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血腥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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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小子又來鬧騰了。”賈瑱聽到賈環的叫嚷聲後,頓時搖了搖頭,但其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是出賣了他,看著心情還是挺不錯的。

    “瑱哥兒,你快出去吧,別讓環三爺久等了。”雲兒幫賈瑱跨上書囊後,在賈瑱耳旁輕聲囑咐道。

    “嗬~你還管他叫爺?他以後得叫你嫂嫂!”賈瑱駁道,說完就撂下這話就出門帶著賈環上學去了。

    在賈瑱走後,屋裏稍微大點兒的丫頭都走到雲兒跟前賀道。

    “恭喜姐姐了,姐姐以後也是要當嫂嫂的人了。”晴雯第一個走上前來調笑道,話說著,心裏也不由得有些泛酸。

    昨日裏她雖睡在裏側,但又在怎會注意不到他們二人的小動作,瑱哥兒雖然年紀還小,但在對待女孩兒上真的特別溫柔。

    “雲兒妹妹也算是苦盡甘來了。”柳姐姐也輕聲說道,她跟賈瑱很早就相識了,自然知道雲兒這丫頭為賈瑱付出了多少。

    “恭喜雲兒姐姐。”剩下的一眾小丫頭們也是在雲兒身旁上躥下跳的賀道。

    雲兒此時也是有些羞紅了臉蛋,見眾人皆賀她,強忍著心中的羞意,嘴上一一應下,但那一顆芳心早就全掛在剛剛那道離去的身影上了。

    其實院內的眾丫頭們,在跟賈瑱這麽多天的相處中早就知道賈瑱那重情重義又平易近人的性子,對雲兒姐得了名份這事兒,早就都有心裏準備了

    畢竟八年的情誼,院兒裏的這些丫頭們哪個有自信能比得過去?況且二爺還是那種性子。

    “賈環,你家大人不管你啊?”賈瑱跟賈環走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道。

    “你說我娘啊?是我不管她,天天讓我跟那些丫鬟們要東西,隻要我不順她意,她就罵我什麽下流種子,蛆心孽障的話,我才不想聽她的呢。”

    賈環也是一臉怒氣地說著,看那樣子昨天回去後又給趙姨娘罵的不輕。

    賈瑱聞言也不由得有些好笑,原來賈環嘴邊常掛著得這幾句話這來源是在他娘趙姨娘身上啊,言傳身教,可見一斑。

    “你沒置於你娘的那個處境上,你又怎會理解你娘有些什麽苦楚?”賈瑱搖了搖頭,勸道。

    “她能有什麽苦楚?天天丫鬟伺候上,頂多就是太太打罵她些,又有誰敢給她擺臉子?”賈環駁道。

    “嗬~”賈瑱輕笑了聲,沒有在言語。

    見狀,賈環可繃不住了,心裏直癢癢,連忙又抱住賈瑱的胳膊,一臉乞求的看向賈瑱,說道。

    “賈瑱,你比我聰明,你再跟我細說說唄。”

    奈不住賈環那星星眼的猛烈攻勢,賈瑱開口道。

    “如果你是王夫人,是正妻!而你的夫君卻天天睡在一個小妾的房裏你怎麽看?”

    “我”賈環一時有些語塞,但很快又反應了過來,駁道。

    “那太太頂多就是打罵我娘幾句,又能怎麽著呢?”

    “如今咱榮國府內院的女總管,是你我的嫂子,叫王熙鳳,是王夫人的親內侄女兒。”隨後賈瑱又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

    賈環突然好像是明白為啥他娘老是讓他去問丫鬟要東西了。

    “當然我不是說你娘讓你做的那些事兒是情有可原的,隻是想說她那性格是被後天環境塑造的,不是生來就如此的。”賈瑱解釋了一下。

    前世很多人打心底裏厭惡趙姨娘這個人物,認為她惡毒狹隘,自私陰損,甚至在在她的影響下,就連賈環這個孩子,都變得是行為委瑣,舉止荒疏的。

    但他們天生就是如此嘛?未必吧。

    說到底,像趙姨娘這類的人,從生下來就一直處在被侮辱和損害的狀態,得不到人作為人應有的尊嚴,在得勢後,自然會從其他地方找補回來。

    “哦~”賈環有些呆呆的樣子。

    賈瑱也是有些無奈了,歎了口氣,畢竟還是個孩子,又哪會懂得這些,言罷,也不在管他,正巧此時他們也走到了學堂的大門口了。

    拉著賈環,邁過了門檻兒,就這麽進學堂裏去上課去了。

    至於身後跟著的幾個賈環的長隨們,他們自然會在在院裏候著。

    今天夫子在課堂上講的是《論語》的子罕篇,又是一堆子曰,子曰的。

    諸如什麽“子曰:‘歲寒,然後知鬆柏之後凋也’”大概意思就是你親身實踐後,才會知道一些確確實實客觀存在的道理。

    還有些什麽“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啥的。

    大概意思就是喜歡不斷獲取知識的人,遇見事情會自己分析,不會被迷惑;真誠待人的人不會因個人的得失而憂愁;勇敢的實踐者不會畏懼各種現實的磨難。

    在夫子的講解下,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快到中午了,賈環也不像早上剛進學堂時那麽呆滯,似乎是想通了。

    賈瑱扭頭對著自己身邊兩個人說道。

    “香憐,賈環,我先走嘍,等會兒出去還有點兒事兒,特別是賈環,你等會兒跟著你那舅舅(趙國基,賈環的長隨,趙姨娘的哥哥)一起回去。”

    香憐聞言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

    賈環確是一臉的不樂意,說道。

    “賈瑱你要到哪兒去,還不帶著我?莫不是也嫌我了?”

    賈瑱沒說話,隻是伸手揉了揉賈環的小腦袋後,賈環就不再言語了。

    隨後賈瑱從他那書囊裏拿出早上問雲兒要來的銀兩,在自己懷裏放好後,又緊了緊腰間掛著的木刀,跟香憐賈環擺了擺手後,就出門去了。

    出了學堂,賈瑱從他懷裏小心翼翼地掏出了早上閃叔幫他搞來的那張紙條。

    打開一看,隻見紙上的字跡清新飄逸,上麵寫著兩個地址,其中一個離學堂不遠,另一個就比較遠了。

    賈瑱先去了那個離得比較近的地方,也是東胡同裏的一個小院子,以前賈瑱繞著東胡同跑步的時候,也路過這小院兒門前。

    此時院外邊兒也是擺滿了各種白色的祭奠物品,裏頭不時地傳來哭喪時的嚎哭聲。

    賈瑱聽聞心頭也頓時一緊,低頭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後,就上門輕聲敲了幾下,不一會兒一個小男孩兒就從門內探出腦袋來。

    見賈瑱神色肅穆,臉上也帶著哀意,還以為是族裏的某位堂兄,連忙讓出道來。

    賈瑱沒有解釋,隻是略過小孩兒的時候,身子微微躬了躬,隨後就邁步走向了院子正中間設置的靈堂,上麵擺放著正是存放高四屍首的棺槨。

    一位婦人身披白色麻衣,坐在那裏不斷地抽泣著,眼睛早已哭地紅腫不堪,身旁圍著也是一群穿著白色麻衣的人,有男有女。

    眾人看見突然闖進來,一身黑色大襖的賈瑱,都不由得有些愣住了。

    賈瑱走到那位婦人身旁,說自己是高四在榮國公府值守舊友的兒子,長輩有疾固不能來,因受長輩所托,前來代他吊唁一番。

    說明來意後,也得到了婦人的允許。

    賈瑱到靈牌前躬身三拜後,又敬了三炷香,隨後就又走到了那個婦人跟前,就向懷裏掏去,掏著掏著,突然就愣住了。

    被強化後的五感可以清晰地覺察到他人在其自己身上停留的視線,就在賈瑱做出“掏”的動作時,屋裏眾人的目光瞬間就聚集到他的身上。

    賈瑱一時間有些沉默,思慮良久後,賈瑱並沒有掏出銀兩,隻是在那婦人的耳旁寬慰了幾句後,就出門離開了。

    剛出門,賈瑱就舒了口氣,剛剛眾人那火熱的視線讓他有些不安,看這情況賈府的補償應該是已經發下來了,否則他們沒必要那麽在意自己的動作。

    想了想,賈瑱覺得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給還是不太好,畢竟孤兒寡母的,怕有心人瞧了去不太安全。

    還是等高四的頭七過去了,沒人的時候,賈瑱再上門給予自己這邊兒的補償。

    隨後,賈瑱按紙上丁三家的方向走去,畢竟來都來了,進去上上香也是好的。

    這一路走來,賈瑱都能看到山頭頭了,紙上看得時候就覺得遠,走過來才覺得這豈止是遠啊,這都快到山腳下了。

    山腳下有一個院子,院子看著比之前高四家的大點兒,院外頭跟高四家的一樣,也是擺滿了祭奠物品。

    賈瑱走到門前正要敲門,才發現門竟然沒鎖,想了想還是敲了幾聲,還沒人回應,便推門走了進去。

    剛一進了院門,賈瑱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同時在其身後,一道有些低沉的破空聲頓時響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