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克造訪過全球數百家知名企業，他的專車開往揚帆日化的時候，路過商業街，他還特意下車，帶著鄧翻譯攔住一個路人，問了問他們對揚帆日化的看法。

    為了防止路人是揚帆日化的托，鄧翻譯還特意找了一個頭戴安全帽，身上的工作服滿是泥汙，剛剛從小診所做完手部清創包紮匆匆出來的建築工人——這要還是之前準備好的托也沒辦法了。

    聽這個老外詢問揚帆日化的事情，那個工人立刻驕傲地挺起胸口，學著電視上的樣子衝老外比了個大拇指。

    “咱們揚帆日化，是這個！”

    “咱們？”莫克跟鄧翻譯相識已久，能聽懂幾個簡單的詞匯，咱們就是其中之一。

    他一個做傳媒的對詞匯非常敏感，聽見咱們這個詞，忍不住重複了一遍，鄧翻譯直接翻了個白眼，心道亂軍從中這都能抓到一個揚帆日化的工人，這也太神奇了吧。

    “你是揚帆日化的工人？”莫克饒有興趣地問。

    那個工人下意識地擦了擦工作服上的泥汙，不好意思地笑道

    “我一個小學文化，都不好意思去揚帆日化應聘。

    哎，我也想去啊……”

    鄧翻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覺得此人說話還真是看不出破綻，揚帆日化的演員都這麽專業嗎？

    莫克的興趣更加濃厚，他又問道

    “看來您對揚帆日化非常了解，是因為它的發展讓您有榮與共，還是單純覺得這個公司是您的向往和追求？”

    那個建築工人略帶羞澀緊張地一笑

    “都不是。”

    “啊？”

    這個回答倒是讓莫克非常意外，他一臉凝重地看著那人，滿懷期待地問

    “那是為了什麽？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那人笑著露出一口白牙，感慨地道

    “我來鵬城打工好多年了。最初的幾年，我們雖然能感覺到這座城市日新月異的發展，可總覺得這一切跟我們沒有半點關係。

    我們的包工頭甚至不願意給我們進行簡單的培訓、購買基本的保險，隻給我們很低的薪水，甚至經常拖欠。

    可揚帆日化出現之後，一切都改變了。”

    “揚帆日化要興建很多車間和工人宿舍，他們對施工隊的要求很高，不僅要求施工隊給我們提供居住環境，還給我們提供便宜好吃的飯菜。

    甚至，揚帆日化將施工隊對工人的一貫表現作為能不能承攬他們工程的重要考量，為了接揚帆日化的活，現在的包工頭平時也得對我們很好。”

    那個工人晃了晃手上的手掌，咧嘴一笑

    “你看，我有保險，這次受傷我不僅沒有花錢，還給額外多了一點錢算我的營養費。

    此外我今天的工資包工頭也出了，之前哪敢想象這種好事。”

    莫克看著那人手上被鮮血染紅的紗布，又看了看那個破診所肮髒的大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苦笑道

    “那挺不錯的。”

    “還有啊。”說到這，工人又是感慨又是熱切，“我女兒現在也在揚帆日化。”

    “工作？”莫克難以置信地打量那人一番，心道難道這哥們已經四十多了？

    這保養地也太好了？

    “哈哈，我女兒才14，以前我和我老婆出來打工，我女兒在家，本來想讓她讀完初中就進廠工作，再找個人嫁了。

    可揚帆日化的小薑總說了，所有給揚帆日化提供服務的人都算揚帆日化的工人，我們的孩子也能在揚帆日化的學校裏免費上學，在他們的食堂吃飯，跟他們的其他學生一樣拿到一筆不菲的獎學金。

    我女兒今年拿到了一萬元，這收入趕上我四個月的收入了，我們做別的工程是工作，給揚帆日化做事那可是上下齊心精益求精。

    這才幾年的時間，這家公司已經帶給我們這麽大的改變，讓我們的孩子走出深山，以後這座城市開始跟我們有關。

    您說說看，您會不會因此歡欣鼓舞，會不會稱讚這個偉大的公司？”

    莫克聽得連連點頭，鄧翻譯也是滿眼淚水，她想起了當年自己出身的那個農村家庭，想起了當年來到粵省求學時的種種辛苦坎坷。

    這個世上居然有這種公司！居然會有公司有如此的情懷和博愛，如果我當年也能遇上這樣的公司……

    她從自己的提包中抓出一大把美刀，想也不想就塞到那個工人的手中。

    “您拿著。感謝接受我們的采訪！”

    “采訪？”那個工人看了又看，沒有發現周圍有什麽攝像機，一時有些發呆。

    鄧翻譯熱情地道

    “相識就是緣分，以後您女兒要是想去米國工作，可以讓她講講這段故事，我會幫她安排工作！”

    那建築工人看著莫克和鄧翻譯的豪車和隨行人員強大的氣場，又掂了掂手上的一把美刀，哪裏不明白他們是不得了的人物。

    可越是如此，這位什麽苦都能吃的工人反倒生出一股傲氣。

    他把錢小心地碼好放在腳下，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在莫克和鄧翻譯驚愕的眼神中抬頭平視二人，咧嘴笑道

    “無功不受祿，我說的是真情實感，不能收你們的錢。

    至於我女兒，我本來想讓她早早找個人嫁了，可她現在說自己喜歡讀書，喜歡鵬城，我有手有腳，一定會供她到底。

    就算我供不動了，我相信小薑總這樣的奇人也不會看著我女兒失學，這錢，我不能要。

    還有……”

    “我上小學的時候聽老師講過‘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這麽多年我一直不懂，但知道揚帆日化之後，我好像懂了。

    我希望我女兒以後能回國工作，大家一起好好幹，我相信以後這世道一定會越來越好！”

    在莫克和鄧翻譯的沉默中，這個工人最後看了一眼腳下的美刀，瀟灑地轉身快步離開，抬起受傷的手輕輕招了招，像一麵大旗在風中招展，浸透紗布的鮮血映地莫克幾乎有種睜不開眼睛的感覺，竟呆呆地看著那個工人的背影，久久說不出話。

    “莫先生，咱們該走了。”鄧翻譯小心地提醒他。

    莫克點點頭，回到了自己的座駕。

    他坐在柔軟的後座中閉目養神，鄧翻譯坐在他的身邊，柔聲道

    “您在想什麽？”

    莫克緩緩睜開眼睛，感慨地道

    “不得了啊。”

    “嗯？”

    “我去過這麽多的公司，也見過給員工待遇很好的，但從沒有見到過這種公司。

    這公司居然對給他們蓋房子的工人都這麽好，還給他們的子女提供教學條件。

    真是不可思議啊……”

    “除非那個小薑總完全不知道財產的寶貴，否則她這樣做，隻能說明她追求的東西更多，圖謀的事情更大。

    這個女人真的很厲害，哎，我早就應該來見見她。”

    ·

    薑念在公司等的腿都哆嗦了。

    要是二十年後等一會兒就等一會兒吧，刷刷手機時間也就過去了，可這個年代沒法玩手機，還得跟吳海這種人站在一起，薑念實在是快不行了。

    好在吳海被薑念之前搞得有點懵，在經過了最初的叭叭叭之後，他現在安靜地宛如一個正常人，隻是故作深沉看著薑念笑嘻嘻的模樣讓薑念感覺如芒在背。

    她招了招手讓月顏過來，低聲問她

    “慢慢回頭看看吳海那個畜生東西還在不在看我？”

    月顏探頭探腦地看了看，點頭道

    “在！哇，好深情的眼神啊，小薑總怎麽老拒人千裏之外啊。”

    “伱喜歡你自己去咯。”薑念道，“我告訴你，這個人是個非常恐怖的騙子！”

    “欺騙小薑總的感情？”

    “我呸，什麽感情，我怕他騙我錢啊。”

    “熬！”月顏突然很驚奇地點了點頭，“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小薑總對錢這麽重視啊，我以前還以為小薑總視金錢如糞土呢！”

    “對對對，我就是視金錢如糞土！”薑念直接擺爛，過了一會兒，她又道，“快幫我想想現在還有什麽可以撒幣的地方？”

    吳海這廝的威脅實在是太大了，這貨能把薑虎騙的請假當場，老爹毫無防備，隻怕也要被他騙的團團轉。

    現在不能自暴自棄，閑著也是閑著，得抓緊想想還有什麽地方可以撒幣。

    月顏瞪圓了眼睛，不太明白小薑總到底想幹什麽。

    但思考了一陣，她還是老老實實地道

    “這個嘛，醫院的地剛剛批下來，其他的設計施工什麽的已經交過錢了，暫時還需要撒幣的就是學校了！”

    “啊，還需要？”

    揚帆中學是薑念最得意的作品，之前每次有錢花不出去的時候就通過這個學校調節一下。

    之前獎學金一口氣撒出去上千萬隻能算是杯水車薪，現在公司在關鍵時刻，又得靠學校救命。

    這學校有這麽燒錢嗎？

    “是這樣！之前郭科長說學校發現了一個神童，建議多買一些實驗器材，跟鵬城大學那邊結合一些，對神童進行有效培養！”

    “啥，神童？”

    神童這個職業一度非常熱門，經常有13歲左右的孩子因為某些過人的天賦被直接送去上大學。

    然後大家深切領會了成語揠苗助長到底是什麽意思。

    怎麽這都快進入21世紀了，又開始搞神童這東西？

    “是這樣的，郭科長說有個15歲的小姑娘，天賦非常強。

    他設想過，如果能……”

    月顏剛想給薑念解釋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突然聽見遠處響起了一陣陣的鞭炮聲。

    隨著很有特色的鑼鼓和舞獅隊喧鬧起來，眾人都知道，莫克到來了。

    “咳，別說了，郭科長說可行就可行！先投個四五千萬，我爸媽那邊我去解決，先把錢撒出去！

    跟郭科長說一聲，要是還需要錢，盡管叫我，我就是不缺錢！”

    “呃，可是……”

    “沒有可是，快去！”薑念拿出化妝盒，從鏡子裏看了看自己的發型，隨即快步迎出去。

    一個小姑娘再天才又能如何？

    就算是愛因斯坦轉世，這個年紀自己一個人燒四五千萬也有點困難。

    難得郭哥能給我找點花錢的業務，豈能善罷甘休，得趕緊接受人家的好意把錢撒出去才行。

    月顏張了張嘴，見薑念已經飛快地離開，也隻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行吧行吧，看來小薑總又有宏大的戰略，我得趕緊下手！”月顏捏緊小拳頭，滿臉振奮。

    嗯，小薑總應該已經從郭哥那裏了解到了整個戰略的來龍去脈，也對，之前小薑總弄這個學校，還讓這麽多民工的兒女也來上學的時候應該就是在考慮這個戰略方案。

    哇，我們的戰略居然這麽龐大，正好今天……

    對了，今天莫先生要來，這個提案想來他也感興趣。

    我月顏報銷，不，報效公司的機會來了！

    ——

    小劇場時間

    薑念虛假的敵人吳海，真正的敵人……嗚嗚嗚我身邊都是敵人，蒼天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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