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三月份。

    天氣依舊寒冷，風呼呼吹。

    或許是前些日子下了雪，融化後滲入土地，有了水份，白天沒有烏雲，日照充足，植物開始生長。

    路邊的花圃和樹木的枝丫有了星星點點的芽孢，生機起勢，死寂漸遠。

    中午時分。

    熬過上午兩堂大課，陸悠與三位舍友一同來到飯堂。

    放眼望去，全是黑漆漆的人頭，其間夾雜幾個不同色的。

    陸悠掃視一圈，沒看到心儀的那一款，旋即收回目光。

    “打算吃什麽？”

    “隨便。”

    “都行。”

    張誌創和畢楊德就倆人機，陸悠已經習慣了，視線移向宮慶。

    “老宮，你說。”

    宮慶注視著某一處，問道“你們趕時間回宿舍嗎？”

    “不趕。”陸悠搖了搖頭。

    “同上。”

    “加一。”

    “那吃麻辣香鍋？”宮慶逐一看過三人的表情，見張誌創稍顯猶豫，立馬補充一句，“我請客。”

    張誌創臉上的猶豫瞬間消失，笑得春光燦爛。

    “一切聽老板的，老板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能不能點一回特辣，次次吃微辣，實在不夠勁。”

    人多吃飯就有這麽個壞處，眾口難調，很難讓每個人都滿意。

    宮慶拍拍畢楊德肩膀，道“你實在想攢勁，我建議你單獨點一鍋，反正論斤結賬，價格都一樣。”

    “行。”

    四個人，兩個大鐵盆，一個半滿，一個堆積如山，到櫃台處交給阿姨稱重。

    “一共一百五十二。”

    宮慶爽落的掏手機掃碼付款，換來兩枚號牌。

    平均一下，每人三十多，隻能說，校內吃飯還算便宜，同等的分量擱外邊飯店，沒個三百下不來。

    一行人尋得一張空桌，紛紛落座。

    陸悠和宮慶坐一頭，張誌創和畢楊德坐對頭。

    “班群裏發通知說，下個月要體能測試，有什麽想法沒？”張誌創雙手合攏，環視眾人。

    “體能測試？”宮慶臉色微變，“都有哪些項目？”

    “八大樣，身高、體重、肺活量、坐位體前屈、跳遠、引體向上、50米和1000米計時。”

    “居然要跑1000米！？”宮慶臉色愈發難看，“不跑會怎麽樣？”

    “我也不大清楚，據說體測不及格會影響獎學金評定還有獎項評選，甚至可能關乎畢業。”

    “焯！跑1000米會死人的，咋整啊！”

    相比宮慶急得直撓頭，畢楊德倒是一臉無所謂。

    “怕什麽，不是還有一個月嗎？從今天開始，每天慢跑兩公裏，先跑個七天，讓身體適應，然後逐漸上強度，可以加快圈速，也可以加長裏程。一個月後，不說提升多大，跑完一千米保證沒問題。”

    “就一個月，來得及嗎？”宮慶表示懷疑。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這個道理你總聽說過吧？”

    宮慶想想感覺沒毛病，臨時抱佛腳雖然無甚大用，但也比什麽都不做來得強。

    “老畢，今晚一起跑步。”

    “感謝你的盛情邀請，但很抱歉，在下有約了。”畢楊德嘴上說著抱歉，可臉上微笑的表情卻沒有半點抱歉的意思。

    “嘖，你個重色輕友的狗屎！”宮慶將目光轉向張誌創。

    未等宮慶開口，張誌創先發製人。

    “誒，別找我，我也有約了。”

    “你也是狗屎！”

    至於陸悠，宮慶壓根沒打算問，也沒有問的必要。畢楊德和張誌創都有人作伴，陸悠不可能還一個人閑著，問了就是自取其辱。

    十分鍾後。

    兩個鐵鍋擺上桌，還有四碗白米飯加四碗紫菜蛋花湯。

    飯可以添一次，湯免費不花錢。

    陸悠將手機擺到飯碗旁，點開vx，夾一片鴨肉入口。

    口感柔軟，幹香麻辣，著實不錯。

    【陸悠在嗎，老板？】

    【陸悠我的訂的耳掛弄好了沒？】

    陸悠夾來一筷子青菜，就著下了一大口米飯。

    青菜墊在最底下，吸足了辣油，陸悠頓感頭皮發麻，身體發熱。

    這時，發出去的消息有了回複。

    【老板我的少爺，你當打金飾是折紙鶴呢？】

    【老板你下單到現在兩周不到，哪有這麽快的？】

    【陸悠不能趕工？我急著用。】

    【老板做生意，講究先來後到。】

    【老板在你前邊還有幾個單子，我總不能撇下不管吧？那我生意還做不做了？】

    陸悠很想撓頭，要是提前一個月下訂就好了。

    不過當時也沒訂禮物的種類，想提前也提前不了。

    【陸悠最快幾時交貨。】

    【老板再快也得清明打後。】

    陸悠查了下日曆，清明節在三月末尾，再往後就是四月份。

    “還真夠久的。”

    【陸悠五一前能否交貨？】

    【老板九成沒問題。】

    【陸悠為什麽是九成。】

    【老板做人說話不能太滿。】

    對話結束，陸悠收起手機，心情略微沉重。

    “得想想怎麽畫餅了。”

    ……

    晚上臨近八點。

    唐婉按下tr+，合上筆記本電腦，靜靜的環顧四周。

    目之所及，一片忙碌，人人都在做各自的事。

    唐婉瞟了眼教室前頭的掛鍾，然後收拾好個人物品，背起書包，輕手輕腳的走到秦闋身後。

    擱原先的位置，唐婉看不清秦闋在做什麽，隻以為她對著電腦專心辦公，現在看清了，其實是玩消消樂進行適當的放鬆。

    唐婉彎下腰，壓著嗓子小聲道“學姐，跟你商量個事。”

    秦闋猛的一驚，趕忙關掉遊戲，先是看向教室前頭，見宋蕪正埋頭做事，然後再回過頭，看清唐婉的麵容，整個人放鬆下來。

    “怎麽了，工作遇到困難了嗎？”

    唐婉擺擺手，道“私事。”

    “你說。”

    “今晚我想早退一次。”怕秦闋不同意，唐婉緊接著補充一句，“當然，今天你交代的工作我已經完成了，講座宣傳方案還差一點收尾，這周五肯定能交到你手上。”

    秦闋沉默思考幾秒，反問道“你早退去做什麽？”

    “找男朋友慶祝生日。”

    “你的還是他的？”

    唐婉右手指向自己，道“我，十九歲生日。”

    秦闋伸長脖子，再次瞅了眼宋蕪，確保他仍處於工作狀態，俯下身湊到唐婉麵前，眼中閃現異彩。

    “你倆打算怎麽慶祝？去酒店開間房大d特d，奮戰到天明？”

    唐婉眨了眨眼，心下震驚，對秦闋的人設有了全新的認識。

    “學姐，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切，沒意思！”秦闋一臉掃興，不過她還是給唐婉指出明路，“你從後門走，書包不要背著，用手拿，表情一定要淡定，就當假裝去上廁所。”

    “好，謝謝學姐！”

    “不必客氣，明天請我吃頓宵夜就好。”

    “一定！”

    依照秦闋所說，唐婉手提書包，裝作平常的姿態朝教室後方走去，同時用餘光觀察宋蕪的一舉一動。

    往日十秒不到的路程，唐婉此刻卻感覺度日如年。

    終於來到門前，距離外界僅有一門之隔，唐婉愈發謹慎。

    行百裏者半九十，這最後一步，往往最容易出錯。

    唐婉伸出右手，握住門把，輕輕下壓，將門拉開，先左腳邁出，而後右腳。

    大門在閉門器作用下緩緩合攏。

    唐婉站在原地不動，安靜等待幾秒。

    教室裏邊沒有動靜發出，唐婉緊繃的神經徹底放鬆，滿心歡喜。

    “老公，我來啦！”

    唐婉背上書包，飛快走人，這辦公樓，她是一秒不願多待。

    ……

    操場入口附近的大樹下。

    “對不起，等很久了吧！”唐婉雙手撐著膝蓋，呼吸急促。

    陸悠扯開右手衣袖，對著空無一物的手腕，假模假樣道“我們約好八點準時碰頭，這都九點了你才到，讓我苦等一個多小時，你該當何罪？”

    “你騙鬼呢？”唐婉白了陸悠一眼，“我來之前特意看過時間，八點不到，我還一路小跑過來，頂天花了十分鍾，哪可能九點？”

    “居然沒唬到你？變機靈了！”

    “什麽叫變機靈，我向來機靈！”

    陸悠笑了笑，伸手幫唐婉梳理因奔跑而變亂的碎發。

    “倒是沒必要急匆匆趕來，我一直在這，又跑不了。”

    唐婉握住陸悠手腕，往他掌心蹭了蹭，道“人與人的信任，就好比遊戲裝備的耐久度，在一次次的不守信中逐漸消磨直至破損，但裝備可以一鍵修理，信任能嗎？”

    陸悠捏了把唐婉放臉蛋，笑道“我家寶貝真懂事。”

    突然，唐婉察覺到異樣，看了看陸悠左右，又在他背後摸索一番。

    “你一點東西都沒帶嗎？”

    “跑個步要帶什麽東西？”陸悠故作疑惑道。

    “再裝蒜，信不信我一頭攢死你？”

    唐婉目露凶光，殺意畢現，陸悠也不好再逗她。

    “別急！”陸悠牽起唐婉的手，輕聲安撫，“蛋糕肯定不會少你的。我們不是還要跑步嗎？所以，我跟蛋糕店的老板說了，讓他九點再送蛋糕過來。”

    “蛋糕是哪種類型的？”

    “等送過來你就知道了。”

    “那禮物呢？不會也在蛋糕店老板手上？”

    “呃……”陸悠大腦飛速運轉，拉著唐婉往操場裏走，“我們先跑步吧！其餘的跑完步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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