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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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行之前隻通過寬大道袍依稀勾勒的輪廓知道嶽篤身材很好,但到此時,他還是發現小覷了對方。
夜色下高大雪山反射皎潔月光。月光漫過挺拔的高山,又直入平坦緊致的原野,一路上,美不勝收。
兩道圓潤皎潔的月光飛瀉而下,如同象牙雕刻的玉柱,玉柱由粗及細,卻偏偏落在兩隻盈盈一握的金蓮上。
一顆顆泛著粉嫩的晶瑩玉芷如受驚的小鹿,緊張的繃起。
渾身弧線如同拉滿的弓弦,緊致有力,不贅分毫。
哪裏像曾懷六甲,反倒是添上幾分新婦風情。
蘇行冷冷的看了一眼,挪開視線,說道:
“穿好衣服。”
嶽篤似是愣了一陣,才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蘇行這才轉頭,看向重新穿好道袍的嶽篤,心頭一絲無名火起,有些嚴厲的說道:
“誰讓你闖進我房中的。”
木頭門閂上,還殘留著幾條細藤,剛剛就是它們將門閂搬開,傳出“坷垃坷垃”的聲音。
嶽篤頭部藏在黑暗中,脖頸在月光下透出的大片緋紅顯示其心情並不如表麵那麽平靜。
似是遲疑了一下,嶽篤才緩緩開口,聲音細弱蚊吟:
“你讓我來小玄山,不是包含這個意思嗎”
見蘇行臉色似有些不愉,嶽篤聲音連忙大了一些,透露著難忍的羞意:
“我以為是如此”
停頓了一下,咬牙說道:
“我這副軀體,許多年沒人碰過,還算幹淨,你主人若不嫌棄,今日之事,我尚未言謝,願以身謝之。”
蘇行淡淡的看著月光和陰影交雜的嶽篤,他算是明白了嶽篤的所想,誤以為自己讓她來小玄山是包含那層意思。
於是他出聲說道:
“別想太多,讓你來小玄山並無其他意思。以後,不可在這般擅自行事。回去吧。”
嶽篤顫了一下:
“主人莫非是嫌我年老色衰。”
蘇行回憶了一下剛剛那魅惑顛倒的軀體,忍住了心中一股無名火起,冷冷道:
“快滾。”
嶽篤一僵,臉色有些蒼白,但還是轉身拉開門閂緩緩退了出去,低著頭回到自己的屋果。
在月光前坐了一陣,忽然,她好像感受到什麽,看向山背麵,輕輕“嗬”出一絲極媚的笑容,讓略顯普通的麵容此時也多了幾分嬌豔。
小玄山背麵。
蘇行一個猛子紮入寒冷刺骨的淺譚中,過了好一會,才探出頭來,濕漉漉的頭發披在背後。
月色中,旁邊一道白練似的瀑布潺潺飛瀉而下,冰涼的水珠飛濺到臉上。
蘇行這才感覺心中那股無名業火,熄滅了不少。
第二日,一縷縷消息如同微風,從丹草堂漸漸吹向紫玉宗各處。
“你聽聞了嗎昨日執法堂肖河師兄在庵廬峰稱,嚴長毅並非是殺死玄葵教人的功臣,功臣另有其人。”
“昨天丹草堂好像還因此事鬧得不可開交,最後肖河師兄無奈之下才說出此事,不過據說這消息這兩日也會公示出來。”
“聽說就是前幾日雙峰共訪執法堂那幾人”
“那幾人才是功臣,那嚴長毅師兄呢”
去峰。
風君何清洞府前。
成百上千的弟子正三兩成群的站在各處空地,有的似是卻峰弟子,有的卻像是其他峰人,甚至還有雜役弟子,或一些在紫玉宗世代生根的凡人仆役。
風君何清秀外慧中,最好行俠仗義,美名外傳,因此得知其重傷後,不少門人都前來探慰,卻峰並未阻攔。
因此場中雖人多,但並不嘈雜與混亂,透著一股井然有序的感覺。
其中,有十位數卻峰外門弟子搭了一個簡易的木頭屋蓬,下方擺著一張長桌。
長桌上,次序擱置一個個普通竹篾紮成的紙燈籠,底盤上放著燃燒的鬆脂。
這燈叫做虞王燈,傳說是山下大虞開國皇帝虞王所創。
止是一普通凡物,山下凡人會將心願寫在其上,然後放飛虞王燈。以期願達上天,祈佑平安。
如今,這十數名弟子,便是出於此意,想為風君祈福,任何弟子都可免費來領取一盞。
修道者不似凡人那般愚昧迷信,但亦有不少人,感受到這一份美好的祝願,同時可能也是出於想為傷重的何清師姐出一份力而不得的心思,去領取一盞盞虞王燈。
很快,漸漸在此地成了風潮,新來的修士都會去領取一盞。
直到天色稍晚時,此間地帶幾乎人手一盞素白燈籠。
可見何清在卻峰所有弟子心中的威望之高、喜愛之甚。
白日間,一道道消息在卻峰這些弟子之間傳遞。
“據說嚴長毅被當做石寶村之戰的英雄,在宗門傳播!”
“什麽!那偽君子,好不要臉,把何清師姐害成這樣,自己卻有臉去冒領功勳!”
“何清師姐之事,他還未給我們一個交代!上次還打傷我們眾人逃跑而去,不行,我們得去討個公道!”
眼見一起下來,眾弟子之間騷亂更甚,一名頗有威望的外門弟子黃望站了出來:
“何清師姐傷重,峰主特請丹草堂堂主藥白芍前來醫治。目前我等為何清師姐祈福為重,至於其餘事
據說昨日執法堂肖河師兄曾揭穿嚴長毅冒領功勞之事,等過完今夜。我雖位卑,願去執法堂問個究竟!諸位可與我一同前往!”
“願往!”
“願往!”
於是,眾多弟子才漸漸安靜下來。
直到深夜,弦月高懸,萬裏無雲,何清洞府前,烏烏蒙蒙。
忽然,一盞微弱燭火在並不明亮的夜裏亮了起來。
緊接著,一朵朵紅亮燭光燃起,如同黑夜中成群的螢火蟲齊齊放光。一盞盞虞王燈帶著眾多祈福的字語,如同嵌在地上的漫天繁星,要慢慢回到屬於它們的夜空。
第二日清晨,蘇行淡然的坐在小玄山前,聞著廚房飄來的香氣。
嶽篤正在煲著據說她十分拿手的藥膳。
山中還彌漫著淡淡的霧氣,院中明靈花葉上一滴水珠滾落。
昨夜下了一場大雨。
明明望天色,這兩日不會有雨的。
蘇行正思考間,嶽篤已端著一鍋香氣四溢的沙參山楂粥走了出來,將鍋放在木桌上,將額前的鬢發撩到耳後,倒頗有些人婦的味道。
“吃吧。”
她拿來洗淨的碗筷,等蘇行開口,兩人開始細細品味起來。
而遠處的執法堂,一場風波正在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