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欲擒故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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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主管,莫非非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主管?我請求調崗,把我調去三四樓也行。”
    “怎麽了?是608號病房的客人欺負你了?”主管關切地問。
    “沒有,隻是我不太想服務這個客人。”莫非非解釋說。
    “那怎麽行呢?你可不能使小性子啊?你連個正經理由都沒有,就想調崗,你想,你如果是我的話,你會同意嗎?”
    這位主管說起話來娓娓道來,很讓人舒服,她不會大聲斥責你的不是,而是用很溫柔的語氣引導你,或者教導你,讓你即使有反駁的心,也不忍心去跟人家頂撞,她柔和的情緒也會帶動身邊的人,隻要跟她在一起,即使有脾氣,似乎都被這一股溫柔的力量壓製了,這也是當領導的另一種魅力,不需要大呼小叫,同樣可以把你壓製的死死的。
    莫非非同樣如此,麵對這樣一位暖心的大姐姐,就讓她心生好感,而且她本來就對她心存感激的,如果不是主管留下自己,自己恐怕現在依舊露宿街頭,甚至連找份工作都難,畢竟現在這個社會沒有身份證,那可是寸步難行的。
    “話雖如此,隻是……”莫非非的話軟了下來,她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己和喬少卿認識,更不想提喬少卿侮辱她的那些話有多傷人,喬少卿對她而言,也是一個禁區,不願多言的禁區。
    “你看,你也找不出理由吧?人家608號客人剛才可是專門找我談過,說很中意你這個特護呢?讓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把你換掉,咱們醫院也是要尊重病患訴求的,你看你們也沒什麽大矛盾,人家還誇你會做事,我想不通,你幹嘛要調崗呢?”
    莫非非看著這位像大姐姐一樣的主管,頓時偃旗息鼓,也沒有了反駁的力氣,她怒了努嘴說,“算了,當我沒說。”
    “雲夢你呀,性子好是你的優點,你可別學於雪一樣,於雪她就是小孩兒心,這輩子怕是都改不掉了,所以我也不會過分要求她什麽,但是你不一樣,你工作認真,通情達理,我是很看好你的,所以你好好做,我好盡快給你轉正。”
    “謝謝!”莫非非有些感激的看著主管,她知道人家可是一片好心,無論自己可以在待在這裏多久,這分人情她必須領。
    “記住無論你心裏有多不喜歡一個客戶,都不要把自己的情緒帶出來,你的情緒可以影響病人的心情,本來在醫院裏病人就會產生焦慮的情緒,如果你也沒有好臉色,那麽病人又怎麽會有好心情呢?人都是一樣的,需要被理解,你要學會包容。”
    “我知道了主管,謝謝你跟我說這些,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沒想那麽多。”
    “沒事兒,你明白了就好,你也回去工作吧!記住要學會自我調節心態,工作也是生活的一部分,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那為什麽不選擇開心過好每一天呢?”
    “嗯,我知道了。”莫非非點點頭,她沒想到本來是來請求調崗的,卻被主管上了一堂課,不過人家說的也確實有道理,自己真的是有些狹隘了。
    再回到608號病房時,莫非非調整了下心態,其實像喬少卿這樣的病患,如果沒有什麽要求的話,莫非非還是會很清閑的,上午的時候給喬少卿擦拭了身體,下午就問問喬少卿有沒有別的需求,如果沒有的話,莫非非簡單的打掃一下屋子,也就真的沒什麽事了。
    隻是這個人是喬少卿,就算沒事,他也能製造出一些事情來,如果隻是單純的病護那點事兒,莫非非也就不至於頭疼了,喬少卿似乎對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耿耿於懷,雖然她沒做過,但是他認為她做了,所以他不惜惡語相向,重傷她,這是最讓她接受不了的,畢竟她也是有自尊的。
    進了608號病房,莫非非平靜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異樣的情緒。
    莫非非走到喬少卿跟前問,“不知道你還有什麽別的需求嗎?”
    “這話不應該問我吧?說說你們對於病患都有哪些服務啊?”
    “端茶倒水,接屎接尿,如果不能自理的話,還要喂飯,給病患按摩身體,簡單清理下房間。”
    “就這麽簡單?”喬少卿問。
    “就這麽簡單。”莫非非答。
    “那照顧我這種生活可以自理的,豈不是什麽都不用做了?你這錢賺是不是有些太容易了?”喬少卿的語氣裏無不充滿了諷刺意味。
    “如果你有合理要求,你也可以提出來。”莫非非刻意加重了合理兩個字的重音,她是在提醒喬少卿,提要求可以,但必須得合理。
    “那你就給我按個摩吧!”
    “你又不是植物人?”莫非非脫口而出,說出口後她就有些後悔了,這話她怎麽能說出來呢?
    “請注意你的言辭,我現在可是病人,禁不起刺激。”
    莫非非在心裏直翻白眼,就喬少卿還禁不起刺激,他哪裏禁不起刺激了,若真有什麽刺激的事,在他麵前還真刺激不起來。
    “話糙理不糙,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是嗎?可是給病患按摩不是在你的服務之列嗎?”
    “可是我看不出來你哪裏有病了?”
    “這裏,”喬少卿指指自己的心髒,“這裏,”喬少卿指指自己的腰,“還有這裏,”喬少卿又指指自己的太陽穴,“都好疼啊!很不舒服。”
    莫非非有些無語的看著他說,“有病治病,按摩治不了你的病。”
    “肯定要治啊!要不然我住院幹嘛,不過我現在渾身酸痛,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就需要人幫我按摩按摩,來緩解緩解我這孱弱身體的不適。”
    你還能再要點臉嗎?莫非非心裏一萬個不爽。
    “過來吧?我都等不及了。”喬少卿躺在床上,悠哉悠哉的說。
    莫非非緩緩走上前,“按哪裏?”她問。
    “按腿。”
    “你剛才沒說自己腿疼啊?”
    “我渾身都疼,不行嗎?”喬少卿這話說的也很不要臉。
    莫非非無奈隻得伸手放在他的腿上開始輕輕的柔捏起來。
    “你沒吃飯嗎?手勁兒這麽輕?”喬少卿有些不滿的問。
    莫非非隻得加重了一點手勁兒。
    “你看你,做女人長成這個樣子都已經夠失敗了,就應該在做事上多用點心,你應該像個男人婆一樣,用力幹活才行,瞧你用了力還像沒吃飯似的,你在給我撓癢癢嗎?”
    莫非非隻得又加重了一些力道。
    “這才對嘛!做女人都失敗了,幹嘛還要做女人呢?對了,不如你去做變性手術吧!如果你沒錢的話,我給你出啊!我喬少卿別的能力沒有,就是這賺錢的能力比較強,錢多的花都花不完,怎麽樣?有興趣嗎?”喬少卿揶揄地問。
    莫非非狠狠地在他大腿上捏了一把,把喬少卿的腿捏的神經反射,不由得就是一抖。
    “你要謀殺啊?”喬少卿大叫。
    莫非非狠狠地白了喬少卿一眼,“再胡說八道,還有比這更狠的。”
    “這就跟我放狠話了?別忘了我現在可是你的病患,你的客人,客人就是上帝,你的尊重你的上帝知道嗎?”喬少卿說完這話,同時和莫非非感覺這話似曾相識。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上帝,如果上帝公平的話,我莫非非何必如此命運多舛呢?
    莫非非也沒接喬少卿的話,她冷著臉給喬少卿捏腿,捏了一會兒,喬少卿說,“給我按按頭,不知道為什麽,一看到某張不堪入目的臉,我就頭疼,我喬少卿見過的美人太多了,就是沒見過這麽醜的。”
    莫非非的心底一寒,如果能當美人的話,誰願意變醜呢?還不是因為迫不得已嗎?
    莫非非冰凍著臉,去給喬少卿按腦袋。
    她的手指有些微涼,又細又軟,按起來很舒服,隻是喬少卿卻又開始了,“小夢啊?人說長得醜也是一種罪,對此你怎麽看呢?”
    “你想說我醜就明說。”莫非非咬牙切齒的說。
    “我說的還不夠明嗎?”喬少卿反問。
    是啊!說得太明了,莫非非一時語塞。
    “隻是交流一下,沒有別的意思,我這人向來對美醜比較敏感。”
    “既然我這麽醜礙了你的眼,你大可以換個人服侍你。”
    “美女看多了也會膩啊!所以適當的就得看看醜的,這樣才不會產生審美疲勞不是嗎?”
    “我雲夢如果有什麽得罪你的地方還請你見諒,但也請你不要諷刺我,每個人都有不願意提及的東西,也請你留留口德。”莫非非實在被他這話噎得難受,他還專往人的傷口撒鹽,要知道誰都有不願提及的傷痛,那道疤就是她這輩子都無法逾越的傷,也是她的教訓,深入骨髓的教訓。
    “哼!”喬少卿冷哼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
    莫非非的眼睛裏仿佛有什麽晶瑩的東西就要溢出,喬少卿索性閉起眼睛不去看她。
    一滴淚水從她的眼睛裏滴落到他的額頭上,她有些慌亂的別過臉,她閉上眼睛,淚水就被擠了出來,她本不想哭的,可是她的心一遍又一遍的被他淩辱,她就算是鐵石心腸,也終於控製不住了。
    她不想他看到她的淚水,可是卻不小心有一滴落在了他的額頭,她隻能轉過頭,讓淚水悄悄流出,她隻想在掉這最後一次眼淚,眼淚掉完了,她還是要繼續生活,無論如何,她心中有個盼望,那就是為了爸爸她也要好好活著。
    喬少卿隨著那一滴淚水掉在他的額頭上,他的心不由得揪緊了一下,可是他為什麽要心生憐憫呢?明明是她做了不齒的事,難道還不讓人說了?當初自己可是在咖啡店裏等了她足足兩個小時有餘,出了門又被人捅了一刀,他跟誰說理去?你莫非非既然做了初一,就不要怪我喬少卿做十五。
    莫非非擠淨了眼睛裏的淚水,她輕輕的深呼吸口氣,她有些壓抑,她想調整心態,可是嗓子裏就像堵了一塊石頭,讓她難受的要命。
    “好了,粗手粗腳的,按的一點也不舒服,還是給我按按後背吧!”
    莫非非拿開按著他頭的手,見喬少卿又翻過身去。
    莫非非聽了他的話,反而沒了委屈勁兒,她是真的有些惱火了,她把氣撒在喬少卿身上,並使勁給他按著,以解心頭之恨。
    隻不過喬少卿卻覺得好舒服啊!沒想到她生氣時按的力道剛剛好,還真得勁兒。
    莫非非給他按完後背,喬少卿轉回身說,“要不要我給你請一個按摩師傅啊?你這手法著實不怎麽專業啊?”
    “不用,謝謝你的好意。”莫非非帶著情緒,一點也沒從她的話語裏聽出感謝的意思。
    “你這人怎麽不上道呢?我好心好意要給你請按摩師傅教你按摩,你還不領情,這麽好的便宜你都不占,這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