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二章 下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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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父隋煬帝一五二章下蠱之人
    晉陽樓,
    兩人在包廂內坐下後,楊約直接開門見山道:
    “殿下懷疑獨孤女是被人動了手腳?”
    楊銘皺眉道:“怎麽?難道你覺得她真是中了什麽巫蠱之術?”
    “巫蠱之術可不是我說的,是至尊令章仇太翼看過之後,他說的,”楊約道:“這個人還給殿下相過呢,殿下應該有印象吧?”
    當然有!麒麟兒這個說法不就是從他口中傳出來的嗎?也算是幫了自己大忙,要不然楊銘不會被楊堅夫婦帶進宮親自撫養。
    隻衝這一點,楊銘就絕對不能說他相的不準,因為那樣是打自己的臉。
    既然章仇太翼都說獨孤鳳兒是中了巫蠱之術,那麽楊銘不想認,表麵上也得認。
    這個人還給楊茵絳相過麵,說她不宜為妃。
    “你跟章仇太翼熟嗎?”楊銘問道。
    楊約搖頭道:“當然不熟,人家是太常寺的人,隻奉二聖旨意卜筮,占卜。”
    “你得跟他熟啊,”楊銘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楊約什麽人,一下子就聽明白了,不過還是嘴硬道:
    “無法接近,難論交情。”
    章仇太翼那關過不了,楊茵絳就不能做郡王妃。
    或者有一個更有名望的術士來推倒章仇太翼的說法,又或者搞定章仇太翼修改說法,這是楊素楊約眼下必須要做的一件事。
    至於他們兄弟倆有沒有這個能耐,楊銘也不清楚,就他所知,章仇這個人,隻聽楊堅夫婦的。
    楊銘問道:“獨孤鳳兒出事,你們大理寺因該會派人查的,此中經過,還請楊少卿詳細道來。”
    “自當如實奉告!”楊約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的思索半響後,道:
    “此事當真蹊蹺,聖後自打今年入春以來,身子便每況愈下,獨孤女一直都在永安宮侍奉左右,根本就沒有去過其它地方。”
    “大概五月份的時候,獨孤女先後在初三、初六、初八、十三,四天內出現驚厥,好在宮內一直有太醫守著,沒出大事,而在五月末,聖後也出現驚厥之狀,這可把太醫署的給嚇壞了。”
    “當時至尊就下令,將獨孤女遷至月華殿居住,因為大家都覺得,是獨孤女驚了聖後,至此,聖後的身子越來越差,而獨孤女進了月華殿之後,更是直接瘋了。”
    楊銘追問道;“怎麽個瘋法?”
    楊約道:“發瘋的時候吞食泥土,撕咬宮女,半夜裸身起舞,甚至還跳過井,幸被人救下,口中還會說一些聽不懂的怪異話,清醒時,屋內不見光,不見人,隻著單衣蜷縮於床底,我雖未親眼目睹,但聽其慘狀,應是中了巫蠱之術。”
    巫尼瑪個頭!她一定是受了什麽刺激才會這樣,真正的受害者是她。
    楊銘是不會信什麽巫蠱之術的,獨孤鳳兒一定是受了驚嚇,才導致精神出現異常,也就是所謂心理障礙疾病,俗稱精神病。
    她所表現出來的這些幻覺、妄想、抑鬱、恐懼、智力低下,就是最典型的心理障礙。
    這玩意放在現代都不好治,更別說大隋了,這裏沒有心理醫生更沒有治療精神病的藥物。
    所以這類病在古代,屬於不治之症,稱之為癔症,癔症在古時候,就不是大夫來治的,是和尚、術士、方士或者道士。
    這四類人用什麽方法治呢?還是做法事或者齋醮,目的是驅邪。
    詭異就詭異在,還特麽真有被治好的,關於這一點,已經超出楊銘的認知範圍,姑且就認作玄學吧。
    楊銘催道:“繼續說,別總想著往巫蠱之術上麵推,你們大理寺查的怎麽樣?”
    “殿下莫急,聽我慢慢說,”楊約好整以暇道:“事情剛出來,至尊就讓章仇太翼占卜,卜算結果,就是獨孤女的問題,說是被人下了蠱,而且下蠱者就在大興,於是至尊便讓刑部和大理寺全城搜查,看看哪個狗日的敢給永安宮下蠱。”
    話說,,,版。】
    聽到這裏,楊銘嗬嗬一笑,他明白了,這個狗日的多半就是蜀王楊秀了。
    楊秀是四月份被人告發,說什麽用巫蠱之術詛咒他爹楊堅,被急招回大興軟禁起來,而獨孤鳳兒又是在五月出的事。
    現成的“凶手”,這都不用費工夫查了。
    楊秀詛咒他爹,真假難以判斷,但獨孤鳳兒這件事,肯定跟他沒關係,但如果刑部和大理寺查不出來,百分之百會往他腦袋上扣,誰讓他有桉底呢?
    楊約道:“曆經十五天徹查,終於有了眉目,殿下猜一猜,下蠱者是誰?”
    “自然是楊少卿了,”楊銘笑道。
    “殿下不要開這種玩笑,楊某可不會做這種邪門歪道之事,”楊約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是蜀王殿下。”
    你們可真是一群王八蛋啊他都被軟禁了,還逃不了被扣個新罪名?
    楊銘道:“然後呢?他認了?”
    “自然不會認,”楊約表情誇張道:“我們在圈禁蜀王的內侍省住所,找到了一個草人,上麵寫著獨孤兩字,至於這兩字是指聖後還是獨孤鳳兒,我們當時也不知道。”
    肯定是獨孤鳳兒了,楊秀敢說草人上寫的是他媽,他就死定了。
    楊約繼續道:“蜀王殿下,乃二聖之子,我們也不好審,可是證據擺著呢,蜀王殿下不想認也不行,至尊口諭,他要是不認,那就在內侍省找棵樹吊死好了。”
    這尼瑪屈打成招啊楊銘道:“然後他就認了,說草人上的是獨孤鳳兒?”
    “沒錯!”楊約道。
    楊銘又問:“那你們沒查清楚,他為什麽要給獨孤鳳兒下蠱呢?”
    楊約點頭道:“查清楚了,蜀王殿下說兩個獨孤不可同住一處,說什麽獨孤鳳兒會克聖後,所以才想著給她下蠱,保母後平安。”
    楊銘忍不住在心裏給楊秀鼓了個掌,也真是難為他能想到這樣的說辭了。
    這個借口不編造好了,這關可不好過。
    奇才!老楊家個頂個的都是人才。
    獨孤鳳兒的事情,算是聊完了,真真假假,在楊銘看來,可信的不足十分之一。
    整個過程就是一個謊言彌補另一個謊言,直到楊秀這裏全盤封頂,算是宣告結束。
    而結果就是,獨孤鳳兒瘋了,還有半年就到手的妃位,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到底是誰下的手,還真不好判斷。
    這時候,楊約心裏也明白,再不留人,楊銘就要走了。
    於是他趕忙道:“聽說殿下對五牙艦特別感興趣?”
    好小子,話題起的不錯嘛楊銘笑道:“楊少卿聽誰說的?”
    楊約哈哈一笑:“除了茵絳,還能有誰?這丫頭滿腦子裏都是殿下,剛一回京,便去找兄長詢問,當年可有五牙艦的工藝圖紙留下。”
    “然後呢?”楊銘澹澹道。
    楊約道:“圖紙已經交給茵絳,她會給殿下送去的,殿下奏請撥款重建襄陽水師的事情,眼下尚書省還在議著。”
    接著,楊約故意頓了頓,悄悄打量著楊銘的表情變化,卻發現對方毫無表情,麵如古井,
    尚書省還在商議,那就是事情還沒定,而尚書省的決策權,在楊素和蘇威手上。
    國庫撥錢,要走民部,民部就是戶部的前身,而民部、工部、刑部,歸蘇威管。
    民部尚書是韋衝,楊暕的老丈人,楊銘的事情他不會不給過,至於蘇威就說不準了。
    楊銘看得出,楊約這老小子在要挾自己,因為撥錢的事情,蘇威就算通過,楊素還有一票否決權呢。
    拿這個要挾我?是不是太下乘了。
    這時候,楊約又開口了:“不過殿下放心,兄長已經向茵絳保證,這筆錢他絕對會為殿下爭取到,包管讓殿下滿意。”
    好小子,感情不是要挾,是獻好啊?
    楊銘笑道:“既然如此,楊少卿幫我向越公轉達謝意。”
    “欸些許小事,殿下何須客氣?”楊約哈哈一笑:“茵絳為了殿下,可謂是費心費力,我這個做叔公的,隻能是希望殿下今後不要薄待她。”
    “怎麽才算是不薄待呢?”楊銘故意問道。
    楊約笑道:“殿下心裏是知道的。”
    “這事我做不了主,”楊銘坦然道:“楊少卿拜錯廟了。”
    “非也非也,”楊約笑道:“隻要殿下不拒絕,自然水到渠成,楊某一直認為,殿下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
    兩人話裏話外,實際上還是在說楊茵絳正妃的事情。
    而楊銘也聽得出來,楊約已經成竹在胸,看樣子,他們兄弟倆已經把該打通的環節都打通了。
    楊素是有這個能力的,大隋第一權臣,可不是蓋的。
    那麽裴矩呢?既然裴矩也有這個想法,他會去怎麽做呢?
    有意思了兩位大老對上線了。
    “那就順其自然吧,”楊銘起身笑道:“楊少卿記得結賬。”
    楊約微笑起身,恭送楊銘離開。
    晉王府,
    楊銘乘坐的馬車剛剛抵達巷子,就見到了楊茵絳的車隊離開,而對方見到他根本沒有停下,而是徑直走了。
    回到王府後,管家褚遂告知楊銘,楊茵絳給他送來了一大箱子東西。
    楊銘知道,多半是五牙艦的工藝圖紙。
    看來這丫頭還在氣頭上,連個招呼都不打了。
    管家褚遂跟了楊廣一輩子,卻沒有跟著去東宮,因為他不是宦官,現在跟在楊廣身邊的宦官,叫高野,也是晉王府的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