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讓張燁的眼睛難以睜開。

    此時的張燁根本不知道咋回事兒，突然就來到了這萬米高空，然後飛速下墜。

    是龍奶奶做的，還是什麽突發事件？！

    在重力的作用下，張燁的速度越來越快，而當下墜速度達到某種程度的時候，又因為空氣阻力而維持在一個速度上。

    張燁隻覺得呼吸困難，而且……非常冷！

    這是萬米高空，氣溫能夠降至零下六七十度！

    而且此時他在高速下墜，其狂湧的氣流會迅速帶走張燁體表的熱量。

    僅僅片刻，張燁的體表就開始結霜，雙手雙腳凍得生疼。

    但他依舊張開四肢，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讓身體保持平衡，不會出現空中死亡旋轉。

    “風兒？！風兒？！”張燁不斷呼喚風兒，但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張燁懷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這一切都太過真實了，他能夠感覺到疼痛，感覺到寒冷，感覺到高速下墜難以呼吸的窒息感。

    所有的一切，都太過真實！

    到底是怎麽回事？！

    很快，張燁穿過了雲層。

    此時的張燁已經麵色蒼白，沒有了血色。

    因為真的太冷了，在最初的刺痛過後，他就感覺不到自己的雙手雙腳了，身體變得無比麻木。

    此時，高度已經降至三千米，張燁已經能夠看到遼闊的地麵，但此刻的張燁，卻根本沒有心情去欣賞。

    因為再過一會兒，他就會拍在地上，化作一攤肉泥！

    怎麽辦怎麽辦？！

    張燁依舊沒有放棄，他不斷地嚐試和風兒溝通，不斷地想要發動世介，可是不論他如何努力，都沒有任何反應。

    他看不到任何活路！

    看著越來越近的地麵，張燁有些絕望了。

    下麵是一片森林，這樣墜落他必死無疑。

    但他還是不想放棄。

    他扛著狂風，睜大眼睛，讓視野盡可能地清晰，他要尋找湖泊或者深河，這是他唯一可能活下來的機會，哪怕這個機會極其渺茫。

    他不斷尋找著，終於……

    沒找到。

    高度隻剩下不到一千米，看著越來越近的地麵，張燁眼在顫，心在顫。

    他怎麽能就這樣死在這裏……

    但他沒有辦法，他無能為力……

    絕望，在逐漸籠罩他…

    他望向遠方的天空，想要將這片美麗的天地最後映入眼簾。

    腦海中的記憶，就像是走馬燈一樣，一遍遍地在自己眼前重現。

    “燁兒，不論什麽時候都不要放棄，心不死，便無絕路。”

    “你可是我張天彥的兒子。”

    “你必須活下來，求生之路沒有退路！”

    “不愧是老娘的兒砸！”

    “燁子，我們是一起的！”

    “燁子，我好喜歡你吖~”

    從前的那一聲聲話語，在回蕩著，張燁的眼角不斷湧出淚水。

    他要死了……

    但他不甘心！

    他怎麽能就這樣死去？！

    我不甘！

    我不甘！！

    我不甘！！！

    我要活下來！

    我一定要活下來！！！

    他的指骨捏的發白，渾身骨頭發出爆鳴，肌肉愈發緊繃！

    目光向下，瞬間鎖定！

    抓住一棵樹作為緩衝，死死地抓住它！

    哪怕雙手磨碎！

    哪怕雙腿盡斷！

    隻要能活下來！！！

    心跳在加速，視野在變紅，喉嚨中發出的是野獸般的低吼，鼓脹的肌肉幾乎要將衣服全部撐破！

    他就像是一隻張開利爪的猛獸，帶著利嘯，朝地麵最高的那一棵樹撲去！

    改變身體的姿態！

    改變氣流的走向！

    引導下墜的方向！

    讓自己朝那棵樹飛去！

    抓住時機！

    抓住它！

    他目前自由落體最快速度接近四十米每秒！

    隻要他能夠在落地前抵消這股力量，他就能活！

    張燁就在那棵樹的正上方，他竭盡所能地張開四肢，讓自己下墜的速度盡可能地慢。

    三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就是現在！

    樹尖，就在眼前！

    暴漲的反應速度讓時間仿佛變慢了一般！

    他雙臂宛若長槍一般狠狠地刺向那棵大樹。

    接觸的那一刻，巨大的動能讓他的雙手的血肉瞬間被樹幹磨碎！

    木屑橫飛，但他依舊睜大雙眼。

    哪怕木屑刺入了他的眼睛，他也沒有閉上！

    他死死地盯著，他抓住這個時機！

    他的雙手就像是被放進了絞肉機一般，刹那間隻剩白骨！

    但他沒有停下！

    一聲怒吼，雙臂再次用力，貫入樹體之中！

    手掌已經沒了，刺入樹體的是那森森的白骨！

    他還在下墜！

    雙臂不斷摩擦著，雙腿因為下方的樹枝碰撞，早已骨折，但他依舊沒有停下。

    “吼！！！”恐怖的咆哮響徹天際，整棵大樹搖晃不已。

    他的肘部關節再也支撐不住了，整根小臂直接斷裂飛出，但幾乎就在下一刻，他就再次將大臂的臂骨刺入樹幹之中。

    他的身體在被摧毀著，他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

    但他的下墜速度也在飛速減緩。

    35米/秒！

    25米/秒！

    15米/秒！

    10米/秒！

    最後，他徹底失控，殘破的身軀飛了出去，在樹間劇烈碰撞著。

    他的渾身，血肉模糊，胸口，腹部，傷口深可見骨，內髒清晰可見！

    他的雙腿已經消失，雙手更是隻剩下短短一截臂骨。

    他的下顎也已經隻剩下白骨，因為在雙臂和雙腿磨沒和斷裂的那一刻，這就是他最後的工具。

    他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地麵都為之一震！

    隨之而來的，就是那根大樹的無數木屑和斷裂的樹枝。

    但他依舊睜著眼。

    口吐鮮血，視線變得模糊，下顎無法閉合，但他卻仿佛露出了笑容。

    下墜的速度還是太快了……

    他還是要死……

    但……他沒有立刻死……

    而且至少……

    他沒有放棄……

    力氣在消散，他漸漸閉上了雙眼，這樣，起碼能讓他看起來死得沒那麽慘……

    下一刻，他猛地睜開雙眼。

    “誒？”他看向自己的身體，完好無損？！

    他又看向周圍，發現這裏環繞著隱隱約約的霧氣，他好像飄在空中。

    他一臉懵逼。

    所以……剛剛的是幻覺？！

    那自己現在又在哪裏？

    【做的不錯。】一道聲音傳來，張燁聽得出，那就是青龍的聲音。

    “奶奶，這……是咋回事兒啊？”

    【這裏是你的意識空間。】

    【剛剛的是幻境，也是感知欺騙。】

    【你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虛幻的，疼痛也是虛假的。】

    【這一關，你過了。】

    【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你依舊沒有選擇放棄。】

    【很不錯。】

    聞言，張燁漸漸明白過來，隨後苦笑一聲：“可我最後還是死了啊……”

    【不，你沒有。】

    “啊？”張燁一愣：“那種狀態，我應該是必死的吧？”

    青龍聲音帶笑：【是必死沒錯，但你的意誌，已經成功影響了你的身體。】

    【若你剛剛選擇等死，那麽哪怕這一切是虛幻，你的身體也會因為你的意誌而認為你死了，所以現實中，你也會死。】

    【但你選擇了拚，這就給了你的身體一個信號——我能活。】

    【所以，你的身體才沒有把幻境中的死亡當成真實的死亡，因此，你才能活下來。】

    聞言，張燁額頭滲出冷汗，這種虛擬殺人實驗，他也是聽過的。

    “所以……我剛剛真的經曆了一次生死？”

    【是的，不過是意識層麵的，所以我想告訴你的是，意識有時候比更加重要。】

    【想要掌控狩獵者血脈，想要掌控獵欲，其中最基本的條件就是要擁有強大的意誌。】

    【哪怕你的身體已經死了，隻要你的意誌不死，那你始終【向死而生】，那麽你就能【起死回生】！】

    【這一關，就是對意誌的考驗。】

    張燁吞了吞口水，道：“那您就不怕我會選擇放棄，然後直接沒了？”

    龍娘笑了笑，道：【怕，但怕有什麽用？】

    【作為擁有狩獵者血脈的存在，這也是你以後必然會麵對的，與其那時候再來麵對，不如讓你提前感受一下，好有個心理準備。】

    【若你真的現在就死了，至少也能少受點未來的苦。】

    聞言，張燁失笑。

    他算是知道張天彥那教育方式是怎麽來的了。

    不過，或許也正是因為這種近乎極端的教育方式，才能早就張天彥這樣的猛人吧。

    而他，以後隻會更猛！

    這一刻，張燁隻覺得心潮澎湃，仿佛心中有團火焰在燃燒。

    那是他在幻境中所展現的不屈之火，在經過這一次幻境的刺激，這不屈之火，開始爆燃了！

    【既然你已經擁有了必備的素質，那麽接下來，就要加強你對自身的掌控，對意誌的掌控。】

    【準備好了麽？】

    “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