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長久回到鄉裏，找到鄉長劉福祿溝通了一番，叫他多操心養豬場的事情，然後就回了縣城，又回家換了衣服，這才去了縣委。
    這時候去南方參觀學習的人已經確定下來。除了郝長久是行政幹部外，剩下的幾個都是市屬企業的幾個廠長。
    王利民做事雷厲風行，當天下午就趕去了京城。坐火車趕往廣州。這趟車很擠的，縣一級的介紹信隻給他們解決了一個軟臥車廂的鋪位。剩下的都去了硬臥車廂。
    這時候的臥鋪車廂已經跟以前完全不同了，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臥鋪已經不再是什麽階層的專屬。而是開始公開發售了。
    當然總是會預留一些用來應付一些領導必要的出行的。這就是王利民他們直接拿到一張軟臥票的原因。
    在車上晃了二十多小時，王利民他們終於到站了。一出站，王利民一幫人就傻了眼。大街上的景象隻能用兩個字形容，那就是“繁華！”
    鱗次櫛比的高樓，琳琅滿目的商品。還有大街上洶湧如潮的人群和車流。讓幾個人如同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眼睛都不夠使了。
    特別是街上那些女人們，衣服穿的咋就那麽辣眼睛呢？這樣的打扮擱到邱市，估計警察得帶回去詢問。
    可滿大街都這樣，幾個人慢慢也就適應了。時不時還會朝那些大長腿胸脯高聳的女孩兒多看兩眼。關鍵人家確實好看啊！
    郝長久忍不住感慨一句：“和這裏比，我們那邊就是純粹的農村啊！”
    幾個人先找到廣州市政府接待處，因為來參觀學習的人數太多，這邊市政府專門搞出了這樣一個招待處。接待全國各地政府機關的人。
    本來還有專門的招待所，隻是後來人太多，根本住不下，也就形同虛設了。所以吃住這方麵都是自己解決了。
    招待處的人一看他們的介紹信，很冷淡的叫他們填表。然後指了一下牆上張貼的參觀學習的日程表。
    因為每天都有，他們索性搞成旅行團模式了。每天固定的路線，固定的企業和商廈，隻是派大巴接送和講解員講解了。
    幾個人在邱縣也都算是人物了，但是到了這裏卻啥也不是。一個內地小縣城的人，人家接待處的人也不怎麽當回事的。
    看完這些，王利民問了一句：“那我們的吃住怎麽辦？”
    接待員是個二十多少的小姑娘，操著一口標準的廣普：“對不起先生，招待所早已經住滿了，食宿你們隻能自己解決了。想住高檔的可以去白天鵝賓館，中檔的賓館也不少，你們自己去找找吧。”
    看著擠成一鍋粥的招待處，看看裏麵和自己打扮差不多的中年人。王利民歎了口氣，帶著幾個人就走了出來。
    市軋鋼廠的廠長有些生氣的抱怨：“王書記，他們這是什麽態度？咱們可是市級單位啊！”
    王利民懶得跟他解釋了，因為他親眼看見一個拿著正廳級工作證的人也是這麽隨意被打發了。
    想想兄弟縣市的人去邱縣，自己那麽招待。王利民突然覺得太虧了，要是也這樣不管，那麽縣裏的酒樓和招待所是不是也就多了一份收入。縣委招待費是不是也就少了一份付出。
    王利民到了廣州後有了第一個感悟，那就是公費招待不是必須的。又不是上級機關布置的任務，我憑啥花錢招待你？
    幾個人按照接待員指引的路線先找到了白天鵝賓館。看著這麽高的樓房，郝長久先有些膽小：“王書記，這裏咱們住的起嗎？”
    王利民沒有搭理他，率先進了賓館大廳。閃光的大理石地板，和高檔的牆壁磚和各種裝飾立馬讓幾個人不太敢走路了。
    這尼瑪還是地嗎？比自己家床上都幹淨。幾個人都看了看叫上沾滿灰塵的皮鞋，恨不得趕緊用褲腿蓋起來。有礙室容啊。
    門口穿著製服的禮儀小姐把他們引導到了服務台。一個身穿黑色職業裝的前台彬彬有禮的問道：“先生是住宿嗎？請問幾位？”
    王利民一指身後：“一共六位，就開六個房間吧。”
    前台小姐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王利民，繼續說道：“好的先生，請問您們是住套間還是標間？”
    王利民剛想說套房，但是腦子裏突然冒出郝長久剛才的話，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們這裏套房多少錢？”
    前台小姐麵帶微笑：“我們這裏套房也分幾種。普通的不算貴，一間1188元人民幣，正好適合幾位入住。”
    王利民腿一軟，差點沒坐地上。六個人出來，一共帶了一萬人民幣。這筆錢在當時不管去哪，幾個人的吃住一個月也夠了。可是這個白天鵝賓館竟然一個晚上就要給他們幹光。這是純粹的黑店啊！
    秘書拉了拉王利民的袖子：“王書記，我們換一家吧？”別人不知道這次出來帶了多少錢？他可是清楚，錢都在他包裏揣著呢。
    王利民作為一方父母官，必要的氣度還是有的。又問了一句：“那你們這裏的標間多少錢一晚上？”
    看到他又發問，見多識廣的前台小姐已經判定了這幾個人今天肯定不會住在這裏了。語氣就冷淡了一些：
    “我們這裏的房間最低消費666。如果沒有合適的，你們去別處找找吧。不要在大街上找，去那種窄一些的小巷子裏麵找。”
    其實前台小姐姐這是好意，畢竟這種地方的消費不是一般人能夠負擔的起的。邱縣政府招待所一晚上住宿費不過十塊錢，這已經屬於高消費了。
    幾個人出了賓館，幾個廠長本來還在為前台的話而氣憤呢，脾氣不好的軋鋼廠廠長還想進去理論。被郝長久拉住了。
    接下來的幾家就沒有低於二百塊錢的。真心住不起啊？總不能讓王書記現在給市裏打電話匯錢吧？市高官帶隊出來參觀學習，一天一萬塊錢不夠花。這消息立馬就會火速傳遍全市。這書記還有辦法幹下去嗎？
    最後他們終於接受了前台小姐姐的建議，去了小巷子裏。在一家北方人開的招待所裏住下了。
    一人一天二十塊錢，管早飯和晚飯。六個人兩個房間。幾個來自邱市的頭麵人物，象打工仔一樣擠在了兩間木板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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