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變革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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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朱又問了朱肅關於“神種”所在大陸的細節,朱肅對這個時代的美洲所知不多,很快就把所了解的知識傾囊相授。同時告訴老朱,出海除了可得“神種”之外,亦可利用海上絲綢之路,將大明的絲綢、瓷器等物傾銷西方,牟取暴利。
    但老朱卻對此興趣缺缺。許是不相信,也可能是在他心裏,農事遠比區區商事重要。隻一門心思的思考起了組建艦隊、尋找“神種”事宜。
    朱肅見狀,也就不多說了。反正,他的目的就是引導老朱把目光轉向大海,不要再擬下那則“片板不得下海”的祖訓就行。
    隻要日後有艦隊出海歸來,老朱遲早會知道海貿的好處的。
    不知不覺,已到了用膳的時間,外頭傳來通稟,言道馬皇後催朱標和老朱前去用午膳。老朱便支使朱標,將那四張宣紙拚成的“坤輿萬國圖”小心收好,便要離開朱肅的小院。這次來此,他收獲頗多,需要好好捋一捋腦中思緒,好確定接下來的朝廷大政。
    “爹,您答應我的事,可千萬別忘了!”朱肅忙囑咐他。
    “知道了知道了。”老朱擺了擺手。臨走還不忘吐槽朱肅一句:“不學無術!”
    等老朱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之後,朱肅不禁興奮的一握拳。
    終於獲得了老爹的首肯,不用再去大本堂了!
    自己的安逸生活,終於……終於要……
    “祥登,祥登!”他春風得意的推開門,大聲喊道。
    “哎,哎,殿下,咱在呢!”祥登塌著腰進來了。“殿下有何吩咐?”
    “去,去禦膳房,給本殿下弄幾個雞翅膀來!”
    “本殿下下午不去大本堂了!就在這院子裏,吃烤雞!”
    “還是雞味兒美啊!嘖嘖。”
    ……
    當夜,皇帝朱元璋與太子朱標徹夜密談,朝臣議論紛紛。幾日後,宮中傳出皇帝聖旨,命左丞相汪廣洋左遷廣東參政,海淵左遷福建參政。胡惟庸頂替汪廣洋之位,任左丞相。朝野震動,議論紛紛。
    清流繼楊憲之後,再次遭受重大打擊。無數言官上書直陳利害,言道以胡惟庸為相,淮西勳貴軍政皆掌其手,恐再難壓製。如今天下初定,正是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之時,實不宜過多仰賴淮西勳貴。
    便連誠意伯劉伯溫,亦隱晦的勸誡朱元璋,說胡惟庸“小犢耳,將僨轅而破犁。”
    意思就是說,這是隻心高氣傲的小牛犢。讓他耕地,恐怕犁都要被他弄壞。
    在這一片朝野大嘩中,老朱卻始終不置一詞。所有勸他三思、緩立丞相的奏章,全數被留中不發。
    他朱元璋,不知道淮西勳貴勢大,胡惟庸是“小犢”嗎?
    他可太知道了。之前或許他還要猶豫猶豫,汪廣洋離任之後,任誰為相。
    但既然已經定了廢相的方針,那自然要選胡惟庸了。憑胡惟庸的性子,做了丞相,必定欣喜若狂。
    將他捧得越高,他才會越發無狀。日後,才好借著清理胡惟庸的勢頭,一並廢除宰相製。
    而且,在這一片亂糟糟的討論胡惟庸的聲音中,幾乎沒有人注意,皇帝還下了另一道聖旨:
    “於謹身殿後角門處,設立臨時機構曰內閣。桌六部及各衙門,選其謹密者入內閣當值,以備皇帝征詢。且凡遼東軍報,自今日後不必呈送中書省,直入內閣呈送皇帝。”
    “授入內閣者內閣行走之銜,無品無職,吏部不必掌問。由皇帝親設!”
    看上去,這隻是一個因為遼東戰事,而臨時設立的谘詢組織罷了。北征新敗,遼東又哪有什麽戰事?無非就是皇帝之前的那次心血來潮,整出來的剿滅建州女真的行動罷了。
    不過是一個小小建州女真,又哪有朝中這諸多的大事重要?皇帝在意,便讓他自己擺弄去吧……
    於是,內閣便在這一次換相風波的掩護下,就這麽低調的設立了。
    誰也不知道,這個內閣在日後,會變成怎麽樣的龐然大物。
    應天,胡府。
    “恩師!”胡府門房處,胡惟庸喜氣洋洋,麵上還帶著三分醉意,對著自己的恩師李善長鞠了一躬。
    他此番榮升左相,無數朝臣勳貴前來道賀,欣喜之下便也難免多喝了幾杯。等到天色漸晚,賀客已稀,竟然聽到通傳,說自己的恩師韓國公李善長來了,於是胡惟庸便用冷水敷了敷臉,急忙出來迎接。
    見胡惟庸麵露喜意,李善長不由的皺了皺眉。他四處看了看,隻見這胡府門房處,仍有不少來不及收入庫房的禮品。幾個管家正高聲呼喝,指揮著下人們加緊搬運。聲音之中,已是帶上了幾分相府豪奴頤指氣使的風範。
    這裏還是太過人多眼雜了。李善長朝胡惟庸使了個眼色:“惟庸啊,走,到你書房裏去。”
    胡惟庸一愣,他還以為,恩師也是來恭賀自己榮升相位的呢。為何卻是一臉凝重模樣?
    他不敢怠慢,當即前頭引路,帶著李善長來到了僻靜的書房中。
    剛關上門,李善長便轉過身,不滿的看向胡惟庸:“惟庸啊,你方收到任命,怎能便立即大肆收禮,還麵露喜色?上位素來嚴厲,最是不喜貪腐之事,你新升宰相,正該獨善其身,怎能如此忘形?”
    “恩師容稟,這些禮品,皆是我淮西世交所贈,並非貪腐。我淮西諸臣同氣連枝,礙於情麵,惟庸也不好不收……”
    “糊塗。”李善長頓了頓手中的拐杖。“汪廣洋前車殷鑒不遠,你怎能如此大意?”
    “汪相?”胡惟庸一愣。“汪相不是因在朝會上頂撞上位,惹了上位不喜,這才被上位左遷的嗎?”
    “上位也真是的,不過隻一小小女真部落,也值當如此上心。”
    “汪相與海大人不過是說了一嘴,便要廢相……”
    此間乃密室,胡惟庸麵對的又是自己休戚與共的恩師,嘴巴上難免沒個把門的。李善長卻是麵色大變:“住嘴!”
    “上位思慮深遠,又豈是你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