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你們唐城就不屬於中國了？我一個中國公民難道連說句話都不行？”孫蘭玉哪裏肯讓他？直接懟了回去。
    “你！”李副局長被這句話噎的差點背過氣去，這帽子扣的有點大，讓他一下子氣急敗壞起來。“把他一起抓起來，這兩個外地人目無領導，為所欲為，一定要嚴查他們的身份！”
    他的話音未落，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李副局長啊？不愧是我們唐城人的驕傲，做事總是這麽霸氣。”
    眾人抬頭看去，隻見一個睡眼惺忪的年輕人走過來。走路的姿勢仿佛那兩條腿在地上拖。“劉，劉秘書，您怎麽在這裏？”
    李副局長臉色一下子變了，目光順著劉秘書走過來的方向看過去，又看見了那個老者。身子一震，然後緊跑幾步到了老者身邊：“葉市長，您怎麽在這裏？”
    葉正直臉色平靜，隻是超他點點頭：“我聽說這家街道工廠做的不錯，過來看看。李局長這樣興師動眾的來幹什麽啊？莫非這家工廠有什麽違法亂紀之事？”
    李副局長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官場有個忌諱，那就是沒人會喊那個“副”字。這樣會讓主人不舒服，畢竟局長，副局長一字之差，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但是這種忌諱隻是在下屬或者同僚之間。若是上級這麽喊你，意義可就完全不同了。孫正直幾句話說的雖然沒啥煙火氣，但是語氣中的疏離李副局長怎麽可能聽不出來。
    這時候跟著李副局長來的那些人也開始慢慢往後縮。就是反應再遲鈍，他們也明白今天這是踢到鐵板上了。李副局長今天喊他們，說是查抄一家私營企業。這個事他們做起來沒啥顧忌的。
    可是現在今天市裏主官都在這裏，情況就完全不對了。葉正直這時候朝葉雨澤點點頭：“來，你帶我繼續參觀，帶上這些同誌一起吧。他們應該也是來參觀的。”
    葉雨澤忍住笑，朝李副局長點頭：“李局長，要不你們也一起來？”
    劉秘書卻直接攔住了：“領導，叫小葉領你參觀吧，這麽多人都進車間影響工作，我陪他們在外麵聊會。”
    葉正直點點頭，直接跟著葉雨澤和孫蘭玉走了。剛才因為出來的匆忙，而且隻為求證工資，對於廠裏的設備葉正直隻是撇了一眼，不過這些機器明顯區別於市裏其他服裝廠這個他還是看出來了。
    此刻秘書不讓他再搭理那些人，他也明白小劉的意思。這家廠的性質確實有些敏感，他不好做太明確的表態。
    重新進了車間，葉正直看著幹淨整齊的屋子便不由得讚了一聲。服裝廠這樣性質的工廠，一般來說車間裏麵都比較雜亂。最起碼布頭，半成品服裝和各種附件都是沒有規律的亂放的。
    可是這裏卻完全不同，一切都井井有條。東西都碼放都是隨著流水線的順序整齊的擺放在一個個鐵製盒子裏。讓車間雖然不能說一塵不染，也差不了多少。
    此時已經快六月份了，正是熱的時候。但是車間頂部卻有著幾排米黃色的管道，管道上麵布滿了了通風口，讓車間溫度非常適宜。窗戶上還按著幾個排風扇，把空中的一些漂浮物排出去。
    還有車間裏那些機器，一個個鋥光瓦亮的看不到一點油漬，他不由得問了一句：“你這些東西都是從哪買的？價格很貴吧？”
    葉雨澤笑笑：“葉叔叔，這都是德國進口設備，我從津市港口拉回來的。是那裏一家企業定了貨卻沒有美金沒辦法提貨，轉讓給我的。價格不高，三十萬美金，我也算是撿了個漏。”
    葉正直看著葉雨澤，有些無語。他的身份注定他的見識要比葉雨澤強的太多。在他眼裏，幾千萬幾億美金的進口設備也是常見，畢竟唐城屬於工業城市。
    但是一個小孩子，張口三十萬美金就說不貴，除非他家裏有煤礦，這個他覺得有必要了解一下：“你有三十萬美金啊？”
    葉雨澤神情淡然的看了一眼孫蘭玉：“蘭姐借給我的啊？我一個小孩子哪來那麽多錢？我以後是每個月要還她一萬美金的。而且生產出來的產品隻能賣給她。”
    葉雨澤這個鍋甩的比較幹淨，不過孫正直肯定會信的。他若是告訴他自己倒賣外匯券掙得，人家反倒不會信了。
    孫蘭玉最近抽抽幾下，到是沒有反駁。不過她隻要不說話事情也就這樣定性了。隻是她的眼神在葉雨澤身上瞟來瞟去的，似乎在研究一會掐哪會比較疼。胳臂肯定不行，她掐不動。
    孫正直意味深長的看了孫蘭玉一眼。“蘭玉啊，等還完你的債，你看看能不能把外匯換給市裏一些，目前唐城也是急需外匯啊。”
    孫蘭玉好不猶豫的點頭：“葉叔叔，還我我的賬，這廠就是他自己的了。要多少你跟她說就成。我這賬他最多一年就還清了。”
    葉雨澤滿頭黑線，這一轉眼又讓人家賣了。看著孫蘭玉得意的眼神，他忍，他不說話。
    葉正直滿意的點點頭，又勉勵了走過來的梅花幾句。沒辦法，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誰讓唐城外匯緊缺呢？煤礦，鋼廠，水泥廠，哪裏都需要外匯更新設備。
    院子裏劉秘書笑嘻嘻的看著李副局長：“不錯啊李局長，真霸氣。有好東西咱們就要直接搶過來，反正都是集體企業是吧？國軍當初也是這麽幹的吧？”
    李副局長麵如土色，汗一滴滴從臉上滴落。他可是知道，這個劉秘書的老爹也是從唐城出去的，目前在省裏也是擔任重要職位。
    如果這次的事情他要是大公無私也就罷了，沒什麽可怕的。但是真的大公無私嗎？每個企業都有自主權，這幾年國家對企業的政策進行了一係列密集的調整，而且特別強調企業的自主權。
    他這幾天的行為已經做的太逾越了，說白了就是為了撈政績。但吃相有些太難看了。
    劉秘書揮揮手：“你是外貿局，又不是商業局。注意政策。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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