寧薇,是寧薇嗎?我是莫非非,我是莫非非,你聽得到嗎?”
當寧薇的耳朵快貼到門上的時候,她終於聽出了她的話,她說她是——莫非非。
寧薇猶如五雷轟頂一般,她聽到了一個極其不可思議的名字,莫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