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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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寧遠縣屯田營呈報上來一份折子。”
    魏賢舉著手中的折子,對趙玄朝說道。
    正在處理政務的趙玄朝哦了一聲,有些古怪的將折子接了過去。
    無論是對寧遠縣,還是屯田營,趙玄朝都感覺陌生,隻是這份折子能夠被呈報上來,恐怕事情絕對不小。
    隻是讓趙玄朝有些想不通的是,寧遠縣有縣令,縣令之上還有知府,哪怕事情大到他們都解決不了,需要往朝廷呈報折子,所寫這折子的人,也輪不到一名小小的武將來寫吧?
    翻開折子,趙玄朝眉頭便皺了起來。
    不是因為折子所寫之事,而是折子裏頭的字跡。
    說雞抓狗爬,都算是給麵子了!
    “左右兩相和中書省都瞧過了?”趙玄朝對著滿紙的爛字,沒有半點想看的意思。
    “瞧過了,詳細內容已經改到後麵了,陛下直接翻看後麵便可,這是左相交待的。”
    趙玄朝聽到這話,倒是眉頭舒展開來一些,口中也是念叨道:“得讓那群武將多練練字了,不然這折子”
    “混賬東西!”
    魏賢正暗暗記下這點,忽然聽到趙玄朝怒吼一聲,嚇的他趕緊跪倒在地上。
    趙玄朝出口那一身怒罵,著實是被折子裏的內容給氣到了。
    秦羽那混賬東西竟然將一縣縣令給抓了,屯田營的主將和縣丞共同主持公事!
    這都不能算是僭越了!
    這是妥妥的造反啊!
    “傳左右兩相入殿!”趙玄朝怒氣衝衝的喊道。
    秦羽這小子若是不能將他緝拿歸案,恐怕天下人都難以信服!
    一個小小的仁勇校尉,便可擒拿一縣之長,若是等他成為一軍之將,豈不是要兵臨城下了?
    魏賢趕緊退下,心中卻不知趙玄朝是因何事如此燥怒!
    等魏賢出去,趙玄朝卻忽然冷靜下來,中書省和兩相都看過的折子,若是真如折子中所言,恐怕他們得直接拿著折子來尋他,而不是叫魏賢將折子遞過來。
    收斂情緒,趙玄朝再次翻開折子,瀏覽起後麵的字句起來。
    “這寫的什麽狗屁東西?先後不分的玩意!”
    看完所有內容後,趙玄朝有些生氣的把折子丟在桌上,對朝廷中武將的文化水準多出幾分無可奈何起來。
    折子說的就一事,秦羽帶人剿滅了一夥山賊,去到寧遠縣的時候,覺得寧遠縣縣令不作為,便將寧遠縣縣令給擒了,後續便讓屯田營的主將和縣丞主持政務。
    屯田營的莽夫不會寫折子,直接把最後結果寫到了開頭,事情經過反倒是放到了後麵,這種寫法,誰看不得生氣?
    對於此事,趙玄朝雖心中有所生氣,不過念在秦羽是事出有因,倒也不至於要將秦羽如何處置,隻是該有的敲打,是必不可少的,不然朝廷上下都如此,豈不是亂套了?
    至於寧遠縣的縣令瀆職,趙玄朝眼中也有幾分殺意升起。
    當然更重要的是,寧遠縣出現山賊一事,以及寧遠縣縣令被秦羽所擒一事,蛛網竟然沒有半點反應,趙玄朝就有點想收拾魏賢了!
    上次已經給過魏賢一次機會,蛛網卻依舊如此,人人懈怠,那他手中的蛛網,還能叫蛛網嗎?
    不多時,左右兩相走進殿中,兩人瞧見趙玄朝臉色不善,行禮之後,便保持著恭順模樣。
    趙玄朝掃了一眼,並未瞧見魏賢,眼皮一瞌,開口道:“兩位愛卿,關於寧遠縣的事情,你們有何見解?”
    “當令秦羽打入天牢!”魏征明直接的開口說道。
    “左相意見,老夫覺得有所不妥!秦羽行事雖有所莽撞,卻也不是無事生非!寧遠縣出現匪患,身為縣令不去剿匪,反倒任由其發展,此等事情,便是朝廷知曉,也會將其押下!秦羽無非是做了朝廷會做的事情罷了!但秦羽終究隻是一名仁勇校尉,品級低下,略有以下犯上之意,老臣認為秦羽無功也無過!”藺襄儒與魏征明所持的意見出入頗大。
    “右相,此等事情,有過一次,便會有二次,三次!朝廷當中這麽多武將,手中又持兵重勢,若皆尋些由頭,地方上的文官還能如何生存?”魏征明瞪了藺襄儒一眼,氣勢濤濤的說著。
    他這是為了他們文官前途考慮!
    “若是真有此等事情,那便盡管殺!百姓需要的是好官,而不是文臣武將的角力!”
    趙玄朝輕輕揉了一下眉心,左右兩相的意見,竟然都沒有統一。
    “陛下,密報!”
    這時,魏賢匆匆走進殿中,臉上也掛著幾分焦急之色。
    若是可以,他真想從臨安城中飛去寧遠縣,親手把蛛網的人給宰了!
    他們蛛網的情報,竟然比朝廷官員所寫的情報,還要滯後!
    聽到魏賢那小聲的動靜,左右兩相也保持安靜起來。
    趙玄朝看了魏賢一眼,冷冷淡淡,魏賢卻是背後汗毛直挺。
    “嗯?!”
    “所寫可是真的?”
    趙玄朝兩次變化的語氣,讓左右兩相都想瞧瞧趙玄朝手中密報當中寫的是什麽內容。
    魏賢苦笑出聲,道:“奴婢覺得應該是真的,如果不是這般,這密報也不至於如此滯後。”
    “豎子啊!當真是無知者無畏!”
    趙玄朝聽完魏賢的解釋,也是被氣笑起來。
    寧遠縣的蛛網頭子對秦羽自曝身份之後,竟然被秦羽給抓了起來,他都不知該誇秦羽,還是該罵蛛網的人是一群豬腦子?
    隻是密報當中寫的秦羽如同殺星一般,趙玄朝都有幾分懷疑,是不是寧遠縣的蛛網人員,為了躲避懲罰而將責任推脫到秦羽身上去的?
    可若是秦羽不如他們所寫一般,蛛網的人恐怕也無需在秦羽麵前自曝身份吧?
    身在蛛網,最為簡單的一點,恐怕是個人都知曉吧?
    “你們都看看吧!秦羽竟然給朕堆出一個京觀來了!這是秦羽那家夥能夠幹出來的嗎?”
    左右兩相聞言也是一愣,築京觀一事,在後秦曆史上,也隻能追溯到第三任先皇時期才有過的事情,小小的一個仁勇校尉,也敢如此?
    小小的一封密報在左右兩相手中傳閱,左相魏征明看完之後,當即下跪道:“秦羽此子凶性太甚,視人命如草芥,陛下當定其罪也!”
    “陛下,老臣認同左相所說!”藺襄儒也是附和道。
    秦羽如此行徑,若任由其滋長的話,他日定成大患!
    他身為文官,自然不願看到後世武將壓他們文官一頭!
    “此事再”
    趙玄朝對於秦羽屠戮山賊的事情,倒是沒有太多的想法,畢竟那些人已經不能在被稱作為人,即便朝廷將其抓了,該殺的殺,留下的也不過是發配疾苦之地,終身勞役罷了!
    秦羽所為,並沒有觸碰趙玄朝底線!
    隻是他話還未說完之際,門外傳來小太監的唱喏聲。
    “鄭國公覲見!”
    “鄭國公來幹什麽?”趙玄朝心中疑惑,卻也是命人宣其進殿。
    “臣參見陛下。”劉盈福笑著對趙玄朝行了一禮。
    趙玄朝讓他起身,開口問道:“鄭國公何事來找朕啊?”
    “陛下,臣有一樁好事,要告訴陛下。”
    趙玄朝笑了一下,有些興趣的問道:“什麽好事?”
    “嘿嘿臣得知青營陣斬山賊三百餘人,此等功績,當是大捷!”
    “鄭國公莫要胡說!秦羽命人屠殺三百餘人,其中全是山賊嗎?他在寧遠縣築起的京觀,那是百姓的血肉和屍體!”
    “此等有違天和的事情,鄭國公竟然還認為是大捷?”
    魏征明立馬出聲反駁起來。
    劉盈福聽魏征明說的比他的還多,自然明白這樁事情陛下和兩相都是知道的,但他此行目的,不就是為了家中兒子謀劃些好處的嗎?
    “左相,這事,本國公倒是想問問你了,你說那些被斬之人是百姓便是百姓了?一個山賊的寨子裏,容留這些多百姓,是為了當個善人唄?”
    “秦羽帶著青營的士卒拚死殺敵,到你嘴裏卻變成了殺良冒功之舉?”
    “這麽大一夥山賊,寧遠縣的人不見得去滅,反倒是青營的人一去就滅了,是何道理?滅了之後,又被你顛倒黑白,又是何道理?”
    “在寧遠縣築起京觀了又如何?亂世之態,用重典!有何不妥?”
    “閉嘴!”劉盈福話音剛落,趙玄朝便黑著臉喝道。
    劉盈福這才察覺失言,抬手往嘴上打了幾下。
    趙玄朝不喜劉盈福張嘴瞎說,卻也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尤其是劉盈福此刻拿此事說事,背後恐怕也是有將門影子的。
    文臣可以憑借治理之功,不斷升遷,武將大部分時間卻隻能憑借軍功升遷,如今軍功難得,鮮有人能升遷!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有人能獲取一份軍功,且‘斬敵’之數不俗,這份功績,也足夠值得將門傾注一些本錢下來了!
    尤其是青營裏頭的人,大多數都是將門子嗣,誰要是不抓住這次機會,恐怕日後他們的子嗣,都有得熬!
    趙玄朝忽然有些頭疼起來!
    這明顯就是一場文武之間的暗中較量了!
    “不是命秦羽前往治理蝗災了嗎?他怎麽跑去寧遠縣了?”
    “陛下,秦羽先是去的太原府,蝗災之勢,已經被遏製,這才準備去河間府的!”
    “單是這份功勞,也夠秦羽和青營的崽子們高興一陣了!畢竟這可是秦羽的主意!”
    鄭國公劉盈福笑嗬嗬的說道,卻有些殺人誅心。
    治蝗一事,策略是由將門的人出的,行動也是將門的人在行動,無疑是在打這群隻會動嘴,關鍵時候卻不行的文官。
    趙玄朝聽到這話,也想起太原府的奏折,近期好像確實少了一些。
    這些功勞落到秦羽頭上,他要是不給秦羽過得去的賞賜的話,隻怕是會寒了人心!
    趙玄朝心緒轉化間,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
    “要不就封秦羽那小子一個男爵頭銜?”
    “反正是虛銜,卻又受人尊崇!誰人也挑不出毛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