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第 2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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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  這邊兒一般不會有人過來,又是個視線死角,不會有人看到這裏的,  而且往前走兩步,又是一片廣闊的空地,  倒是不怕有人偷聽。
    李欣雨直愣愣地看著張繼勇,  咬著牙問道:“張隊長,你什麽意思?你為什麽要往我的身上紮刀子?你明明清楚地知道我經曆了什麽,  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說著說著,  李欣雨的眼中又蓄滿了水光,  她死死地看著張繼勇,等待著他的回答。
    麵對著哭紅了眼睛的李欣雨,  張繼勇心裏麵也百般不是滋味,可是那個李德茂太過狡猾了,  他們旁敲側擊,  在他那裏沒有問出任何的東西來,  而他們又搜過他的家和辦公室,也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之處。
    對於李德茂做的事情,  他們隻是懷疑和推測而已,  沒有任何的證人和證據證明他做的一切,  所以隻能從受害者的家屬下手。
    法律是講證據的,  如果沒有證據的話,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給李德茂定罪。
    張繼勇深吸了一口氣,  這才說道:“李同誌,  我知道現在我所說的一切對你來說很難接受,可我也是沒有辦法,我知道李德茂做了些什麽,  但是我沒有證據,如果拿不出證據的話,李德茂頂多就隻會發配到農場勞改一兩年的時間,最後他還是會回來的。”
    聽到這話,李欣雨的臉色驟然變了,她神情驚恐地看向了張繼勇,好半天都沒有能說出話來。
    看到她的臉色,張繼勇越發肯定這個女人知道些什麽,更有甚者,當初的那個受害者或許跟她說過些什麽,於是張繼勇繼續問了下去。
    “李同誌,你也不想你的女兒含恨而亡,也不願意害了她的人逍遙法外吧?我不相信你的女兒是自殺的,她是被人活活逼死的,之前我不知道,但現在既然我已經知道了,那自然就要想盡一切辦法將凶手繩之以法。”
    “受害者的亡魂隻能用凶手的鮮血來清洗,隻有讓傷害她們的人付出代價,才能告慰那些受害者的在天之靈。”
    張繼勇鏗鏘有力地說出了這麽一番話來,李欣雨隻覺得自己的心髒都開始劇烈跳動了起來,她看著張繼勇那認真的模樣,想要不管不顧地將自己所有的想法全都說出來。
    可是在即將開口說出那一切的時候,李欣雨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她的臉色灰敗了下去,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了起來,眼中含著的淚水也撲簌簌地掉落下來。
    看到她這個樣子,張繼勇想要說些什麽,但是李欣雨已經背過臉去,不肯再看他。
    “張隊長,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我女兒的死……是一場意外,我沒有什麽好說的……”
    丟下這句話後,李欣雨就準備轉身離開,她害怕自己如果繼續留下去,會產生動搖,她真的會被張繼勇的那番話所鼓動,然後生出那些可怕的想法來。
    不能那麽做,她的寶貝女兒已經死去了,她不能讓自己的女兒死後還不得安寧,她要保護自己的女兒……
    內心之中的動搖讓李欣雨陷入了慌亂之中,她迫切地想要離開這裏,害怕自己會因為承受不住壓力,而開口說出她所知道的那些話……
    張繼勇下意識地伸手去抓李欣雨,但是對方在神經緊繃之下,爆發出了極大的潛力張繼勇這一把直接抓了空,李欣雨急匆匆地跑走了。
    等到他追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李欣雨絕塵而去的背影,張繼勇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臉上露出了濃濃的頹唐之色來。
    他其實是知道李欣雨的顧忌,可是十一個受害者家屬之中,李欣雨是唯一一個有過動搖的人,所以他下意識地就想以李欣雨為突破口,如果能從她這裏找到證據,即便沒有其他那些受害者家屬的證據,他也可以想法子給李德茂定罪。
    原本李欣雨已經動搖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又改變了主意,直接選擇了逃離。
    受害者家屬他都問了一圈,找不到任何突破口,而李德茂的家和他老家的房子,他都帶人搜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沒有口供,沒有證據,李德茂又拒不承認,他們根本沒有辦法給李德茂定罪。
    難不成還真能以他濫用職權這一點給李德茂定罪嗎?
    可是現在這個年月,一校之長的權利還是很大的,說到底,開除學生並不犯法,畢竟學校的規則是校領導製定的,在受害者已經死去的情況下,他咬死了之前開除的十一個女學生就是違反了校規,其他人也拿他沒有辦法。
    就算這一次開除魏淑芬和古麗娜塔,就算頂額處罰,也不過是讓李德茂去勞改一年多罷了。
    張繼勇是知道魏淑芬的身份,她是魏司令的女兒,如果魏司令出手的話,想要定罪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在沒證據的前提下,這會成為魏司令身上的汙點,會成為旁人攻訐他的把柄,所以魏司令也是不會出手的。
    找不到證據,又沒有口供,難不成他們真的就隻能以誹謗罪和濫用職權給李德茂定罪了嗎?
    在這一瞬間,張繼勇陷入了濃濃的茫然之中,他頹然地坐在地上,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頹唐之氣。
    “張隊長,你怎麽了?”
    就在張繼勇覺得自己如同一頭困獸,找不到任何出路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他的身體僵了一瞬,努力調整好情緒,然後抬頭看了過去。
    站在他麵前不遠處的是魏淑芬,小姑娘的身上穿著一件天藍色的薄外套,腿上是黑色的褲子,她低頭看著張繼勇,因為背著光的緣故,她臉上的神情讓人看得不太清楚。
    張繼勇抹了一把臉,不想自己這種狼狽頹唐的模樣被人瞧見,於是便站了起來,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兒……”
    不過他嘴上雖然說沒事兒,但是魏淑芬打量了一下張繼勇的表情,卻並不覺得這人沒事兒,這不過是他的借口罷了。
    要真沒事兒的話,他這一張臉也不會皺成這個樣子了,魏淑芬跟張繼勇也見過幾麵,這人什麽時候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仿佛天底下的難事兒沒有能難住他似的。
    今兒看到他,卻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渾身上下的氣質完全變了個個兒,瞧著讓人有一種難以描述的違和感。
    “是不是李德茂那案子進行的不太順利?”
    張繼勇皺了皺眉頭:“你一直跟著我?”
    魏淑芬翻了個白眼兒,不知道這人怎麽會把話題扯到這事兒上的,於是便搖了搖頭說道:“你想到了,百貨大樓就在不遠處,我是來買東西的,正巧路過,這才碰上你們的。”
    事實上之前張繼勇和李欣雨在一塊兒的時候魏淑芬就瞧見了,她一開始還以為李欣雨是張繼勇的對象呢,不過看到他們兩人走路時候的樣子,魏淑芬覺得自己猜測錯了。
    她看到李欣雨那紅紅的眼睛,腳步停頓了片刻,想了想還是過來了。
    看到他們兩人專門找偏僻的地方去,魏淑芬禮貌地待在外麵,並沒有往裏麵去,不過她的耳力還是挺不錯的,哪怕隔著相當遠的距離,周圍還有很多雜音影響,但她還是聽到了兩人說的話。
    那個中年女人是其中一個受害者的母親。
    聽到張繼勇的那些話之後,魏淑芬就知道,他肯定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種問話方式其實本身並沒有什麽錯,也很能引起受害者家屬的共鳴,但是張繼勇卻忘記考慮一件事情了。
    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將凶手繩之以法確實重要,但她同樣不想自己死去的女兒背負上汙名,自殺的話,別人隻會說她的女兒脆弱,可如果沾染上其他的東西,那麽等待著李欣雨的就隻有無窮無盡的流言蜚語。
    不是所有人都擁有同情心的,也不是所有人都長著一顆人心,尤其涉及到男女,哪怕其中一個是可以掌控受害者生殺大權的人,他們往往也會去苛責受害者。
    反正死人又不會說話,還不是他們想要怎麽潑髒水都可以?
    之前報案的時候,張繼勇還特意交代過魏淑芬,說這事兒不能泄露出去,害怕會讓受害者的名聲受損,結果現在他找受害者家屬問話的時候  ,倒是忘記跟人家做保證了。
    看著他受了刺激的樣子,魏淑芬歎了一口氣,幽幽地開口說道:“張隊長,案子辦的不順利嗎?”
    張繼勇現在的心情不太好,正好魏淑芬也算是這樁案子的相關人員,他想了想,就把之前的事情說了。
    “沒有證據,受害者家屬的口供也沒有,而李德茂更是不承認他做過那些事情,我們這邊兒沒有辦法給他定罪。”
    說到這裏,張繼勇再次歎了一口氣,幽幽地開口說道:“事已至此,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的,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我們無法定罪,所以……最後的結果可能有些不盡人意。”
    他也不想這樣的,可是事已至此,他還是要跟魏淑芬提上一句的,免得她抱有太大希望,到最後結局不如人意,以她的性子,怕是要覺得失落的。
    聽到這話,魏淑芬愣了一下,總覺得這個世界跟她認知的世界有些不一樣,在她看的不少小說裏,八十年代處於一個很混亂的時期,因為各種法律條文的不健全,導致同樣的案子,各地判處都很不一樣。
    而且之前現實世界裏還有很多冤假錯案,好像八十年代判案完全不講究證據之類的,反正認定他有罪,就直接能把人給定罪了。
    她以為李德茂被槍斃是鐵板釘釘的事情,結果現在張繼勇說的話卻告訴了魏淑芬,她的想法出現了差錯。
    如果找不到證據,還沒有口供,甚至犯罪嫌疑人都不認罪的話,哪怕知道他真的有問題,他也會逃脫法律的製裁。
    這可不行,魏淑芬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而張繼勇看到魏淑芬這樣子,又一次歎了一口氣。
    查案子的事情,魏淑芬一個小姑娘肯定做不來的,雖然知道他再去找受害者的家屬,得到的結果很可能也是一樣的,可是張繼勇還是不想放棄,仍舊想要試一試。
    那些受害者家屬的反應已經告訴了他,李德茂和那些女學生的自殺不無關係,他們都知道真相,可是他們卻不肯說出來。
    當然,張繼勇並不覺得他們有錯,設身處地想一想,他們也是為了自己的孩子,他們的女兒已經死了,他們隻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背上汙名,這又有什麽錯?
    即便有受害者家屬的口供,如果張繼勇不承認,在沒有直接證據的前提下,他很可能逃脫懲罰,隻要他不被判處死刑,那遲早就有出來的那一天,如果真給他定罪了,可他人卻沒有死,到時候破罐子破摔,胡言亂語去侮辱他們的孩子,那又該怎麽辦?
    張繼勇都明白,可他還是想要試一試,萬一,萬一他能找出證據來了呢?
    看著張繼勇離去的背影,魏淑芬並沒有追上去,她呆站在原地,思考著接下來該如何做。
    受害者家屬的口供很重要,但是犯罪證據也同樣很重要。
    魏淑芬並非是不相信張繼勇的辦案能力,不過他再有能力,也會受製於現在這個時代,有著獨屬於這個時代的局限性。
    後世很多普通人都可能知道的犯罪心理學,以及罪犯行為分析等等,張繼勇並不知道。
    不巧的是,魏淑芬恰好看過相關書籍,對這些東西有所了解。
    她根據李德茂的性格,以及他的行事風格,推測出來了不少東西來。
    李德茂自打妻子死去之後,就一直都沒有結婚,他單身了二十多年,對外營造的一直都是好男人的形象。
    張繼勇他們已經找了一圈,卻並沒有找到他犯罪證據,這並不代表張繼勇就沒有藏著東西,隻能說他將東西藏得很隱秘,等閑人是找不出來的。
    從李德茂為李愛梅出頭,不惜開辦全校師生大會,當著全校師生的麵兒汙蔑她們,往她和古麗娜塔身上潑髒水這事兒就可以看出來,李德茂是個自大而又盲目自信的人。
    他在學校裏為所欲為,享受著掌控一切的快感,學校對他來說,從某種意義上也是他所掌控的那些權利的象征,而這也就代表著,他犯罪所在,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在學校之中。
    學校的僻靜地方可不少,他利用校長的身份,可以讓那些小姑娘不設防地走入他的陷阱,而他,為了滿足自己的變態心裏,一定會留下‘紀念品’的。
    根據《犯罪心理學》記載,大部分的罪犯都會留下受害者身上的一些東西,殺人凶手會留下受害者身上的器官,或者在受害者屍體上留下自己的專屬印記,而這種變態型罪犯,他們不會殺掉受害者,但卻會從受害者身上取走她們的一樣東西。
    這些東西對罪犯來說,具有很特殊的意義,因為他們的興奮點與正常人不同,受害者的東西會刺激到他們的神經,讓他們處在興奮狀態之中。
    而每一個物件,都是他們的戰利品,而他們是絕對不會扔下自己的戰利品,通常會將其放在自己日常活動的地方。
    身為一校之長,李德茂在學校的時間顯然更長一些,而學校又是他所認為的,完全屬於他地盤的所在,魏淑芬覺得,東西藏在學校的可能性很大。
    李德茂在學校並沒有宿舍,不過他的辦公室裏麵有一間小房間,可以供他休息,如果他想要藏東西的話,有八成的可能會藏在學校之中。
    而根據魏淑芬的了解,李德茂被抓之後,鄭雲武大概是覺得晦氣,又或者是因為其他的什麽緣故,反正是把副校長辦公室的大門給鎖上了,裏麵的東西他並沒有動。
    張繼勇說,他並沒有在李德茂的家中找到過什麽有用的東西,但他卻並沒有去學校搜查,或許在他的認知裏麵,學校人來人往,李德茂的辦公室也不是什麽隱秘所在,他不會將東西藏在辦公室裏麵。
    但是張繼勇卻忽略了一點,學校對於李德茂來說是不同的。
    那是屬於李德茂的領地,而且他作為校長,在學校裏擁有絕對的掌控權,或許對於他來說,學校這個地方,可能比家裏還要安全。
    想到就做,魏淑芬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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