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自此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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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雲閣。
鍋蓋神色疲倦坐在簾帳中,就像一個被抽幹了力氣的兔子。
“敖淸,我是不是病了。”
她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
她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和行為,自打從江湖鏢局回來,她總是莫名其妙的摔東西,要麽就是用短劍指著敖淸或者吳奈說要報仇。
她說是他們害了她師父。
要不然就自己割自己的手腕,說隻有身體的疼痛才會掩蓋內心的疼痛。
敖淸真想把她綁起來。
上次他知道了關於幽靈穀可能會抽筋剝骨的消息,但是他卻還不打算把這些告訴鍋蓋。
他真怕她一個衝動,就要瘋狂地去尋找幽靈穀的去處。而那對於她來說,無疑是送死。
“敖淸,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別想那麽多。”
“我們什麽時候去找傷害師父的人?”
“再等等,等你身體好一些。”
“你在騙我。我身體明明很好,你是不是想說,等我正常一點?或者是想說,等我不再發瘋?”
敖淸輕歎,沒有接話。
“你也認為我是一個瘋子嗎?”
“不。”
鍋蓋突然目露凶光,問道:“那為什麽,為什麽你在離開房間的時候,要把門鎖死?你怕什麽?你在囚禁我?當初任良臣把我關在長樂坊,我逃出來看見了你,以為遇到了救星。而你,而你現在也在囚禁我。”
敖淸心如刀絞,他怎麽舍得。
就在昨天,他又去找了在京都七維驛站的孟千風,問有沒有什麽,可以讓毒血褪去的辦法,而孟千風卻隻是一臉淡然,告訴他沒有退路。
孟千風說,隻有到最後的終結,才能有新的開始。而已經發生的卻已無法挽回。
敖淸看著惡毒盯著他的鍋蓋,輕輕伸出手,摸了摸她垂在耳邊的頭發。
鍋蓋眼睛一眨,一滴眼淚落了下來。
“敖淸,我想出去。你放了我,你放了我,好不好。”
敖淸靜靜望著她,心中難過,卻無能為力。
此時,吳奈從門外進來了。
“鍋蓋姑娘,敖少俠,我打探到了一些消息,似乎是說,這抽筋剝骨的手法,是來自幽靈穀的。”
敖淸心下一凜,他才知道的東西,吳奈竟然也知道了。
而且,他原本想隱瞞一段,卻就這樣被揭露了。
鍋蓋一聽這個消息,果然來了精神,她從床上跳起。
“幽靈穀,是不是京都東北側那個穀灣?我們這就去,殺了那群混蛋!”
敖淸拉住她,勸她先冷靜下來,而她卻絲毫聽不進去。
她一下子躲在了吳奈的身後,抓緊吳奈的衣襟道:“師兄,你帶我去報仇,他不好,他不好,他想囚禁我。師兄,快帶我走!”
這場景一如當初從任良臣手中帶走她。
隻不過那個時候,敖淸是她的救星。而此刻,他卻是她的瘟神。
吳奈眉目一皺,似是詢問敖淸,而敖淸卻不做應答。
沉默良久,吳奈鄭重點了點頭。拉起鍋蓋的手,便出了碧雲閣。
敖淸一人留在原地,看著鍋蓋留下的包袱一件也沒有帶走,便整理好了這些東西,而後,暗自跟了上去。
一如從前。
※※※
江洛寒已經相信了,蕭山說的是真的。
寒冰山血仇,他就站在仇人麵前,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他匆忙逃出了宮城。連回頭都沒有回一下。
而在路上,他卻遇見了一個人。
蔣雙雙一身男裝,身上大包小包,還帶著她常用的那條鞭子,正看著落魄的他
“洛寒!”
她很快迎了上去。
江洛寒的臉上有著泥土的痕跡,黯淡的目光早已斂了往日的風采,即便看到蔣雙雙的一刻眼波一動,有些許動容,也改變不了他那已如死灰的心。
蔣雙雙隱瞞身份,讓自己身邊的丫鬟頂替自己上了花轎,才得空逃出來。本以為還要在這裏昏昏度日許久,才能見到洛寒,沒想到,眾裏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洛寒,你是回來找我的嗎?”
江洛寒與她對望良久,終於沉重地點了點頭。
蔣雙雙喜悅一笑,想必這些天最快樂的事情,莫過於此了。她一把拆開頭上綁著的頭發,洋洋灑灑的發絲從肩部飄下,不再作男人扮相。
“我們現在就回去見我爹爹,我要和他說清楚,我想嫁的人是你。”
說罷,便拉起他的衣袖,向蔣家鹽業而去。
正當二人糾纏之時,卻不知,蔣萬年的人早已經圍了上來。蔣萬年悲痛異常,自己到最後還是辜負了老朋友的信任。
“雙雙,原來你犯下這等羞恥之事,隻為了個不相幹的人!”
蔣雙雙見來得正好,而自己本來也要找父親說清楚。
“爹爹,我早就說過,如果你還讓我嫁給那什麽婚約,我還會逃跑。你也答應過我不會再把我往外推,可是還是強行舉辦了喜事,這究竟是我的羞恥,還是你的羞恥!”
蔣萬年氣急,一巴掌拍在了蔣雙雙臉上。
蔣雙雙一臉難以置信,手捂著臉,一步步向後退,直到靠在了江洛寒身上。
“回去吧。”江洛寒輕聲道。
“你說什麽?”蔣雙雙回頭對上了江洛寒的眼神。
“不值得。回去吧。”
江洛寒隻覺得自己已經是個無家可歸,又毫無價值的人。什麽神仙,什麽守衛,他什麽都不是。而現在,他所做的,卻是在破壞別人的父女感情。
蔣雙雙隻覺得渾身冰涼。
“你以前不是這麽說的。你說你會先去辦完自己的事,然後會回來找我,不管是木陽城,還是京都。”
“可是,我的事已經毀了。”
蔣雙雙聽不懂他說什麽,她滿腦子都是他當初的承諾。
而就在這時,一個錘子飛了過來,江洛寒反應極快,伸出雙手擋住了那錘子,錘子掉在了地上,而他的手也被砸的紅腫。
“武大錘!你!”
蔣雙雙擋在江洛寒麵前,怒目圓睜。
武天雷望著親昵而般配的二人,淡淡道,“債還清了,你蔣雙雙以後任何事情,與我無關。”
要多瀟灑,才能假裝不心痛。
那夜洞房空空,他喝光了多少酒,宿醉了多少夜,終於醒來,匆匆上街,便看到從自己婚禮上逃走的新娘,擋在別的男人身前,神色堅定。
武天雷頭也不回地走了。
如果放棄,才是你要的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