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是王青木？！”
    林綿綿跳了起來。
    而麵前的小女孩神色認真，“我爹就是王青木，我叫王丫丫，我娘是柳氏。”
    柳氏在五年前嫁給了王青木，那個時候他還是個什麽也沒有的窮小子。
    但柳氏為了愛情，依舊執意要嫁，甚至連彩金都沒要。
    婚後第二年，柳氏生下了王丫丫。
    而王青木卻很不高興，他想要個小子，而不是遲早要嫁出去的便宜丫頭。
    為了圓王青木一個兒子夢，柳氏一連生了兩個女兒，那兩個女兒都因為過於瘦弱而夭折了。
    這一次，柳氏又懷孕了。
    王青木心心念念想要兒子，他找有經驗的產婆看了她的肚子，說是又懷了一個女兒。
    王青木把責任歸於柳氏，而他決定離開這個生不出兒子的女子。
    他懂些醫術，所以想去有名的醫館闖蕩一番。
    男子漢大丈夫，隻要有錢了，有的是女子給他生兒子。
    他一開始便想去縣城的回春堂，後來因為村裏的新醫館在招學徒，待遇不錯，他便暫時留了下來。
    不過沒出幾日，他便因為自己的嘴賤，被趕走了。
    這次王青木徹底失去留在這裏的理由，他收拾細軟，帶著家裏值錢的東西，便拋妻棄子離開了家。
    他離開那日，柳氏帶著王丫丫在後麵一直追著馬車，但王青木卻一直沒回頭。
    “那個混球兒。”林綿綿唾棄道，“我早就知道他的人品很差，但沒想到，居然差到這種地步，竟然連老婆孩子都不要了。”
    早知道這樣，當初就應該多教訓他一下。
    “姐姐，你認識我爹？”
    “巧了，我還真的認識他。”林綿綿告訴王丫丫，“回頭我一定幫你和你娘討個公道。”
    說罷，便轉身去幫著冷飛白做飯了。
    王丫丫看著林綿綿忙活的身影，不敢相信竟然有人願意這樣幫她們娘倆。
    難不成，這個姐姐是神仙下凡？
    林綿綿從王丫丫家裏找出根黃瓜，切塊鹽拌，再擱點兒醋，味道清鮮可口。
    冷飛白也已把雞蛋下鍋裏，放了少許豬油，就著一炒，香氣便彌漫了起來。
    等雞蛋出鍋後，小米粥也快熟了。
    再放上蓋子，燜上一陣兒。
    “開飯啦！”
    林綿綿把粥皮盛到一碗裏，軟糯而厚實的粥皮是小米粥的靈魂，這碗給柳氏。
    緊接著是熱乎乎的小米粥，他們幾個人一人一碗。
    可是王丫丫並沒有吃飯，而是先喂她娘吃。
    “這是炒雞蛋，娘，你多吃點吧。”
    柳氏正在奶孩子，一看有飯吃，就很香地吃了起來。
    王丫丫在一旁直吞口水，但她很懂事，沒有要雞蛋吃。
    三隻母雞目前隻下了一個雞蛋，那一個小小的土雞蛋其實也不夠柳氏吃，她把所有的油渣子都舔淨。
    林綿綿在一旁看得心酸，她決定定要給這對母女討個公道。
    外麵黑透了，北風呼嘯，雪花飄飄。
    當夜，柳氏抱著兩個孩子很快睡了。
    冷飛白在另一間屋子裏，托著下巴看著搖曳的燈光，似乎在發呆。
    一隻手摸上他軟軟的白發，輕輕地揉了揉。
    林綿綿走了過去，坐在他身旁，“你在想什麽？”
    冷飛白搖了搖頭，“沒什麽，隻是單純在發呆。”
    “喂，跟我說說你的家人吧。”林綿綿低聲道，“你的家人是什麽樣的？”
    冷飛白回憶了一下，默默道，“他們不好。”
    “不好麽？”林綿綿輕聲追問，“怎麽個不好法？”
    冷飛白搖了搖頭，不願意再說了。
    “沒關係啦，不幸的原生家庭還是很常見的。”林綿綿淡淡地一笑，麵前的油燈火苗在搖曳著。
    “我老爸是一個賭徒，在我六歲生日的那年，債主上門把他捅死了。我老媽是一個沒有主意的家庭主婦，她除了哭什麽也不會。沒辦法，我十三歲那年就不得不承擔起了養家糊口的重任。”
    林綿綿安安靜靜地說道，火光映在她的瞳仁裏。
    冷飛白微微一驚，他看著林綿綿。
    “為了養家，我嚐試過盜竊，四處去偷東西。有一次不小心被抓住，一群人嚷嚷著要教訓我，而一個老頭子救了我。他替我付了錢，帶我回家吃了飯。後來，我才知道他是當地著名的神醫，他成了我的師父，是他一點點地教會了我醫術。”
    林綿綿的聲音一點點沉了下去，最後慢慢地融入寂靜的夜晚。
    冷飛白的目光沉凝，一直在看著她。
    後來，老頭子死了。而她被軍隊選中，當了隨軍出行的軍醫。
    這幾年裏，她憑借著一身高超的醫術名震世界。
    希望老頭子在天有靈，也會感到慰藉。
    “哈哈，我說完了！”林綿綿用手肘推了推冷飛白，“下麵該你了！”
    “不想說。”冷飛白直白拒絕道。
    “狡猾！”林綿綿去撓他的癢癢，“我都說了你也得說！”
    冷飛白低喘了幾聲，最後握住了林綿綿的手腕，“……別鬧。”
    “快說吧。”林綿綿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堅持道，“說說你老爸吧。”
    “他……”冷飛白頓了頓，“我和他不熟。”
    火苗搖曳了一下，屋子裏的光線也隨之晃動了一下。
    “不熟？”林綿綿追問，“那……他人怎麽樣？”
    “他很嚴厲，很忙碌，子嗣很多。”冷飛白低聲道，“而我們這些兄弟之間，並不和睦。”
    他頓了頓，又道，“為了躲避債主的追殺，我離開了家，一直沒有回去，也不想回去。我希望他們可以徹底忘掉我，這樣最好。”
    “你到底欠了多少錢？那些債主竟然要追殺你！”
    “很多。”
    “具體多少？”
    “……”
    冷飛白的目光有些低落，不過這份失意轉瞬即逝。
    “沒事啦！”林綿綿摸了摸他的頭，“以後你就在我手下好好幹，以後等醫館發達了我也不會虧待你，那到時隨便給你發一筆獎金什麽的，你就有錢還債了！”
    冷飛白輕輕地挑起唇線，“謝謝你。”
    “不謝不謝。”林綿綿說著又想起一個問題，“那你本名叫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