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什麽？

    眾人下意識朝下方看去。

    而後，他們就看到夜色之下，一個個戴著小醜麵具的人，在城市昏暗的街道上遊蕩著。

    原本這座城市的夜，並不昏暗，甚至每到夜幕降臨，夜生活開始，這裏會變得無比熱鬧。

    但現在……每當太陽下山，這裏的店鋪便早早地關了門，這裏的人也早早地回了家，熄了燈。

    仿佛他們在害怕什麽，在恐懼什麽？

    恐懼什麽呢？

    恐懼小醜。

    那些戴著小醜麵具的人，揮舞著武器，騎在斑斕的摩托車或者汽車上，橫穿整條街道，發出尖銳而興奮的嘶吼。

    這時候，他們看見了幾個帶頭套的人正在打劫商鋪。

    這一刻，他們宛若看見了獵物的狼，眼中冒著綠光，然後衝了上去。

    改裝過的車直接撞進了那間商鋪，將商鋪大門連同兩個守在門前的搶劫犯一起撞得稀巴爛。

    然後一群小醜跳下車，歡呼著衝向那幾個劫匪。

    劫匪驚恐地大叫著：“是小醜幫？！”

    然後他們開槍。

    但為首的那個小醜一抬手，巨大的盾牌擋在身前，直接將那個端著霰彈槍的家夥撞飛出去。

    “哈哈哈，犯罪是不對的！”他興奮地大叫著，然後舉起手中的砍刀，直接將那個劫匪的腦袋砍了下來。

    身後的小醜們也爭先恐後地撲向那些搶劫犯，一時間，血肉橫飛。

    看著這一幕，所有實驗體都皺起了眉，而安琪拉更是小臉蒼白。

    雖然距離比較遠，看不清晰，但她知道，那幾個搶劫的家夥，逃不過被這群小醜分屍的下場。

    “你們看到了什麽？”季無辛再次問道。

    “一群殺人犯……”雀斑男孩81號實驗體說道。

    “這些家夥和那些搶劫犯，本質上沒有什麽區別吧。”怪醫少女41號說道。

    而神箭手98號和健碩的57號皺著眉，沒有說話。

    季無辛又看向安琪拉：“安琪拉小姐，你覺得他們是懲惡揚善的好人，還是殺人如麻的壞人？”

    “我……”安琪拉看著那群家夥丟下滿地的屍體和驚恐的店鋪老板，嚎叫著離去，最後道：“我感覺……他們不是好人。”

    “聰明了一回。”季無辛笑道，隨後緩緩道：“這些人，很多都是【馬戲團】的觀眾，也是我的崇拜者，崇尚以暴製暴，以惡製惡。”

    “但你們知道他們和我，有什麽不同嗎？”

    眾人搖頭，安琪拉眼中也流露出不解。

    季無辛緩緩閉上眼睛，身後的黑色披風仿佛要和夜色融為一體一般。

    “他們之所以崇尚以暴製暴，以惡製惡，是因為他們本身的，是因為他們本身就喜歡暴力，喜歡血腥。”

    “我的出現，我的作為，讓他們有了正當的理由，去滿足心中的。”

    “他們將這稱之為正義，將那些扭曲的理念，奉為真理。”

    “所以他們模仿我，他們崇拜我。”

    “但他們卻和我不一樣，因為……他們無法正視自己。”

    “我和他們一樣，所做的一切是為了我想要的，也可以說是為了。”

    “但我從來不覺得這是崇高的，不會自詡正義，也從來不會去否認，我該死。”

    “無法正視自己，無法正視人間，那麽他們戴上麵具，便隻能是虛偽，是逃避。”

    所有人看著他，看著他臉上的那半張麵具，忽然感覺眼前的這個人，是何等的真實。

    就連安琪拉心中原本的那種不真實感，也徹底消失了。

    “我掀起這場混亂的風暴，不僅是為了抹去那些罪惡，也同樣……是在引出罪惡。”

    “看，現在這些人都被我引出來了。”

    “所以你們知道我想做什麽了吧？”

    他笑著看向眾人。

    露娜也同樣露出笑容：“殺光他們！”

    “對，殺光他們。”季無辛點點頭，看著實驗體們：“這就是你們要做的。”

    “將馬戲團那些不稱職的觀眾殺光，一個不留。”

    “用你們自己的方式，用你們最喜歡的方式。”

    “這是你們的麵具，戴上它們，你們將代表我。”

    “你們所做的一切，都由我來承擔。”

    說著，季無辛手一揮，眾人手中就多了一張張形態各異的小醜麵具。

    實驗體們麵麵相覷，隻覺得手中的麵具，沉重不已。

    而季無辛則張開雙臂，笑容燦爛。

    “【馬戲團準則】！”

    “一，殺人要笑著殺。”

    “二，小醜，要有禮貌。”

    “三，小醜，就是要給人帶去笑容。”

    “除了以上準則，你們隨意發揮。”

    聞言，雀斑少年81號道：“可……可我不想殺人……”

    “你殺的，不是人，”季無辛微笑地看著他：“想想你的養父，他為了你被判了死緩，和那些死刑犯待在一起三個月，出來的時候渾身是傷。”

    “死刑犯？那為什麽不直接讓他們死在這裏？”

    “你是被欺淩的，你隻是反抗，為什麽受傷的是你和你的家人？”

    “為什麽不能是他們？”

    聞言，81號瞬間就愣住了，腦海中浮現的都是父親被帶出來後佝僂的身影，不由得，他眼眶紅了。

    惡魔小醜的聲音，仿佛在他耳邊低語著：“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讓那些醜惡的嘴臉，見鬼去吧！”

    他忽然大笑了起來，眼中閃著紅芒。

    第二人格顯現，性格特征——殘暴。

    他戴上了麵具，消瘦的身影在膨脹著，最後化作了一個身高三米的肌肉巨人，聲音嘶啞而帶著笑意：“我覺得你是對的，讓他們見鬼去吧……”

    而後季無辛看向怪醫少女41號：“你抓到多少人，你就有多少實驗品。”

    聞言，41號也戴上了麵具：“樂意之至！”

    季無辛再次看向神射手98號：“我平時就是拿他們當靶子，如果你想要在箭術上超過我，或許可以試試我的方式。”

    於是98號也戴上了麵具，聲音冷漠，卻帶著一股同樣瘋狂的意味：“我會的。”

    而後季無辛看向健碩的57號：“想變強的話，就要去麵對血與戰火，否則你永遠不可能戰勝我。”

    57號直接將麵具蓋在臉上，雙拳緊握，聲音低沉：“在軍方的基地，他們就訓練我殺人，但那並沒有什麽效果。”

    “因為被我拳頭砸碎的那些人，都戴著腳鐐，但這些人……”

    “希望他們能讓我充分享受戰鬥的樂趣。”

    季無辛笑著點點頭，看向露娜。

    他沒說話，露娜就已經戴上了麵具，發出小醜般滑稽的笑聲，隨後看著季無辛道：“怎麽樣，像嗎？”

    “非常好，親愛的露娜。”

    “嘻嘻！”

    季無辛很滿意，正如他所想的那樣，實驗體本身就存在著一些性格上的缺陷，或者說……都是瘋子，隻是有的顯性，有的隱性而已。

    最後，季無辛看向抱著麵具沉默不語的安琪拉。

    見他看來，安琪拉微微一驚，隨後一咬牙：“我是不會幫你殺人的！”

    季無辛微微一笑：“你做的很好。”

    “什麽？”安琪拉愣住了，她以為季無辛會強迫她去殺人，或者會憤怒，但並沒有。

    “請繼續保持你的善良和天真，這麵具你留著，如果想要回到你父親身邊，也隨時可以離開。”

    “哪天你需要我了，就戴上麵具。”

    “我會在你身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