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抱歉了恩相,我是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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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胡惟庸身邊諸人頓時色變。
    “胡說什麽?錦衣衛如何敢圍我相府?”
    卻是胡惟庸仍自不信。對家奴大加斥責。
    “錦衣衛尋著朱世侄腳步,找來此處又有什麽稀奇?”
    “你身為我相府家人,遇事如此驚惶怎當大任?本相平日裏常教導你等當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如今區區的幾個錦衣衛,就嚇得你這般胡言亂語?”
    那家奴被罵的一愣一愣的,心說我平日就是給府裏倒倒夜香怎麽就成什麽大任了。
    有心將外頭情況說清楚,但胡惟庸平日禦下極嚴,他斥責的時候家奴若敢頂嘴,杖死都不論的,積威之下那家奴心底雖還想示警,現下卻本能的閉嘴不言,那句老爺快跑終究沒能說出口。
    “恩相氣定神閑,不愧宰輔氣度!”身旁塗成拍馬屁道。
    “成大事者自當波瀾不驚。”胡惟庸臉上現出幾分自得。轉頭對瑟瑟發抖的朱昱道:“賢侄放心,錦衣衛雖找上門來,諒他也不敢踏入我府中大門。”
    “你在此處自是穩如泰山。”
    “謝過胡相!”朱昱兩股戰戰,勉強拱手施禮道
    “恩。”胡惟庸點點頭,顧左右笑道:“錦衣衛指揮使毛驤不過小兒輩,竟然如此失禮,不遞拜帖,就敢到我府中來。”
    “我等也不必理他。便讓他在門房那等著罷。”
    “晾他一晾,自然便去了。”
    說著就想和陳寧、塗成、朱昱回轉書房之內,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動作。可剛剛轉過身子,就聽到外頭一振騷亂聲傳來。隱隱還有慘叫與喝罵之聲。
    “恩?這些奴幾輩的,竟敢如此喧嘩!”胡惟庸還以為是府裏奴才被嚇唬著了,自覺在朱昱等人麵前丟了他宰相府的麵子,皺起眉頭不滿道。
    卻見一位自己的親近管事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了身前:
    “老爺!快跑!快跑吧!”那管事哭道。“您怎的還在這裏磨蹭,夫人和公子已經被擒住啦!”
    “看架勢,怕不是要抄家啊!”
    “什麽?”胡惟庸這次才真正被嚇住了。“大兵進府了?如何可能!”
    “我乃大明宰相!誰敢闖我相府大門?”
    “我敢!”
    一聲中氣十足的喝聲,隻見一位青年,身著紅地飛羽紋紗單袍,腰佩鑾帶繡春刀,頭頂嵌金三山帽,腳上一雙粉底皂靴,帶著一夥如狼似虎的佩刀禁衛,施施然的穿過垂花門闖將進來。
    “毛驤!”胡惟庸如何不認識他?昔日隻要陛下禦駕到處,出警入蹕者,皆是此人。與二虎的不苟言笑不同,這毛驤行事素來謹小慎微,麵對他們這些朝廷大員也一向恭謹謙卑。胡惟庸又何曾見到他做出這般跋扈的模樣?
    “胡相,你的事發了。”毛驤冷冷一笑。“永嘉侯世子朱暹與高麗人王在賢合謀,謀刺吳王殿下,欲奪殿下手中的水泥產業。經侯府夫人邢氏供認,你左相胡惟庸,亦是與其狼狽為奸之徒!”
    “今遵陛下之令,特查封相府,捉拿胡惟庸並一幹涉事人等入錦衣衛詔獄嚴審!”
    毛驤每說一句,胡惟庸臉上的驚駭就多一分。等毛驤全數說完,胡惟庸反而緩過了神來,怒聲道:“一派胡言!”
    “我素來敬奉五殿下,此事朝野皆知!”
    “如何能做得出謀害殿下之事?”
    “況且未經三法司,你有何權力拘執堂堂中書省宰相!”
    “嘿嘿,陛下聖諭,‘特令錦衣衛掌管刑獄,賦予巡察緝捕之權。凡係謀逆反叛、妖言惑眾、窺伺朝綱、交通王府外夷等不宥之罪,錦衣衛皆有權偵緝。’”
    “什麽!”胡惟庸驚的退了幾步。
    “胡言亂語!”胡惟庸身旁的親信陳寧站了出來。“區區水泥之利而已,何至於謀刺皇子藩王?朱暹又不是傻子,孰輕孰重他豈能不知?”
    “你這是莫須有!”
    “此事定然還有隱情!你手握重權怎能如此武斷!我乃禦史大夫陳寧!不怕我參劾於你嗎!”陳寧以手戟指毛驤,正氣凜然。
    “住口!”毛驤張嘴大喝。
    “五殿下為朱暹賊子所害,重傷垂危,血流盈車。送入朝陽門時沿途百姓皆親眼所見。”
    “你兩唇一碰,就要顛倒黑白不成?難不成是五殿下吃飽了撐的,自戕著玩兒嗎?”
    “什麽?五殿下受了重傷?”陳寧被毛驤一番搶白,整個人也是懵了。什麽情況?
    莫非真是朱暹惱羞成怒刺王殺駕?
    可他為什麽啊?
    “哼哼,你便是禦史大夫陳寧?倒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毛驤看著陳寧冷哼兩聲,而後手一揮。“來啊,將這位陳大夫一並拿下!”
    “永嘉侯府所供名單之中,亦有此人名諱,倒是省的我們再跑一趟!”
    “這……”看著如狼似虎的兩位錦衣衛撲了上來,陳寧終於開始驚慌,就想躲到胡惟庸的身後。
    “勿慌!”卻是胡惟庸收拾好了思緒。“清者自清!便是拿了我等又能如何?自有我等昭雪的一日!”
    他也算想清楚了,自己什麽事都還沒做。平日裏雖與內閣有爭鬥,但也不過是正常的朝爭手段罷了。怎麽算都罪不至死。
    平日裏雖有一二謀劃,卻也是在暗室之中,除了身側這兩位親信,並無人能夠聽得。隻需抵死不認與永嘉侯勾結一事,日後自然無事。了不起就是那些好不容易拉攏來的勳貴一派,全都付諸東流罷了。
    與身家性命相比,不過等閑!
    “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毛指揮使,若是拿不出證據,日後,可要小心汝這大好的六陽魁首!”
    對毛驤放完狠話,胡惟庸正想轉頭暗示兩位親信進去後口頭緊些,可還未來得及開言,就見方才在身邊一直一言不發的塗成,此時竟突然竄了出去。
    “毛指揮!我乃陛下派來伏於胡惟庸身側的密間!”
    “你可不能敵我不分啊!”
    “那是自然,塗禦史。”毛驤哈哈一笑,瞥了胡惟庸一眼。
    “塗禦史深明大義,陛下早已與我說過。此番事發突然,卻是來不及通知塗禦史事先躲避。”
    “胡惟庸平日言談時的罪證,可都記著了?”
    “記著了!都記著了!”塗成大點其頭,轉頭對呆愣住了的胡惟庸拱一拱手,麵色微帶慚然。
    “恩相,抱歉了!”
    “陛下早時便對我麵授機宜,言您若拉攏我為心腹,便要我虛與委蛇,以將您平日言行不妥之處如實以告。”
    “非是我對恩相不仁,實在是陛下運籌帷幄,有未卜先知之能,我等俗人如何敢欺!”
    胡惟庸如遭五雷轟頂,在自己拉攏塗成之前,陛下就料定了我胡惟庸心懷不軌?還一定會拉攏塗成作為心腹?
    怎麽可能!
    陛下怎麽可能精準的算到自己要拉攏誰?
    更何況,
    在那個時候,自己還沒有什麽大逆不道的想法啊!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