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希望不是八哥，但是腦子有一個聲音告訴就是八哥。他一向知道八哥深藏不露，但是沒想到八哥竟然這麽……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好詞來形容。
    正在抄佛經的四皇子聽到趙曜的歎氣聲，關心地問道：“怎麽了，是有什麽地方看不懂嗎？”
    趙曜搖了搖頭說：“沒怎麽了，就是覺得八哥可憐。”
    提到八皇子，四皇子眼底劃過一抹冷漠，旋即他淡漠地開口：“他不需要你可憐。”
    “怎麽不需要我可憐啊，八哥受了這麽重的傷，每天都得喝藥。”趙曜想到自己那幾個月病重的情形，心裏忍不住同情八皇子，“四哥，你不知道天天喝藥，頓頓喝藥的滋味。八哥現在跟我以前一樣，要喝好幾個月的藥。”唉，八哥對自己還真狠啊。換做是他，他絕不會這麽對自己。
    四皇子聽了這話，才明白趙曜是同情八皇子喝藥，不覺失笑：“不想以後喝藥，那你不要再生病了。”
    “四哥說的對。”
    “八弟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四皇子不喜八皇子，他一直覺得八皇子心思不純，不願意讓心思單純的趙曜和心機深沉的八皇子走的太近。“明日一早要為先皇後祈福，你趕快洗洗睡吧。”
    “四哥，你呢？”
    “我把這卷佛經抄完再睡。”四皇子說完，看向站在一旁的同喜。
    同喜會意，對趙曜說道：“殿下，奴婢伺候你洗漱吧。”
    “四哥，那我先去洗漱了。”
    趙曜沐浴完，回到房間，鑽進被子裏，露出兩隻眼睛望著還在抄寫佛經的四皇子：“四哥，我先睡了。”
    “睡吧。”
    這邊，兄弟倆的氣氛溫馨。那邊，禦書房裏的氣氛卻冰冷凝固。
    沈虎、楚英、鎮國公三人跪在地上，他們的臉上都露出驚惶的神色。
    站在一邊的孫奎低著腦袋，大氣都不敢喘。
    “查到現在，你們就查到這點東西？”周武帝眼神冷厲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三人，“你們覺得一個五品寧遠將軍能培養這麽多死士刺殺太子嗎？”周武帝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現在卻明顯露出憤怒的神色。
    麵對周武帝的怒火，沈虎隻能硬著頭皮說道：“臣查過他的檔案，很尋常，也很幹淨，不像是能培養死士的人。”
    周武帝方才說的寧遠將軍是禁衛軍裏的一名將領。性子沉默，不苟言語，和禁衛軍裏其他人的關係一般般。
    他曾經是楚英手下的一名兵，後來在平亂的時候立了功，從一個普通士兵慢慢升為五品的寧遠將軍。楚英見他驍勇善戰，為人又老實，沒有什麽花花腸子，就讓他入宮成為禁衛軍。
    楚英說道：“臣仔細調查寧遠將軍，沒有發現他與世家有聯係。”
    鎮國公懷疑寧遠將軍是代王的人，但是他不敢說這話。他如果說出來，會讓周武帝以為他是故意的。
    “所有線索到寧遠將軍這裏就斷了，像是被人特意抹去一般，一點痕跡都沒有。”沈虎他們也覺得寧遠將軍不可能是真正的幕後主使。
    “臣等仔細地搜索了寧遠將軍的家裏，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或者異常的地方。”
    鎮國公道：“皇上，這一切都太過詭異。”他活了幾十年，第一次遇見這麽詭譎的事情。
    沈虎繼續道：“臣查了所有跟寧遠將軍有來往的人，也審問了一些人，並沒有問出有用的線索。”
    “臣派人去寧遠將軍的老家調查，要過兩日才有消息。”寧遠將軍的老家在揚州，而揚州那邊正在叛亂。
    周武帝也知道揚州是個什麽情況。他皺著眉頭，神色凝肅，不禁在心裏猜測道，難道太子遇刺一事跟揚州叛亂有關？
    “仔細查。”
    “是，皇上。”
    周武帝揮了揮手，示意沈虎他們退下去。
    “臣等告退。”楚英他們三人恭順地退了下去。
    孫奎見周武帝擰著眉頭，神情凝重，他猶豫了下，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皇上，您是懷疑太子遇刺跟揚州那邊叛亂有關？”
    周武帝的手指輕輕敲打著禦桌，表情沉思道：“如果跟揚州那邊叛亂有關，那麽太子遇刺就……”
    孫奎想到了什麽，神色震駭道：“皇上，如果真的跟揚州叛亂有關，那豈不是代表京中有董進的人？！”
    京中有董進的人，周武帝並不意外。他一直派人盯著這些人，但是他沒想到護龍寺裏有董進的人。
    “皇上，董進的人刺殺太子的目的是什麽？”孫奎猜測道，“攪亂京城嗎？”太子殿下雖然身為儲君，但是明麵上太子殿下並沒有代王殿下受寵。要是刺殺太子殿下成功，那麽最大的受益者是代王殿下，但是這並不能影響什麽。
    有皇上在，京城不可能亂，朝堂更不可能亂。比起刺殺太子殿下，刺殺代王殿下豈不是更有用？首先，代王殿下更受皇上寵愛，這幾年一直傳代王殿下將要取代太子殿下。其次，代王殿下驍勇善戰，戰功赫赫，被百姓稱為“戰神”，刺殺代王殿下可以讓大周失去一名戰將，這豈不是對他們更有利？
    他們有耐心和能力潛伏在護龍寺，這說明他也有能力刺殺代王殿下，可是他們卻沒有，反而刺殺太子殿下。
    難道他們刺殺殿下是為了警告皇上，又或者是挑釁皇上？
    如果是這樣，董進未免太囂張了。
    話說回來，如果是為了挑釁皇上，花費這麽大的心思，還真是……
    孫奎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索性不想了。這麽重要的事情不是他一個奴婢能操心的。
    “發一份密報給老宋，讓他暗中調查此事。”周武帝想的比較多。
    “是，皇上。”
    周武帝微微眯著眼，沉著臉。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樣，那麽揚州的事情就不能拖了。
    孫奎發完密報回來，見周武帝又在批閱奏折，忙勸說道：“皇上，明日寅時，您就要起來去護龍寺，您今晚還是早點睡吧。”
    這段時日，皇上本來就忙，沒想到現在又出現太子遇刺一事，讓皇上更加憂心。
    “朕看完這些再去睡。”周武帝的手邊還有些一摞奏折。
    “皇上，您看完這些奏折又要子時了，這樣您隻能睡兩個時辰。”孫奎焦急道，“皇上，奴婢真擔心您這樣下去，龍體會承受不住的，您還是先休息吧，明日再批閱這些奏折也不遲。”
    周武帝抬眸看了一眼孫奎，有些嫌棄地說道：“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囉嗦了？”
    “皇上，不是奴婢囉嗦，而是皇後娘娘、貴妃娘娘都對奴婢說過，讓奴婢提醒您早點休息。”
    周武帝聞言，不為所動，繼續批閱奏折。
    孫奎突然想到什麽，忙又說了一句：“昭儀娘娘也讓奴婢提醒您早點休息，保重龍體。”
    周武帝聽到這話，看了一眼孫奎。
    孫奎忙說道：“昭儀娘娘真的對奴婢這麽說過。”
    周武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站起身對孫奎說道：“沐浴。”
    聽到周武帝這麽說，孫奎麵上一喜：“奴婢這就伺候您沐浴。”搬出皇後娘娘和貴妃娘娘沒用，但是搬出昭儀娘娘卻有用。皇上果然對昭儀娘娘不同。
    周武帝的確很累，沐浴完躺在床上沒多久便睡著了。
    等周武帝睡著後，孫奎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寢殿。
    孫豆豆見他師父一臉笑容，好奇地問道：“師父，發生了什麽好事？”
    孫奎剛準備對孫豆豆說，但是倏然想到什麽，便住了口。
    “沒什麽。”
    見孫奎不想說，孫豆豆便沒有再問。
    “師父，您明日一早還要跟皇上去護龍寺，您趕快去睡吧，這裏有我。”
    “你好好守著，我回去休息。”
    醜時四刻，孫奎準時醒來。等到寅時，他叫醒沉睡中的周武帝。
    今日是先皇後的忌日，周武帝罷朝一日，不用上早朝。
    周武帝簡單地用了下早膳後，便出發前往護龍寺。
    謝皇後和榮貴妃她們今日也要去護龍寺。
    周武帝的馬車在最前方，接著便是謝皇後的馬車，再是榮貴妃的。
    梁昭儀和虞美人坐在一輛馬車裏，她們的馬車在最後。
    潘才人位份低，沒有資格去護龍寺為先皇後祈福。
    “也不知道皇上有沒有查到刺殺太子的刺客？”虞美人滿目擔憂地說道，“如果還有刺客，皇上豈不是很危險？”
    梁昭儀聽虞美人這麽說，心裏不禁有些擔憂。不過，她麵上沒有顯露。
    “刺客刺殺失敗，不會再派人來刺殺。再者，皇上身邊有很多人保護，不會有事的。”
    “姐姐，你說是什麽人膽子這麽大，竟敢刺殺太子？”虞美人想到這幾日的傳聞，壓低聲音說道，“難道真的是代王？”
    梁昭儀搖搖頭說：“不可能是代王。”代王就算想要刺殺太子，不會蠢到在這個時候刺殺太子。
    “那會是誰？”
    “不知道。”梁昭儀見虞美人一直對這事好奇，便提醒她道，“這不是你我該關心的事情，莫要再說了。”
    虞美人明白梁昭儀的意思，忙點頭道：“是，姐姐。”說完，她想起趙曜在護龍寺，“也不知道曜曜在護龍寺怎麽樣，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睡覺？”
    提到兒子，梁昭儀的目光一瞬間變得溫柔。
    “你放心，他在護龍寺肯定過得很好。”
    “也不知道八皇子的傷怎麽樣呢？”虞美人歎道，“八皇子這孩子太命苦了。”
    梁昭儀道：“八皇子一定會沒事的。”
    被虞美人和梁昭儀關心的八皇子，這時已經醒了。
    這些天，八皇子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昏睡中，清醒的時間很少。
    餘海此刻正在伺候八皇子喝粥，“殿下，您知不知道您這次……”餘海說到這裏沒有再說下去，“如果不是十殿下建議用烈酒給您擦身子降溫，您隻怕……”
    八皇子溫聲道：“我這不是沒事了麽。”
    “殿下，您以後千萬不能再如此了。”
    “不會了。”八皇子因為太過虛弱，說話有氣無力，“宮中調查刺客調查的怎麽樣？”
    “寧遠將軍死了。”餘海非常小聲地說道，“一切按照您的計劃進行。”
    八皇子聽了，心裏便放心了。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