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澤跟指導員要了十塊錢，他先是在家屬區轉了一圈。找到了一個賣雞蛋的小販。
    那個時候這些東西是不許私自買賣的。抓住就按投機倒把處理。
    不過農村老百姓因為太缺錢。總是有一些不安分的人偷著把家裏東西拿出來在城裏換些錢。
    葉雨澤轉了一圈就找到這樣一個賣雞蛋的。就花五塊錢把他的雞蛋都包圓了。
    那時候沒有塑料袋，這農民就帶了個網兜。於是葉雨澤幹脆讓他把雞蛋筐裏的草一起拿出來。
    先把草裝進網兜，然後再把雞蛋放進去。這樣就滿滿裝了一大網兜。
    葉雨澤問清楚王春生家住的小院子。便徑自走過去敲門。
    門打開後，露出一張精致的小臉。原來是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小姑娘。
    小姑娘眨巴著漂亮的大眼睛。“你找誰啊？”
    “我找王春生王廠長，你是他女兒嗎？”
    小姑娘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的？”
    “媛媛，誰在外麵？”
    還沒等葉雨澤回答。一個聲音傳了出來。
    緊接著一個非常漂亮的的少婦也走了出來。
    看見是一個小孩。原本笑著的臉沉了下來。
    “媛媛要寫作業。沒時間出去！你自己玩吧！”
    少婦直接把葉雨澤當成了媛媛的同學。下了逐客令。
    “媽，我不認識他，他是來找爸爸的！”
    媛媛直接替葉雨澤解釋了。
    少婦一愣，又掃視了一眼葉雨澤。當她看到葉雨澤手裏那個大網兜愣了一下。
    雖然被草包著，但是裏麵的雞蛋還是隱隱約約能被看到。在這個物質貧乏的時代。能拒絕這麽多雞蛋的人可是不多。
    少婦直接把葉雨澤讓了進來。熱情的請他在屋裏坐下。
    葉雨澤明白，人家這真不是跟他客氣。而是再跟雞蛋客氣。
    “你找他有什麽事嗎？”
    少婦替老公進行審查。雖然她喜歡雞蛋。但是她也不會為了這點雞蛋就讓老公去做違法亂紀的事。
    “我是北疆兵團來的，和指導員一起來買塑料布。今天去王廠長辦公室找過他。他說沒有多餘的貨賣給我們。
    姐姐你知道我們離得遠，來一趟不容易。所以才找到家裏來看看王廠長能不能幫我們想想辦法。”
    少婦嗔怪的白了葉雨澤一眼。
    “喊阿姨！我女兒根本都差不多大了！”
    葉雨澤一下子站了起來。
    “不可能，姐姐那麽年輕。咋可能是阿姨。”
    葉雨澤轉頭看向媛媛。“妹妹你告訴我。她是不是你姐姐？”
    葉雨澤這表演有些誇張。少婦“噗！”的一下笑出聲來。
    媛媛卻認真的說道：“她就是我媽媽啊？你為啥說是我姐姐！”
    少婦說了句“油嘴滑舌！”卻滿心的歡喜。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被人誇年輕漂亮。
    她看著葉雨澤的眼光越來越溫柔。畢竟是個母親。葉雨澤這麽清秀的男孩子本來就讓她看著順眼。
    加上幾句話誇出來。簡直就成了親人了。
    “那你吃飯沒有？”
    葉雨澤本想說吃過了。但是看著飯桌上擺著的米飯和帶魚，還是有些饞。
    他轉念一想，便開口道：
    “阿姨，要不再炒一盤雞蛋吧！給媛媛加個菜！”
    少婦隻是猶豫了一瞬間便同意了。隻是一小會便端了一盤色澤金黃的雞蛋出來。
    反正雞蛋是你帶來的。用來招待你也不算犯錯誤。
    不過老公為啥不同意賣給他們東西呢？這個問題少婦有些想不通。
    她是知道老公廠裏產品滯銷的。基本拿不到國家的配額。沒辦法，廠子太小了。
    她決定，等一會老公回來好好問問。如果沒有特殊原因一定幫這個孩子一把。
    沒一會，王春生推開門回來了。隻是一眼看到坐在沙發上的葉雨澤時愣了了下。隨即不悅的說道：
    “你這個小同誌怎麽回事？我告訴你了這事情我沒辦法，你怎麽跑到家裏來了？”
    葉雨澤沒說話。少婦卻瞪了他一眼。
    “你說嘛呢？是我在門口遇見他問明白情況叫他進來的。你有意見？趕緊吃飯！”
    王春生看見老婆瞪眼。立馬萎了。老老實實坐在桌子邊開始吃飯。
    葉雨澤心裏偷著樂了。看來這家夥在家裏地位跟老爸差不多啊。
    桌子上一道菜葉雨澤極為喜歡。那就是帶魚。這個他平常真吃不到。
    津市在海邊，自然不缺這些東西。
    少婦看見葉雨澤愛吃。又給他加了兩塊。
    他們一家人則朝著雞蛋使勁。沒辦法，平常吃的少。
    吃完飯以後，葉雨澤接著開口。
    “王廠長，想想辦法吧。我們來一趟不容易。指導員都上火了。”
    王春生剛要搖頭。少婦卻直接插嘴了。
    “你們廠明明有那麽多庫存。你為嘛說沒貨了？準備發給職工回家熬著吃嗎？”
    津市人說話嘎嘣脆。也有勁。少婦更為明顯！
    還準備打官腔的王春生歎口氣。
    “我的情況你也知道。被排擠下來的，難道還讓我幫總廠解決這個難題啊？”
    少婦不說話了。她明白了老公的心思。其實她也為老公鳴不平的。
    葉雨澤這一下徹底明白了事情的症結所在。
    他想了一下開口道：
    “王廠長，你這裏賣的是出廠價。而我們花的則是零售價。其中的差價確實沒必要上交的，反正廠裏也有利潤的。”
    葉雨澤的話象一枚重型炸彈。一下子把王春生和少婦都嚇傻了。他們在心裏飛快的計算著差價。
    然後坐在那裏起不來了。這可是一九七六年啊！
    那時候津市月人均收入也就是四十。三萬多塊錢快夠他們不吃不喝十年積蓄了。不動心的那就是傻子！
    不過這個錢不好拿啊！一旦被接發。麵對的是什麽他們都知道。
    “二十萬支票可以轉成兩次付款。這事我能做。不過我得要一半！
    至於怎麽支取那就是王廠長的事情了。反正離著這麽遠，也就交易這一次。你們自己考慮吧。
    對了，如果你們拿不定主意。我們明天一早就走了。我們就住在總廠招待所12號房間。”
    葉雨澤看看事情差不多就起身告辭。然後又加了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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