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二十年之後，樊來娣這種級別的研究成果還不配上晚七點檔。

    但在這個緊要的關頭，樊來娣的研究很有意義，尤其是樊來娣在研究取得了重大突破之後毅然決定回國，來國內從頭開始，用明顯不如國外的設備、人員開始慢慢建設，這簡直堪稱是篳路藍縷，為國內的日化產業投下一縷希望的的光。

    一個超大型的日化廠有多大的作用？

    一家工廠的原料可以進口，設備可以進口，但它日常的設備維修、包裝采購、低值易耗品、實驗材料器材等等一般都是從本地結構，這產業鏈上的一堆工廠都能因此收益，這是多大的利潤，能解決多少人的就業，能貢獻多少稅收？

    別說揚帆日化從開始就主打科研牌，如果最後證實這不是智商稅，而是非常靠譜的研究，這又要帶動產研進步，甚至會帶動一整個產業基地的升級。

    樊來娣在機場的講話賭上了自己的學術聲譽，按理說她不應該在這種場合把話說死。

    但她覺得，薑念給了自己這樣的信任，自己就應該竭盡全力，給自己一點壓力也不為過。

    媒體記者各個都是聽風就是雨的高手，聽樊來娣這麽說，立刻有人舉手提問道：

    “我們聽說，貴公司去年的主要對手千層雪現在也采取了主動降價的手段，今年更是推出了貴公司沒有的彩妝線和更多的生產線，請問深藍今年的戰略是什麽，準備怎樣應對千層雪的進攻？”

    “貴公司今年的麵霜沒有采用樊博士的新技術，據說采用了花仙集團九十年代初的技術，請問這是貴公司的什麽市場戰略，能發揮怎樣的作用？樊博士能解釋一下嗎？”

    韓佳寧擺了擺手，自信地道：

    “這個問題還是由我來回答吧——我們從來沒有把千層雪當成我們的主要對手，過去沒有，之後也不會。

    所謂的對手隻是大家的揣測，我們更願意將千層雪當成一個值得學習和共同進步的同學，而不是你死我活的敵人。

    揚帆日化從成立之初就一直秉承小薑總與人為善的風格，這款麵霜也不會被所謂的競爭對手牽著鼻子走。

    小薑總的營銷策略大家也知道，一切過多的解釋都不如用事實說話，相信大家很快就能看到成果。”

    韓佳寧畢竟是當過揚帆日化公關部部長的人，她知道其實可以用更模糊的說法來忽悠這些媒體記者，也知道這些記者會把她的話魔改成什麽樣，但她依然願意口出狂言。

    樊博士都敢說，我身為深藍美妝的總經理，自然要有這樣的勇氣。

    相信小薑總的判斷，我們公司有小薑總這樣的人傑坐鎮，以後隻能越來越好，這是毋庸置疑的！

    “還有一件事，我們公司投資的電視劇《石庫門》即將上映，請各位媒體朋友能多多宣傳，多多支持，多多提出寶貴的意見。

    我作為深藍美妝的總經理，在這感謝大家，給大家拜個早年了！”

    韓佳寧優雅地鞠躬行禮，拉著樊來娣發涼的手掌邁著優雅的步伐離開，樊來娣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眼前立刻是一片片的閃光。

    當天晚上，這張照片就迅速登上了晚報的頭條，已經萌芽的互聯網上也開始流傳這飽含深意的一瞥。

    有人從裏麵解讀出了樊來娣的迷茫，也有人從其中看到了樊來娣的不屑、自信、甚至恐懼。

    多年後微表情的專家也很難統一意見，但大家一致的看法是，當時的樊來娣博士懷揣著崇敬和信心，又帶著對未來的幾分不安和揣測，緩步走向一個為止的前方，一如轉型中大踏步走向新世紀的古老東方大國。

    這條路不好走，但這條路不得不走。

    樊來娣和韓佳寧現在的影響力堪比娛樂明星，他們的一言一行自然會引起巨大的轟動。

    尤其是韓佳寧那句“我們從來沒有把千層雪當成我們的主要對手”更是直接衝到了媒體的頭條，看得正在滬上設計千層雪今年發展任務的呂超然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鮮血飛濺在桌麵上，嚇得開會的眾人目瞪口呆，趕緊呼叫救護車，可呂超然還是緩緩站直身子，蒼白的臉上瞬間生出一絲不健康的紅暈，嚇得眾人更是瑟瑟發抖。

    “不必，繼續開會。”呂超然淡然坐在桌上，冷笑道，“沒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口出狂言嗎？這有什麽了不起？

    千層雪之前跟深藍的比拚確實是輸了，今年的深藍比去年更強，我們挨打要立正，心態還是要擺好。”

    心態最不好的好像就是你啊……

    眾人在心中默默吐槽，卻又紛紛表示呂總英明，呂總確實是心態好的不行。

    呂超然環視身邊眾人，微笑道：

    “很好，那我請問各位，擊敗深藍，不，做好我們自己的產品，大家準備怎麽做？”

    今天來開會的都是千層雪的主要負責人，如果千層雪今年的銷售業績再次下滑，總部有可能會砍掉這塊業務，大家的壓力確實都很大。

    思考許久，負責市場營銷的部門主管率先道：

    “我們的電視劇已經準備妥當。聽說揚帆日化也安排了一部電視劇，韓佳寧還在機場宣傳，看起來對這部電視劇很有信心。

    但是據我們調查，這部電視劇的投入雖然非常驚人，可整個故事卻非常普通，甚至可以用沒什麽新意來形容。

    這好像是薑念的母親，揚帆日化董事長薑新生的夫人編劇的電視劇，本身就缺乏賣點，肯定不是我們的對手。”

    “我們的電視劇是標準的韓劇，影響力毋庸置疑，麵對的都是年輕女性，正好與千層雪的用戶重疊。

    揚帆日化如果再出一部《深藍之戀》的話可能會搶走我們不少的份額，但這部電視劇偏正，麵對的群體都是有年紀、有閱曆的人，正好不是化妝品的主要消費人群，他們這次必敗無疑。”

    研發團隊的主管也舉手道：

    “不錯，而且他們的這款新麵霜沒什麽新意，用的還是花仙集團8年前的老舊技術，而價格跟花仙集團現在在國內推廣的麵霜差不多，消費者自然不會選擇這一款。

    更重要的是這個……”

    他舉起一份訂好的文件道：

    “我仔細分析了這所謂的重組膠原蛋白技術，感覺這東西不就是個保濕修複的功能，並沒有什麽太過值得推廣的噱頭，相當於甘油加上了一點點的神經酰胺，而成本比甘油和神經酰胺可高了太多。

    我們的產品不一樣，我們采用的是人參、靈芝、何首烏等天然植物萃取物，雖然隻是概念添加（添加量小於百分之01），但消費者隻看標簽就會感覺我們很厲害。

    揚帆日化之前裝逼，喜歡把所有成分的功能都標地清清楚楚，我看薑念這次怎麽標。

    她要是知道自己花大價錢研發，上了晚上七點檔和國際學術期刊的東西隻有這麽點的作用，不知道會不會氣的直接吐……呃，吐出來。”

    呂超然的眉毛一皺，緩緩舒了口氣。

    他這段時間養病，把《三國演義》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書中有個叫周瑜的人被諸葛亮設下詭計三次氣死，算算自己也被薑念氣了三次，雖然不死也已經元氣大傷，屬實是非常可恥了。

    可這一次……

    他的目光掃過周圍眾人，緩慢又極其堅定地輕輕點了點頭，聲音比平時變得溫和了許多。

    “聽到各位的話，我心裏非常高興。

    就這麽做，大家群策群力，不要顧及成本投入——我們在港股還有巨大的資金，足夠支撐我們跟揚帆日化來一場大戰役。

    先擊垮深藍美妝，全局主動就掌握在我們的手中。

    還請各位給我個麵子，大家一起好好努力！”

    呂超然人還算不錯，就是傻乎乎的。

    我們從來沒有把千層雪當成我們的主要對手！

    哼，薑念啊薑念，我看你還能猖狂到幾時！

    這一次，我一定要把伱徹底擊垮！

    ——

    小劇場時間：

    薑念：要斷章取義——節選自《不要斷章取義》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