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光日化本來就是一個空殼公司。

    薑虎是個逗比，吳海高升兩個人從一開始就心懷鬼胎，正常的公司也得早早跟他們切割，把這個品牌大方地送給薑念她也能理解。

    但是……

    千層雪是怎麽回事啊！

    千層雪雖然也是呂超然弄出來的，但是這兩年的經營還算不錯。

    他們之前被深藍擊敗，但畢竟有兩部專屬熱播劇。

    《溫柔的餘波》雖然正麵被《石庫門》打爆，可收視率也相當可觀，而且《石庫門》隻有十集，《溫柔的餘波》足足有三十集，接下來完全統治了晚間檔的收視時段。

    最厲害的是他們今年還出了被稱為“灰姑娘”的彩妝線……

    這條線在國內簡直沒有對手，配合電視劇裏男主送給女主禮物的橋段簡直是亂殺。

    國內彩妝線從配方到理念都跟他們存在鴻溝般巨大的差距，這是開動生產線就是開動印鈔機。

    這都不要了？

    這不要了？

    啊啊，這是做什麽啊，我不要，從小我爸媽就教育我們不能白要別人的東西，這裏麵怕不是有詐啊。

    武學軍是個成熟的商人，自然能明白這其中是怎麽回事。

    怪不得趙老要親自來，看來這是上麵幫我們談了條件，白星公司不放血是不太好過這一關了。

    白星公司的美妝線一直很弱，沒什麽拿得出手的大品牌，不然之前也不至於想收購成長中的揚帆日化。

    割掉千層雪之後，他們在華國的美妝線將進一步遭到沉重打擊，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呂超然中了薑虎（吳海）的詭計，聖光日化的“集資”和莫名的大幅售賣股票事件已經搞得白星公司焦頭爛額，甚至他們總部的股票都已經崩盤，最近已經開始急速俯衝，要多慘淡有多慘淡。

    同時，因為《石庫門》的熱播，現在國內都開始討論起了之前清淨美業的事件，而這件事的連鎖反應逼的白星公司更是焦頭爛額，不得不拚命維護他在國內的聲望。

    畢竟綜合日化才是他們的根，他們如果放棄了這個十億級別的超級市場，等於拱手讓出未來——

    他們放棄了，他們旗鼓相當的老對手可沒有放棄。

    此消彼長，他們自然遠遠不是對手，甚至可能會在新千年來臨後被人徹底擊敗。

    想要解決呂超然製造的這麽一大坨問題，歸根結底還是要靠揚帆日化。

    合作是兩利，紛爭則是兩敗，白星公司急於跟呂超然切割，將一切罪名都推到他的頭上。

    他親手弄起來的千層雪盡管銷路非常不錯，可在大局麵前也不得不忍痛拋棄。

    從頂層來考慮，一個世界五百強級別的超級日化企業在國內最少能提供幾萬個就業崗位，越來越多的跨國企業參與市場才是一個成熟的市場應該有的模樣。

    白星公司不能被打的太厲害，以免給其他外資造成恐慌，可他們之前如此作妖，這次敗了想一點血都不出，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

    所以，趙老才來了。

    “不知道小薑總意下如何？”趙老笑眯眯地道。

    薑念可沒有武學軍這麽快的反應，她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白星公司為什麽要搞這種事。

    這已經不是壯士斷腕，這是眉毛以下截肢好吧。

    “我，我能說不要嗎？”薑念無奈地道。

    趙老的臉上露出一絲讚許之色，但隨即，他又輕輕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心中不甘。看過《石庫門》，我非常了解你心中的一腔熱血，帶入男主的情緒，我也恨不得將他們一舉擊垮，讓他們徹底變成曆史的碎片。

    可現在，我們仍然在起步階段。

    我知道小薑總您心中的熱血任俠，知道你眼中揉不得沙子，知道你喜歡除惡務盡，所以……嗬嗬，我厚著老臉來跟你說說這些，以一個長輩的身份給你分享一些人生經驗。”

    薑念：？？？

    不是，我，我怎麽就熱血任俠？

    我怎麽就眼裏揉不得沙子了？

    不是啊，趙老你們理解錯了，我根本不是嫌少，我是嫌多啊！

    我是怕弄來千層雪之後又賺錢，怎麽又成了不願饒人了？

    這個世界太荒謬了，我薑念在外麵到底是什麽形象啊……

    薑念突然想起前世看過的一些明星為了掩蓋自己的文盲一般都裝高冷形象，怎麽我現在完全沒有這想法，卻不知不覺進入了這種狀態。

    現在我在外麵的形象已經是這麽恐怖，是不是已經變成我們出來混講信用，說殺全家就殺全家的那種人物了？

    唔，應該是。

    這次都是趙老來當和事佬了……

    “祂對您很欣賞，托我給您帶句話。”趙老慈祥地道，“千層雪這籌碼薑同誌未必看得上，祂也知道，也了解您想一口氣打死這個對手。

    可祂也說，得饒人處且饒人，算是祂也賣老臉求求您了。”

    “不至於不至於！”薑念人麻了，觸電一樣瘋狂顫抖著道，“我，我剛才隻是有點驚訝，沒，沒有別的意思！

    這，千層雪和聖光日化我就收下了，一定好好做好工作，不讓大家失望。”

    “很好。”趙老讚許地道，“非常好，感謝小薑總給我一個麵子——看來你的精神頭很好，我也不在這久呆了。

    對了……”

    說著，他猛地拍了拍腦門，抱歉地笑道：

    “你看我這腦子——小陸！”

    門口的警衛員閃電般衝進來，給趙老敬了個禮。

    “去把車後麵那副字拿來。”

    “是！”

    趙老看著瑟瑟發抖的薑念，微笑道：

    “過年了，上門哪有空著手的道理，祂給你寫了一幅字，不算什麽名家作品，但是應該挺有收藏意義的。”

    ·

    趙老心情很好，哼著《打虎上山》悠然離去，被關在門外的揚帆日化眾人見趙老離開，在月顏的帶領下集體扒著門框，朝裏麵投去期待的表情。

    薑念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副卷軸，似乎有千斤重，郭海平在一邊笑眯眯地看著她，而武學軍這會兒已經泣不成聲。

    唯一一個還能保持狀態的步生蓮朝門外笑了笑，比了個v字，月顏立刻發出一聲悅耳的歡呼，隨即，門外眾人一起歡呼，再後來，歡呼聲傳遍了整個廠區，整個揚帆日化瞬間變成了歡呼的海洋！

    我們好厲害！我們好厲害！

    我們真的是一個大公司了！

    之前大家麵對白星公司的挑戰，雖然有信心在小薑總的指揮下抵抗，可也不過是遊擊戰那樣艱苦卓絕的戰鬥。

    可現在，戰鬥形勢突然發生了扭轉。

    白星公司低頭了！他們向我們低頭了！

    之前糾纏一年的競爭對手一下成了子品牌，人生的大起大落實在是太突然，太驚喜了。

    從今天開始，我們可以驕傲的說，國內市場裏我們就是絕對的龍頭老大，之前打的國內日化企業喘不過氣的強敵向我們低頭了！

    “萬歲！萬歲！小薑總萬歲！”

    “揚帆日化萬歲！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歡呼聲和笑聲是最有感染力的。

    其實絕大多數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們能感覺到，揚帆日化這家公司肯定發生了天大的好事。

    這一刻，門口武館的學生、來公司門口駐足參觀的遊客、剛結束寒假回到學校的學生老師、靠著揚帆日化吃飯的小吃攤主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他們紛紛將喜悅的目光投向這家窗明燈亮，幹淨整潔，到處透露這一份勃勃生機的日化公司，這歡呼聲讓他們滿是遐想，遐想中也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向往。

    門口值班的蔡伯悠閑地品了一口搪瓷杯裏的濃茶，滿是欣慰地看了看公司唯一不協調的建築——那座仍然沒有擴建的低矮辦公樓。

    他相信，自己正在見證一段傳奇冉冉升起。

    哎，要是還能年輕個幾歲就好了。

    老人懶洋洋地按下了門口的擴音喇叭，調整了一下磁帶，揚帆日化的廠辦廣播裏立刻響起一首很有時代氣息的歡快歌曲。

    “甜蜜的工作甜蜜的工作無限好囉喂，

    甜蜜的歌兒甜蜜的歌兒飛滿天囉喂。

    工業農業手挽手齊向前囉喂，

    我們的明天我們的明天比呀比蜜甜囉！

    甜蜜的工作甜蜜的工作無限好囉喂！

    甜蜜的歌兒甜蜜的歌兒飛滿天囉喂……”

    當然，在這歡快的人潮中還夾雜著一個非常不和諧的聲音。

    “大驚喜！大驚喜！”

    才睡醒的賈星影頂著雞窩頭踏著拖鞋從辦公室跑過來，路上她好幾次趔趄差點倒地，卻扶著牆勉強站起身來，用盡全力發出一聲咆哮。

    “哇，哇，白星公司犯病了！要把千層雪賣給我們！才賣六千八，哇，大喜事，大喜事！”

    她跳著腳歡快地笑著，一把撲向薑念。

    薑念生怕賈星影撲壞了手裏的卷軸趕緊躲開，結果賈星影在空中跟月顏直接撞在一起，撞得腦袋上各起了一個大包。

    “嗚嗚嗚，念念我受傷你哭什麽？”

    眼淚汪汪的賈星影看著同樣眼淚汪汪的薑念，表情非常地不解。

    薑念：……

    本來就難受，看見賈星影突然更難受了。

    薑念擦擦眼淚，痛苦地道：

    “我沒哭，我隻是覺得……有點感動。”

    “星影啊，這年都過完了，你也該趕緊回老家了，老家那邊的公司需要你啊！”

    ——

    小劇場時間：

    賈星影：啥情況啊還沒二月二也算過完年了嗎？哎，念念也太倚重我了，真是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