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6 沒有他的第一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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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路邊的花兒都開了,樹上也長了新的葉子。
    杭遂自己去到了除夕夜,她和晉南曄一起去過的那個公園。
    樹木雖然還不蔥鬱,但根據新芽,也能辨認出都是些什麽樹了。
    杭遂按照那次和晉南曄一起的軌跡走著,她抬頭看著那一棵棵樹,其實她並不糾結於自己說的到底對不對,反正晉南曄不會再來看了,不是嗎?
    杭遂經過一個垃圾桶,不經意看到一個東西,心髒猛的一抽。
    那是晉南曄抽的煙,晉南曄抽的煙,杭遂從來沒有在市麵上見過,有著完全不一樣的花紋,摸起來,是有凹凸不平的感覺。
    杭遂轉身在公園裏尋覓著,她不會認錯的,這一定是晉南曄的煙。
    可是,一無所獲,一個人都沒有。
    忽然,杭遂看到一個柱子後,吐出來一團煙,她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了過去。
    等杭遂走過去,發現那是一個她完全陌生的臉。
    那個人看到杭遂盯著他的煙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嗆到你了?那我把煙熄了。”
    “沒有。”說完這句,杭遂狼狽地離開了。
    離開後,杭遂想,還好不是晉南曄,如果真的是,要怎麽收場呢?
    說好了要分開的呀,自己現在又在期待什麽,晉南曄現在應該在準備結婚了吧。
    一支煙而已,才不是晉南曄的專屬呢,別人也可以有的。
    可杭遂不知道的是,在她步入公園時,晉南曄剛剛抽完了煙,把煙頭扔掉離開。
    那個陌生人手裏的煙,也正是晉南曄給的。
    晉南曄獨自一人,坐在公園的椅子上,看著麵前的樹,抽了一根又一根煙。
    直到那個陌生人走來,問晉南曄能不能給他一根煙,他媳婦兒管的嚴,他已經好久沒抽煙了。
    晉南曄抽完最後一口,把剩下的煙連帶著盒子一起扔給了那個男人。
    晉南曄就想起,之前杭遂也說不想讓自己抽煙,於是他真的試著戒掉了煙,隻是後來事情太多,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拿起了煙。
    可現在,已經沒有人來管他了。
    扔掉那些煙頭,他很快離開了,這次回國,是因為有事情要忙。
    他在飛機起飛前,早起了兩個小時,來了這個公園。
    因為他答應過杭遂,明年春天,要來看她說的對不對。
    杭遂說的都對,可自己,已經沒有機會再告訴她答案了。
    5月,是徐漫楨的生日,杭遂有了新的,可以忙活的事情。
    她把心思花在了給徐漫楨過生日上,在忙的時候,她是沒有功夫再去想晉南曄的。
    徐漫楨生日那天,杭遂和徐漫楨商量著,讓徐媽歇一歇,去外麵吃。
    徐漫楨犯了難,她說:“你幹媽那個人你也知道,最不喜歡出去吃飯了,不然嫌棄人家環境不好,不然就是嫌棄人家味道一般。吃飯的地方,得好好選,不然她肯定過不開心。”
    聽著徐漫楨的話,杭遂若有所思,她說:“我有一個地方,幹媽應該能喜歡,但是需要我們提前去看看,不知道能不能訂上。”
    於是杭遂帶著徐漫楨去了晉南曄第一次帶她去吃飯的那家私人菜館。
    餐館同以前一樣,古色古香,十分靜謐,徐漫楨見到的第一眼,就感覺徐媽能喜歡。
    兩個人走了進去,老板一眼就認出來了杭遂,上前打招呼:“杭小姐,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老板,我想定一個房間可以嗎?”杭遂問到。
    老板笑了笑,說:“晉先生已經打過招呼了,樓上的那一間,會永遠為您留著的。”
    老板的話一出,杭遂就愣住了。
    徐漫楨向老板交代了時間,然後帶著杭遂離開了。
    兩個人離開後,杭遂說:“這是他第一次帶我出來吃飯的地方,後來也來了很多次因為我喜歡這裏。我很喜歡這裏的小吊梨湯,像我們小時候在胡同口那個老爺爺那裏的味道,知道我喜歡後,他就經常讓人給我送。”
    說完後,杭遂朝著徐漫楨笑了笑,說:“這裏很難定的,還好有位置,幹媽應該會喜歡的吧。”
    徐漫楨抱住杭遂,輕聲說:“遂遂,我們換一家也可以的。”
    “為什麽要換啊,這裏很好的,菜的味道也很好,你相信我。”
    那天回到家,杭遂一個人在窗前坐了好久,她發現,晉南曄已經離開了三個月了。
    放在以前,分開三個月,晉南曄都會回國來看她的,可是現在,再也等不到了……
    6月,文史館團建,選的地點,正是當初晉南曄帶杭遂吃杏仁豆腐的地方。
    館長很喜歡這個味道,說這是京城做的最好的一家了。
    同事們沒人知道,杭遂杏仁過敏。
    杭遂看著那碗杏仁豆腐,出了神,若是晉南曄在,肯定會攔住自己的。
    杭遂用勺子盛了一點,放到嘴裏。
    味道的確獨特,可她好喜歡。
    等杭遂反應過來,她已經吃了不少。
    杭遂沒管同事們的阻攔,回了家。
    她一回到家,就去翻藥箱,還好,過敏藥還沒有過期。
    杭遂打開藥盒,發現裏麵夾著一張紙,上麵寫到:杏仁,芒果,禁食,不要背著我偷偷吃。藥的保質期為兩年,吃之前先看有沒有過期,嚴重的話要去醫院。
    杭遂扣了一片藥放到嘴裏,滿是苦澀,不知道是藥的苦,還是眼淚的苦。
    她拿著那張紙,視若珍寶,失聲痛哭。
    他是什麽時候留下來的呢?
    和晉南曄在一起那麽久,後來,她就很少過敏,都是晉南曄在她身邊,提醒她,保護她。
    在她入口之前先嚐一下,裏麵有沒有芒果,有沒有杏仁。
    家裏也再也沒有出現過那兩種東西。
    她的晉南曄,該有多細心。
    7月,徐漫楨放了暑假,周末裏,想要和一起去京郊自駕遊。
    客棧已經定好,行程也已經安排好,可吳序有突如其來的培訓。
    這個培訓很重要,關係到他未來的晉升。
    徐漫楨讓吳序放心去,吳序卻還是很為難,杭遂見狀,解圍到:“我陪漫楨一起去,你就放心地去培訓吧。”
    徐漫楨也說:“是啊是啊,你就安心去吧,而且我都好久沒有和遂遂一起出去玩過兒了,這次就讓我們兩個一起去吧。”
    定的就是自駕遊的路線,徐漫楨想的是她和吳序輪流開車,可現在是和杭遂一起了,那她就多累一點吧。
    徐漫楨已經開了很久,杭遂說:“到前麵換我開吧。”
    徐漫楨一臉驚訝:“你確定?”
    杭遂從包裏拿出自己的駕駛證給徐漫楨看,徐漫楨很驚訝地問:“什麽時候考的?”
    “和晉南曄在一起的時候,他帶我考的。但是後來我去蘇州沒帶駕照,被扣下來了,然後給他打了電話。他說他接到電話的時候嚇壞了,怕我出什麽意外,就不讓我開了。我看這一段路挺寬的,也沒什麽人,我開吧,人多了再換你。”
    “行。”
    杭遂說的不平不淡,徐漫楨聽了,心裏卻不太舒服。
    晉南曄是真的想和杭遂過一輩子的,他沒有把杭遂當成一隻“金絲雀”,反而讓杭遂去學東西,去提升自己。
    可兩個人,卻終究還是分開了,怎麽能讓人不惋惜呢。
    8月的一天,杭遂接到一個電話,說有她的快遞,讓她記得取。
    她很疑惑,自己最近沒有買什麽東西呀,她問徐漫楨,徐漫楨也說自己沒有買。
    杭遂帶著疑惑去取,發現是一箱橙子。
    杭遂打開,橙香四溢,她記起來了,是前幾年,她和晉南曄出去旅行時,偶然吃到的橙子。
    那裏並不盛產橙子,種的橙子也並不出名,可杭遂卻是喜歡極了。
    老板娘人很好,看到杭遂那麽喜歡,就說讓杭遂留個地址,第二年可以給她寄過去。
    杭遂以為是一句玩笑話,便留了文史館的地址,不曾想,竟然真的有人還記得。
    杭遂扒開一顆橙子,放到嘴裏,還像那天一樣,清香,甜美,汁水很足。
    9月,杭遂看到了一則新聞。
    那是繼晉南曄和葉蓮娜一起出現在新聞上,杭遂第二次在新聞上見到晉南曄的名字。
    新聞上說,米國一家很有名的珠寶設計師,設計了一枚10克拉的鑽戒,而在此之前,晉南曄曾出現在過那家珠寶店,於是人們都猜測,那枚戒指,會不會是晉南曄定製給葉蓮娜的。
    在英國的拍賣會上,晉南曄的確拍了一顆10克拉的鑽石。
    晉南曄說,是有一位合作商很喜歡鑽石,那個合作商,竟然是葉蓮娜嗎?
    看到這則新聞,杭遂心裏很難受,隨後她自嘲的笑了。
    葉蓮娜是日後要成為晉南曄妻子的人,擁有一枚10克拉的鑽戒,有什麽過分的呢。
    第二天,杭遂就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裏說需要杭遂去取一件東西。
    杭遂去了對方說的那個地方,是一個珠寶店,是國外的品牌,杭遂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但也是知道這個品牌的。
    工作人員很恭敬地把杭遂引到裏麵的vp室裏,可杭遂絕對是第一次踏入這家店。
    杭遂坐下後,一個與外麵工作人員著裝都不一樣的人,帶著手套,走了進來。
    她蹲下,把手裏的東西放到了桌子上,她說:“杭小姐,這是您的戒指,我們聯係不到定製這枚戒指的先生,所以隻好聯係戒指的所有人,也就是您。”
    工作人員打開了盒子,向杭遂介紹:“杭小姐,這枚戒指有10克拉,還有兩枚護戒,所以您帶走是需要簽字的。”
    10克拉,是晉南曄在拍賣會上拍下的那顆鑽石。
    杭遂問:“是誰定製的?”
    工作人員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隻說是總部那邊送回來的。
    杭遂又問:“你們的總部,是在米國嗎?”
    “沒錯。”
    所以,戒指是真的,晉南曄送去的也是真的,與新聞上唯一不同的是,這枚戒指不是送給葉蓮娜的,而是送給杭遂的。
    晉南曄說,是因為合作商喜歡,拍了下來,但其實,是因為怕她不接受。
    晉南曄的那句“以後再給她買不了什麽東西了。”也是這個意思。
    一切真相都掀開了麵紗,可為什麽,杭遂的心,那麽痛。
    在分開的最後,晉南曄拍下了這枚鑽石,給杭遂定製了一枚戒指。
    如果在從前,這枚戒指算不了什麽,可現在,晉南曄的處境,已經那麽難了。
    杭遂把戒指套在了自己手上,眼淚也同時落了下來。
    回到家後,杭遂把那枚10克拉的鑽戒放了起來,終日帶著那兩枚護戒。
    徐漫楨後來說:“晉南曄怎麽這麽霸道,剛把戒指還給他,他就又送了那麽大一個,知道大的帶不出去,還有兩個護戒,把我們遂遂桃花運全斷了。”
    杭遂的指尖後來,又泛起了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