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方子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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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素來有句俗話:要想富,先修路。朱肅曾經為了將應天府的人流引到肅王莊來,花了大價錢無償將應天府到肅王莊的官道用水泥修整了一番。
    雖然暫時還沒看到什麽確切的經濟效益,且在朱肅眼裏這條水泥路依舊是粗糙的很,但是此時卻能飛快的從應天府回到了莊子裏,也是全賴這條水泥官道之功了。
    見是朱肅,值夜的衛兵立刻打開了莊門,一行人一陣風兒般的闖了下去,朱肅人不下馬,直接潑喇喇的往後山的水泥窯而去。遠遠看到山上的窯洞在夜色中如同一塊塊整齊分列的大石。路中有兩夥人正在對峙,一方為首的是一個身穿青袍的官吏,正是那個從五品的工部員外郎梅應。
    “是五殿下!”
    “殿下來了!”
    有人喊道。朱肅一勒馬韁在狄猛的護持下翻身下馬,穿回黑衣的姚廣孝已是迎了上來,低聲對朱肅道:“殿下,此人死守此處不讓我等進窯一觀。必定出了什麽蹊蹺。”
    朱肅心中一個咯噔,看那梅應雖然堵在路中卻是色厲內荏,心下便有了些不好的猜想。點點頭也不管那梅應,繞過他就要往水泥窯裏行去。
    “殿下!”那梅應白著一張臉,竟然攔在了朱肅的麵前。“裏間大火未滅,殿下千金之軀,下官不敢讓殿下以身犯險!”
    “還請殿下稍候,等臣手下人將火撲滅之後再……”
    “……大火未滅?”朱肅冷笑一聲偏頭往裏邊看去,隻見裏邊黑洞洞的一點火光也無,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梅郎官,你莫非是欺本王瞎了聾了不成?”
    “裏頭既無火光,又無呼喝。你告訴我這火還沒滅?”
    “這姓梅的分明是心中有鬼!我們的兒郎才進水泥窯,便被他以亂民已經逃竄,速速追擊的名頭攆了出來。”李榮氣憤不已。“咱領人往他指著的方向追了一陣,卻哪裏有什麽賊人?這廝分明是做了什麽虧心事,怕被我等撞見!”
    “哦?”朱肅眉間一挑,這廝竟然連李榮都敢欺瞞?轉頭看向梅應,越看越覺得對方必定有事瞞著。沉聲喝道:“梅應,讓開!”
    梅應麵上全是冷汗。那個姓姚的和尚無官無職,他壓住倒是不成問題;這個姓李的廝殺漢是個千戶,他梗著麵皮攔住也勉強使得。
    可是麵前的這位,卻是當今陛下最為疼愛的嫡子、正兒八經的王爺。雖然平日裏這位王爺也算好說話威儀並不甚重,但他一個從五品的工部員外郎,又有什麽本錢在一位王爺麵前拿大?
    但想起自己犯下的禍事,梅應隻得咬了咬唇,腿雖然晃的如篩糠一般,卻依舊開口道:“殿……殿下千金之軀……”
    “裏頭雖然沒火,但毒煙卻……下官實在不能……”
    “擒住他。”朱肅也不跟這廝廢話,直接向著吳王衛下令。身後狄猛答應一聲,直接過來將梅應的雙手反剪到背後。不顧梅應大聲呼喊掙紮,直接對李榮道:“李千戶日後不用顧慮太多。在這皇莊之上有什麽事兒自然有本王來扛,現在立刻與本王進窯看看究竟!”
    李榮大聲應是。他是李文忠暫借給朱肅的,卻不是朱家的嫡係,平日裏對上朝廷的人顧慮自然多了一些。聽朱肅語氣中微帶著的責怪倒也有些慚愧,不過現在也顧不得那些心思了,領著數十軍士便與朱肅的吳王衛一起進了水泥窯。m.
    四下查看之下,卻發現隻有一些匠人住的棚戶有些許的火燒的痕跡,大體都是無礙,哪裏像曾經有過什麽大火?
    深處一些用來研製珍妮機的小型工坊裏,那台好不容易做出來的初版珍妮機倒是的的確確不見了。裏頭還一片狼藉。
    很快,李榮便抓到了幾個拿著火把鬼鬼祟祟的漢子,綁了雙手押到朱肅麵前。
    “你們幾個鬼鬼祟祟的,準備邀做什麽?”朱肅沉聲喝問。
    “冤枉啊!冤枉啊!”還沒等朱肅用出什麽拷問手段,那幾個漢子就大喊大叫起來。“俺們都是工部裏在籍的良善匠戶!是梅大人讓我們引火燒了棚子,俺們可還沒有動手!”
    “肅王爺,俺們冤枉啊……”
    一問才知道,梅應匆匆去攔住李榮那些軍戶之前,曾讓他們幾個心腹的匠戶拿火把去燒了平日裏匠人們所住的棚子。可他們都是祖祖輩輩都是老實匠戶,又不是心狠手辣的軍戶山賊。這一把火下去,不止他們自己住的棚子也會受到牽連,且還不知會不會燒死了人,又如何能狠下心幹這種殺人放火的事兒?
    尚且在猶猶豫豫之時,就被朱肅帶人闖了進來。
    “梅郎官。”朱肅長吸一口氣,火把之下他的一張臉顯得越發明滅不定。“隻是小火,為何非要說是大火?”
    “急匆匆讓人放火燒屋,你是想掩蓋什麽?”
    “殿下!殿下!”被狄猛摔在地上的梅義卻隻知道不斷的叩頭。“我的姑父是汝南侯,和您和胡相在朝中是一派啊!”
    “您不能殺我,您不能殺我!”
    朱肅隻覺得一陣煩躁。那股不好的預感在心中越演越烈,終於無法在維持那個不理世事的五殿下的姿態了,對著梅應爆喝一聲:
    “閉嘴!再敢廢話一句,我便剁你的頭!”
    梅應渾身一僵,終於不敢在絮絮叨叨討饒了,整個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渾身顫抖。
    “說。你在瞞著什麽。窯上今晚,發生了什麽事?”
    “窯上……窯上……”梅應似乎被突然爆發朱肅嚇到了極致,口齒不清也不知說些什麽。李榮倒是有經驗,拎雞仔一般把梅應拎起來唰唰兩個巴掌,梅應雙頰鼓起來老高,不過說話倒是重新利索了。
    “窯上今日……有流民作亂,就是這些日子方征進窯裏來的那些流民。”
    “他們燒了幾座窩棚,糟蹋了一些水泥。下官從下榻之處急急趕來時,李將軍他們也在,那些亂民卻已經不知所蹤了。”
    “那些水泥是這些日子,就要押付北邊去的。下官……下官擔憂朝廷怪罪,因此便想把事兒鬧得大些,好掩蓋下這罪過……”
    “流民作亂?”朱肅眼神眯起。“流民作亂,為何要拿走我的那台新製織機?”
    “那些流民又怎麽可能知道那織機有什麽特別之處,是不是你……”
    “下官……”梅應雙唇囁喏了幾下,繼續道:
    “下官曾在他們麵前抱怨過,殿下不知體恤我等,卻將一台女子用的織機看的這般重。”
    “或許……或許他們是想毀了殿下看重的織機,一抒心中怨念,也未可知……”
    朱肅臉色稍霽。這樣倒也勉強說得通。最擔心的就是水泥方子這些東西泄露了出去,不過水泥生產按照之前自己的規定,有著嚴格的流水線工序。流水線中每個工人隻知曉自己所經手的那道工序,不可能知道全部的配方。如果隻是跑了幾個新來的流民倒不打緊,隻要不曉得全部水泥燒製的流程就行。
    接下來隻要回到那小工坊裏,確認一下有沒有珍妮機被毀壞的碎片就可放心了。
    正想再審一審梅應,餘光卻瞥見了狗兒騎著馬飛馳而來。他飛身下馬小跑到朱肅身邊,附耳對朱肅說了幾句。
    朱肅臉色一白,腦海中一刹那間豁然開朗了一般。
    猛然扭頭,看向似是舒了一口氣的梅應。
    “姓梅的!你老實告訴本王!”
    “本王訂下的流水線的規矩,你到底有沒有如實的遵照施行!”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