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顫抖的褪下了那一身紅衣，薑暖的手下意識的一擋：“別看！”
    燭火下，他赫然看見她白皙的皮膚上麵，那一條條疤痕。有的突起，有的顏色已經很淡了。
    見他怔愣，她一下子推開他，把自己裹到錦被裏，便連整顆頭都縮了進去。
    “暖暖，暖暖！”
    他將被子掀起來，發現小姑娘捂著自己的臉。
    “怎麽了？”
    “你都看到了……”
    這就是她這麽多年來不願意嫁人，不願意成親的原因。就是害怕麵對這一步，即便是他。
    如今的他已經成了北國的皇，九五至尊，他看到了，心裏會怎麽想？
    陸澈沒有拉開她捂著自己小臉的手，而是俯下身去，點點親吻落在那些疤痕上，她的身子忍不住一顫。
    “別親了，癢……”
    “暖暖，這都是我自己造的孽，所以把你娶了。”
    薑暖放下了捂住小臉的手，露出一雙澄澈的眼睛：“你娶我是因為這個嗎？”
    陸澈目光幽幽的望著她：“你說呢？”
    該說的，不該說的，上次拜堂的時候已經跟她倒得幹幹淨淨。
    眼看她又要將臉擋起來，他準確的俯身吻上了那一雙紅唇……
    -
    陸卿找了半天沒有找到小阿霽在哪，在宮裏找了一圈，居然看見他和君寶和一群宮人太監一起，躲在三哥的喜房外麵側著耳朵偷聽。
    見了她，那群宮人作鳥獸散，唯有他還捂著小嘴，君寶蹲坐在地上，耳朵豎得高高的。
    她連忙上前，一手拎君寶，一手將那小崽子一把拎起。
    房中傳來陣陣細細小小的啜泣聲，聽得她麵紅耳赤。
    她壓低聲音道：“小崽子，我回去再好好教訓你！讓你父皇教訓你！”
    第二日，再見陸澈時春風滿麵。
    他帶著薑暖遊湖泛舟，明明天氣才開始變冷，細心的在她身後披上鬥篷。
    對暖暖說話時，嗓音細細的。陸卿十多年來從沒見他如此溫柔，即便是，從前對自己的時候。
    突然間，有點酸溜溜的。
    “娘親快看，腐慌。”
    這時，站在旁邊的小奶包拽了拽她的衣袖。
    她輕輕打開他的小手，說了句：“別瞎說。”卻見阿瓔也直勾勾的朝著一個方向。
    順著阿瓔的目光，她看見男人一襲金光閃閃的紫袍站在船頭，船下的湖麵波光粼粼。
    兩艘船靠近，中間放下一塊板子，男人從船那端走來，兩個小奶包都飛奔的跑向他。
    “父皇~”
    男人卻直直的朝她走來，她這才看見，男人的紫衣上，挎著一件粉色的鬥篷。
    “湖麵上風這麽大，怎麽不知道把鬥篷披上？我不在，你就不知道照顧自己。”說著，微微皺眉，把鬥篷披在了她身後。
    陸卿以為自己在做夢，看到男人眼睫上，還有金色跳動的陽光。
    “你怎麽來了？”
    君琰玖給她係好鬥篷後，抱起了腿邊上的阿瓔。
    “你父皇三年沒回北國，定是要待一陣子的，我父皇和母後也定會留下，暖暖又嫁到了北國。卿卿回來就是一個人了。”
    陸卿恍然大悟。
    他湊過來，親了親她的小臉，在她耳邊說：“玖玖，怎麽舍得讓卿卿，這麽遠的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回來？”
    被夾在兩人身子中間的小奶包阿瓔奶聲奶氣的喊出聲：“父皇別壓過來啦，阿瓔的小腦袋要被壓扁啦！”
    躲得遠遠的阿霽似乎早有意料，知道父皇和母後在一起的時候最好不要湊上去當小燈籠，一臉淡定的和君寶在邊上看著，還搶了君寶小爪子上抓著的胡蘿卜，掰下一半再還給它，邊看邊吃……
    忽然，船被一個浪一打，猛地顛簸了一下，陸卿感覺到頭頂湧上了一抹暈眩。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方才顛簸搖晃的好像是這個世界。
    她看向了君琰玖，見他也扶了扶額，對視間，表情茫然困惑。
    整個世界都是幸福美滿的，一切也都有條不紊。
    可她沒想到，有一天，意外會來得如此突然。
    一年多後，正是凜冬之際，外麵一片白雪皚皚，薑殊從南國回來，身披黑色大氅，懷中抱著一個哇哇啼哭的女嬰，一進門就跪在了她的麵前。
    “瑾瑜為了生下薑荷，難產大出血，薨逝了！”
    這個消息像炸雷一樣在陸卿的腦海，她整個人都懵了。
    “你說什麽？”
    “求求你，求求你……”他跪著走向她，雙目赤紅，
    “我知道你手上有顆石髓，那天瑾瑜給你的時候我看見了，求求你，求求你，把那顆石髓給我，我知道石髓有隱秘的用途，可以連通未來和過去，我想回到過去，回到她還沒有懷上的時候，讓她不要生，不要生！”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喊得撕心裂肺。
    陸卿回想起當年瑾瑜說要生薑荷時的場景，她拉著她的手，那時暖陽落在她臉上，眉目生動，麵色是難得一見的柔和：
    “我都想好了，最好是個姑娘，會疼人，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薑荷……”
    陸卿的眼淚已經控製不住的在簌簌掉落了，她咬了咬唇，顫聲道：
    “可是……石髓隻能帶你去另一個平行的世界裏，根本無法改變這個世界的結局啊。”
    薑殊跪在地上，把頭嗑得咚咚響。
    “求求你，讓我試，讓我試一試……”
    “哪怕，真的隻能去另一個平行的世界，也讓他，再見她一眼……”
    陸卿連忙上前扶他：“此事非同小可，你讓我與你皇兄商量一下，你快快起來。”
    薑殊卻整個人暈過去了。
    陸卿連忙抱起他懷裏跟著遭罪的小薑荷，看上去不過一個月大一點，這一路上不知遭了多少罪，一張小臉都哭紅了。
    陸卿一路哄著，抱著薑荷去了君琰玖的書房，顯然他也得知了消息，坐在書桌前發著呆。
    “玖玖。”
    她紅著眼睛上前，哽咽著說：
    “瑾瑜沒了……”
    “我知道。”
    “薑殊想要石髓……”
    君琰玖的嗓音聽上去有幾分無力：“他方才已經找過我了。”
    她顫聲道：“那我們給不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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