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洪武四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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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為什麽突然這麽問?”朱肅也端正了麵色。
    “你這幾日在這莊子裏養傷,卻是不知道。”
    “爹這幾日,誅連的著實太廣了些。”朱標皺著眉頭。33小說網
    “非止那些與胡惟庸過從甚密的勳貴、官僚。”
    “便連一些平日與胡惟庸並無交集的官員,也被爹打上了胡黨的名號,革職查問。”
    “錦衣衛緹騎四出,京畿官僚百姓盡皆人心惶惶。每日都有新的‘胡黨’被‘供述’出來。距離那夜事發不過數日,如今詔獄中卻已囚禁了不下千人。”
    “甚至還有來上朝的官員,被爹在奉天殿當場執了論罪的。”
    “如今應天官員,每日上早朝如上刑場!甚至有官員上朝前留下了遺書、與家中老小灑淚作別的。曆朝曆代,何時見過如此荒唐的事?”
    “若能僥幸散朝得歸,甚至還要擺宴席慶賀……”
    朱標看著朱肅有些訝然的臉,苦笑一聲:“本來,大哥我還在為難要怎麽幫你遮掩你殺朱暹的事。”
    “現在倒好,如今朝中人人自危,倒是沒人在意你做下的那些事了。”
    聽朱標這般說,朱肅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
    老朱這一波仇恨,確實拉的十分徹底。
    宰了一個侯府世子,本來是一件潑天的大事。
    可在自家老爹這幾日的“大動作”映襯之下,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無人在意的背景板……
    自己都做好了裝病不出的準備,沒想到連一個上門興師問罪的禦史都沒有。
    這反而讓朱肅有點受傷,總覺得自己那夜悲壯決絕捅出的那一劍,顯得有些不太聰明的亞子……
    “所以,大哥你是覺得,爹之所以株連甚廣,是因為我告訴了他某些事情的關係?”朱肅看著朱標說道。
    “……不錯。”朱標點了點頭。
    “旁的不說,就說胡惟庸主要的那幾樁罪狀,其中‘謀刺國公’一項,說胡惟庸買通了魏國公徐家的門人福壽,欲行不軌。”
    “可那胡惟庸還未買通福壽時,爹便已警醒徐家小心福壽其人了!”
    “若非早已知之,如何能這般未卜先知?如今有流言說爹能先知先覺全因身具天命。可按我思之,這必然是你的手筆。”
    朱肅那個汗啊,穿越者的這點兒優勢,老朱用的比自己還溜。又是幫著抄詩泡妞,又是架著自己裝什麽高人子弟。
    現在幹脆用到他自己身上了,靠著自己說的那些東西,直接裝起了先知先覺的天命之君。
    “我確實跟爹說過一些東西。”朱肅歎了一口氣,朱標先前雖然也聽自己說過一些後世的明史,但一些事情朱肅想著為尊者諱,告訴老朱的時候特意避開了這位心腸仁厚的大哥。
    不過,看大哥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勢,再瞞定然是瞞不住了。
    看來,今日又得久違的當一次說書先生。
    “大哥猜的不錯,我之前確實和爹說過,明史中影響極大的‘四大案’的事。”
    “四大案?”朱標微微一怔。“哪四大案?快與大哥說說!”
    “所謂‘四大案’……”朱肅稍微整理了一番思緒,對朱標娓娓道來。
    四大案在後世,又稱之為“洪武四大案”。分別是洪武十三年的胡惟庸案,洪武九年或洪武十五年的“空印案”,洪武十八年的郭桓案,以及洪武二十六年的藍玉案。
    四大案的本質,其實是老朱發起的,為了消滅他認為對他的朝廷有威脅的人所引發的,著名的四次清肅屠殺案件。
    其中,“胡惟庸案”與“藍玉案”也稱“胡藍之獄”,是老朱誅殺開國功臣的開端,也是老朱後世“暴君”之名的主要來源。
    “你……你是說,爹他發起了這四樁大案,合計竟然屠殺了足足七八萬人?”
    朱標麵容大駭,素來被自己視為榜樣的父親,竟然會做下這樣的事來!
    大肆株連,屠殺數萬,這是什麽?
    這是暴君!這是獨夫!
    這怎麽可能,會是那個對自己寄予厚望,耐心教導的父親?
    眼見朱標心神震動,朱肅趕緊替老朱開口:“大哥,你千萬別鑽了牛角尖!”
    “曆史上爹做這些事是為了什麽,你還不知道嗎?”
    “胡惟庸案無疑,是為了廢除丞相製,鞏固皇權。”
    “空印案和郭桓案,毫無疑問是為了廢除苛政,懲治貪官,整肅朝綱。”
    “至於藍玉案……那還不是為了你那個兒子朱允炆?爹那麽做,還不是擔心你那兒子上位之後主少國疑,所以才自己擔了罵名,為我那個大侄子掃清一切有可能成為威脅的驕兵悍將?”
    見朱標麵色略有鬆動,朱肅趕緊繼續道:
    “你莫看爹殺了那麽多的官吏,可對於底下真正的平民百姓,洪武皇帝卻絕對是一位千古難得一見的好皇帝!”
    “爹自己擔著罵名殺了那麽多贓官貪官,圖的是什麽?圖的還不是能還百姓頭上一片朗朗的青天?”
    “曆史上,終洪武一朝,官不敢貪贓,吏不敢欺民。爹費盡心力編寫‘大誥’,要求‘一切官民諸色人等,戶戶有此一本’,在書中不止曉瑜法律,望民能知法不至為官所欺,更將諸多貪官事跡編入其中,以圖與人警醒。”
    “爹命大明所有縣衙官署,皆於門前立‘戒石’,上書‘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十六字,委任府、州、縣長官,常常親自召見宴請,並賜他們銀兩布匹,告訴他們:這些銀子、布匹是給他們“養廉”的,上任以後,要善待百姓,不可刻薄。”
    “這些事你縱然不知,也當知道爹雖位居九五,平日裏過的卻是什麽日子!除了幾套撐場麵的龍袍,平日裏娘還在親自給爹納鞋織布!”
    “每日早膳,他麵前的隻用蔬菜,外加一道豆腐。禦膳房那廚子徐興祖,那菜煮的多難吃你我兄弟不是沒嚐過!爹是吃不起好菜嗎?他是怕自己貪了嘴!一聲下去,底下人便要借機逢迎,徒費民力!”
    “龍輦上本該飾以黃金的地方,他都下令用銅代替;宮裏那張龍床,還沒你我現在坐的這張床雕花多呢!還有禦花園裏那塊爹自己侍弄的荒地……”
    “你自己說,古往今來的所謂明君聖君,有哪一個能做到爹這個地步的?”
    “從古至今又有哪一位暴君,能把帝王的日子,過成爹這副摳摳索索的模樣?”
    朱肅滔滔不絕,掰著手指如數家珍一般。最後把手往床板上一拍,雙目直視朱標說道。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