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百裏長安卻嗤笑一聲，“什麽正啊邪啊的，庸人自擾之罷了。”
    “武者，踏於武道，已是艱難。”
    “往後成長，追尋天地大道，更是步步難行，處處荊棘。”
    “不好好修煉，倒去關心那麽多，嗬，傻瓜罷了。”
    “所以…？”淩風問道。
    百裏長安笑道，“我倒人為，這世間，功法，並無正邪之分。”
    “善良與邪惡，全然在人的一念之間。”
    “也就是說，惡的，僅僅是人，而非功法本身。”
    淩風聞言，若有所思。
    淩風忽然問道，“可功法，有些時候，是需要契合武者心性的。”
    “世間功法無數，可武者，卻不可能得遍所有功法。”
    “如果恰好遇到一本強的，又不契合自己心性，卻又非要修煉，如何？”
    百裏長安笑笑，“難道，善良的人，修一本邪惡的功法，就會成為邪惡之人？”
    “邪惡的人，修一本善良的功法，就會成為善良之人？”
    “如此，還教化些什麽？書院，早早關了門去吧。”
    “是追尋光明，還是墮落地獄，全然是自己的選擇。”
    “非要修煉一種功法，心性不契合？”
    “為何要讓功法束縛自己？而不是自己淩駕於功法之上？”
    “我們武者，是要當功法的奴隸嗎？”
    “功法的存在，是讓我們更好地修煉，更好地區追尋武道。”
    淩風聞言，如醍醐灌頂，沉聲道，“功法能修與否，不在別處，而在於自己本身的努力。”
    “千難萬難，功法，也不過是追尋武道路上的其中一種艱難。”
    百裏長安點了點頭，笑道，“我是這樣想的。”
    “受教。”淩風拱了拱手。
    百裏長安笑道，“就如這門千蛛萬蛇功，在你看來，是狠辣、惡毒的功法。”
    “但，我就是能修煉之，它也絲毫影響不了我的心性。”
    “那麽你呢？”百裏長安問道，“你有什麽見解？”
    “我啊。”淩風笑笑，道，“我一般沒時間去想這些東西。”
    “我隻知道，功法玄技，分天品、地品，一至三流。”
    “功法的強弱，讓得武者修煉出來的真氣也分強弱。”
    “功法，讓得武者本來隻有十分真氣，卻修煉出百分真氣。”
    “玄技，玄者，奧也，是為了讓武者更好地戰鬥。”
    “玄技，讓得武者隻出一分真氣，就能爆發出十分真氣的威力。”
    “所以，越強的功法，配合上越強的玄技，就能讓武者擁有越強的戰力。”
    百裏長安聞言，撇撇嘴，“這不是中規中矩的修煉知識嘛。”
    “哈哈。”淩風尷尬地撓了撓頭。
    淩風尷尬下，轉了話題，道，“說起來，你應是家世不凡。”
    “像這種出外收集地穴蛛絲的危險活、累活，怎地你自己親自出來做？”
    百裏長安搖了搖頭，“我恰好可以出來曆練曆練。”
    淩風問道，“就不怕遇到什麽不測嗎？”
    百裏長安笑道，“如果怕死，還當什麽武者呢？”
    “同時，又有誰人能不死呢？”
    “不修煉，當個普通人，就不會死嗎？”
    “不修煉，普通人頂天了能有百歲之壽，加上各種病痛，這個時間還會更短些。”
    “而若修煉了，修煉路上，又多有危險。”
    “即便不出外曆練，也會有心魔之危，會有仇家上門，會有蠻橫者欺壓等等危險。”
    “出外曆練，可這個世界，又處處充滿了危險，肆虐的妖物、殘忍惡毒的武者等等等等。”
    “人走什麽路，從來都是自己的選擇。”
    “而人的一生，不從來都是充滿了選擇嗎？”
    淩風笑笑，點了點頭，“後麵兩句，我認可。”
    幾番交談下來…滋…
    篝火忽熄，餘燼在黑暗夜風中搖曳著最後的光芒。
    “好了，閑談到此結束。”淩風道。
    “半個時辰已過，要繼續開始除妖了。”
    百裏長安聞言，一拍腦袋，“我說淩風，你是個變態不成？”
    “雖然我不懼戰鬥，不怕死，但我怕累呀。”
    “嗬嗬。”淩風輕笑，道，“人的一生，總是充滿了選擇。”
    “跟著我一並擊殺毒霧蜘蛛，收集蛛絲，不正是你的選擇嗎？”
    “唉。”百裏長安忽然長長歎了口氣，“我爺爺給我起名長安，就是希望我百裏之路，盡是安然。”
    “我倒好，非要折騰，非要自己出來收集，還遇到你這個變態。”
    淩風聞言，沒有理會百裏長安的打趣，反倒眼眸一沉。
    百裏長安見狀，疑惑問道，“淩風，怎麽了？”
    淩風回味過來，搖搖頭，苦笑一聲，道，“沒什麽，走吧。”
    對比百裏長安，他有家不可歸。
    所以，他要不斷變強，快速變強，然後光明正大地回家，讓那些所有曾經看不起他的人，盡數後悔。
    接下來，又是高強度的除妖戰鬥。
    一夜剛過，天蒙蒙亮。
    這裏的森林，也不知是否因為常年受毒霧侵擾，以致即便是晨間的清新空氣，都變得一陣嗆鼻。
    那白蒙蒙的霧氣，透漏著一股讓人心頭不安的詭異。
    百裏長安剛要喊累，卻猛地發現淩風雙眸銳利，凝重莫名。
    “淩風，怎麽？”百裏長安問了一聲。
    淩風則眯了眯眼，直視前方白霧，“或許，咱們有麻煩了。”
    百裏長安滿臉疑惑。
    淩風壓低了聲音，低沉道，“你可有注意到，周遭白霧，正在以一種我們無所覺的速度移動著？”
    “晨間白霧，即便詭異，但風吹邊逝，不該是這樣以合攏之勢將我們慢慢包圍。”
    百裏長安一驚，“有妖物，是妖物在暗中驅使？”
    淩風點了點頭。
    百裏長安或者人生道理挺多，但說到這在外曆練的經驗和生存本事，卻是遠不及淩風的。
    淩風眯了眯眼，“能讓我都險些察覺不到，這頭妖物本事不小嘛。”
    “白霧重重，高及百米，看來，裏頭是隻大家夥。”
    百裏長安臉色凝重道，“看來這隻大家夥是早上起來，要吃早餐呀。”
    淩風沉聲道，“可惜，那份早餐正是我們。”
    “小心。”
    忽然，淩風猛地驚呼一聲。
    白霧中，一個巨大的黑色頭顱，張著血盆大口襲來。
    淩風一把揪住百裏長安，身影連退。
    在剛才那股衝擊下，白霧消散了幾分，終於露出了裏頭那大家夥的廬山真麵目。
    那是一條巨蛇，渾身鱗甲密布。
    “纏山化骨蟒…”淩風一眼認出了這條巨蛇。
    “什麽？”百裏長安聞言，大驚失色，“六級巔峰大妖，纏山化骨蟒？”
    巨蛇，正吐著腥紅的信子，直勾勾地凝視著二人。
    淩風緩緩抬手，低聲道，“慢些到我身後來，動作輕些。”
    說著，淩風邁開腳步，緩緩上前，靠近這巨蛇。
    百裏長安臉色大駭，低聲道，“淩風你想做什麽，找死不成？”
    “快退回來…”
    淩風低聲道，“我怕這孽畜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