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馬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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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年前,洪武三年,明太祖朱元璋發動北征北伐蒙元。這一戰中,北元完全無法與明軍精銳爭鋒,被明軍殺的丟盔棄甲,成功將元朝皇帝、元昭宗愛猶識理達臘和北元名將擴廓帖木兒(即王保保。擴廓帖木兒為其蒙古名)趕到北元首都:和林以北的地區苟延殘喘。
    然而這兩年裏,稍微緩過氣兒來的北元依然對中原的漢人江山心存覬覦,不斷派小股部隊南下試探並劫掠。北方半壁江山原就被蒙元禍禍的殘破不堪,如今更是不堪其擾,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明太祖朱元璋大怒,以徐達的中路軍為主力,馮勝、李文忠兩路為偏師進攻北元,意在畢其功於一役,徹底將垂死掙紮的北元送進地獄的深處。
    對這一戰,大明上下都有著絕對的必勝信心:除卻士兵的精銳程度不說,中路領兵的徐達,乃是大明朝廷排行第一的名將,征戰多年未嚐一敗;兩路偏師的主將李文忠、馮勝亦都是久經沙場的宿將。
    更兼大明才剛剛恢複中華,軍隊銳氣未失。漢家兒郎們對奴役了自己近百年的蒙元又有著刻骨的仇恨,心裏都憋著一股勁兒,士氣無比高昂。可說是人人奮勇,個個爭先。
    反觀蒙元一方,兩年前才經曆過一場大敗,國力衰微。徐達等人的名字,在蒙古更是能止小兒夜啼。隻要看見旌旗上飄揚的“徐”字,蒙元一方往往還沒開打,士氣就得先降三分。
    這一戰,毫無懸念,大明必勝!
    不止是朱元璋,大明上下,就連村口玩泥巴的黃口小兒,都是這麽堅信的。
    但是現在,身為大明皇子的朱肅,居然說大明這一仗要敗?
    “豎子!逆子!”
    朱元璋氣的破口大罵。
    “得虧此處不是軍營,若是在軍營中,你這便是擾亂軍心的罪過!”
    “光憑這一句話,咱就能直接砍了你!”
    “爹你別急眼啊。”朱肅傻眼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您不能因為忠言逆耳,就直接心態破防吧?”
    “這一仗真的敗了!曆史書上寫著呢……”
    “忠言逆耳?咱看你這叫危言聳聽!”朱元璋完全聽不進去。
    這套路他還能不知道?他征戰天下時,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還能被這逆子給蒙了?
    那些騙子說客什麽的,最是會用這種套路:一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大笑三聲,或者直接說你印堂發黑有血光之災什麽的。
    危言聳聽一番,接下來才好騙人!
    一想到這,老朱再也忍不住了。
    “你年紀輕輕,膽子竟然這般大。為了逃課,敢編這樣的謊話蒙騙親長!”
    “若是常事倒也罷了。為了危言聳聽蒙騙咱,你竟敢拿軍國大事說嘴,詛咒我大明將士。”
    “日後你長大了,豈不是什麽壞事都敢做了?”
    “咱今天,非得狠狠教訓你一頓!”
    “哎呀爹……您講道理……忠言逆耳,忠言逆耳啊爹!”
    看朱元璋開始脫鞋,朱肅哪不知道他想幹什麽?曾經也不知多少次,自己穩坐釣魚台,看老朱用這招抽作死的朱老四。
    風水輪流轉,今天竟要輪到自己朱老五嗎!
    “逆子還敢走!給咱站住!”
    老朱高舉龍靴,繞著禦案去追逃跑的朱肅。
    “爹,爹,別……”
    “啊!!~~”
    ……
    穿越者朱肅終究還是沒對線過洪武大帝。二虎遣人將露著紅屁股的朱老五送回了院子裏,朱肅耷拉著腦袋,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被老朱用龍靴一頓抽,屁股蛋都不成樣兒了。穿越者的傲氣什麽的,自然也蕩然無存了。
    “殿下……這……”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內侍祥登看著朱肅這一副淒慘的模樣,急的掉下淚來。
    這位殿下,向來低調沉穩,也不知怎的,這次竟惹怒了陛下……
    膽小的祥登覺得天都塌了。
    “行了,別哭了。”看著一把年紀的祥登在那梨花帶雨的轉悠,朱肅隻覺得眼暈。
    “還不快去,尋太醫給本殿下弄點金瘡藥來。”
    “……讓太醫拿最好的藥!快一些,再晚點我這珠圓玉潤的尊臀就要留疤了。”
    “是!是!”六神無主的祥登這才回過神來,跌跌撞撞的往太醫院跑去了。
    朱肅抽了幾口冷氣。哎,今天這攤牌,可真是虧大了。
    老頭子下手可真狠,他以為自己穿的還是草鞋呐?
    那是龍靴!鞋底又厚又重,鞋麵兒還是摻雜著金線繡的。這一下下去,比宋老頭的戒尺都疼!
    而且還沾著不少灰塵……朱肅艱難的扭頭,看見自己腫的高高的傷口上,果然有不少塵土。
    這年代缺醫少藥的,要是感染了可不是玩笑的。
    “真狠。這暴君……”
    哪有不驗證真假,就先把人打一頓的。
    至少等北征的消息傳回來再說啊!
    暴君,一言堂,不可理喻!
    正腹誹著老朱,眼角餘光看見祥登竟又慌慌張張的跑回來了。
    “怎麽?還不快去?又回來做甚?”
    朱肅眉毛一豎。自己這內侍,本來就隻有忠心耿耿這一樁好處。現在竟敢連自己的吩咐都不聽了?
    “不是,殿下,是,是……”祥登急急忙忙的樣子。
    “是皇後娘娘來了!”
    “娘?”
    朱肅一愣,一個青衣婦人已跨過了門檻,走了進來。
    祥登忙低頭下跪。
    “行了,你先退下吧。”婦人揮了揮手。祥登不敢多言,灰溜溜的溜下去了。
    朱肅看著婦人這一身打扮,不高興的皺起眉頭:“娘,你又去紡布了?”
    “怎麽,你還先發製人了?”婦人嗔怪的拍了拍朱肅的腦袋。“娘閑著沒事幹,帶著女眷們紡紡布,權當消遣而已。”
    “倒是伱,怎麽,娘隻一會兒沒看著你。”
    “你就想翻了天了?”
    朱肅沒有正麵回答,而是板著一張臉,無比嚴肅的看著婦人。
    “娘,您答應我的,不能再去做這些勞心勞力的事兒了。”
    “知道您是想節約宮裏的開支。但宮裏一日開支數額大得很!不缺您紡的這點布!”
    “您千萬不可過於勞累!您別不當回事,我是認真的!”
    見朱肅受著傷,竟還顧著關心自己。
    婦人心裏一暖,語氣也不自覺和緩下來。
    “娘知道你孝順。”她輕輕撩了撩朱肅的額發。“好了,好了,依你,娘依你就是了。”
    這位婦人,便是洪武大帝朱元璋的患難妻子,朱肅這一世的生母,大明朝如今的皇後:馬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