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葉下雪了。
    沒有絲毫預兆，銀裝淺淺妝點了整個木葉，就連顏岩也染上一層白發。
    雖然不是大雪，但也讓人忍不住打顫。
    一個銀色長發，帶著黑色麵罩，身穿黑色緊衣作戰服的少年，不，準確的說是孩子，正坐在操場旁的一個大樹上，背靠著樹幹，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寫什麽。
    “卡卡西，你在這啊。”
    卡卡西聞言低下頭，一個女孩正背著手仰望著他，對方梳著一頭棕色短發，兩頰畫著紫色的油彩，一雙大大的深褐色瞳孔，看一眼好像就能被治愈，淺粉色的裙子配合紅色的過膝襪，如果不是大腿綁著的兜袋以及護額，誰能想到她居然是個中忍呢？
    卡卡西看著眼前熟悉的少女，隻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女孩好像也習慣卡卡西的行事風格，笑眯眯地對他說道：“今天要不要去吃團子，我有優惠券哦~”
    卡卡西聞言隻是搖搖頭：“抱歉，琳，我現在不想吃東西。”
    帶土不知從哪裏跳出來，拉起琳的胳膊就要往丸子店的方向走：“琳你聽到了吧，卡卡西不想吃，咱們倆去就好了。”
    帶土拽了兩下，琳沒有絲毫動搖，他轉過頭，看著依舊望著卡卡西的琳，撇了撇嘴。
    “卡卡西，我們是最好的夥伴不是嗎？如果你有事，可以說給我們聽。”
    卡卡西看著對方擔憂地目光，四目對視良久，卡卡西搖了搖頭，身形消失不見。
    這下，就連神經大條的帶土也察覺到不對勁。
    以往卡卡西雖然冷淡，但他的內心其實是活躍的，他會生氣會吐槽，隻是不怎麽表達出來。
    但今天，帶土感覺他整個人冷的像塊亙古不化的寒冰，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帶土，你知道你知道那件事嗎？”
    琳低下頭，輕聲說道。
    “什麽事？”帶土問完，反應過來，有些氣憤地說道：“怎麽可能！那些人心裏完全沒有卡卡西，沒有同伴，火影大人也絕對不會允許把白牙大人的佩刀送給砂忍的做法！”
    琳沒有說話，隻是眼神中滿是擔憂。
    一開始水門的刺殺行動傳回村子裏的時候，大部分人是開心的。
    他們不用履行那恥辱的協定，水門妥妥的是村子的英雄！
    唯一有些遺憾地是沒有真的把對方的指揮幹掉，不然他們恨不得把水門從村子大門口抬到火影大樓。
    但隨著戰事越來越吃緊，村子的傷亡不斷增加，可以說，每個人身邊都有家庭身穿白服。
    特別是雲忍的那次突襲，更是讓那些一輩子眼裏隻有木葉的人幡然醒悟，原來雲忍的刀已經離自己這麽近了！
    這時候再環顧四周，木葉隻有敵人，沒有支援。
    而西線又不斷傳來壞消息，一時間愁雲籠罩在木葉上空。
    都怪水門！
    他把我們唯一的盟友趕走了！
    人們的態度大變，他們迫切地需要一個泄洪口，水門，無疑是最合適的。
    首先，是他激怒了對方；
    其次，如果不是他擅離職守，雲忍也不會摸到家門口，給村子帶來這麽大的傷亡；
    最後，他是個好人，即使人們把怨氣撒在他身上，他也不會對木葉的村民們怎麽樣。
    在這種情緒下，‘用資源換時間’的思想有了舒適地溫床。
    現在，這個想法在村民間廣泛傳播，甚至傳播到了中忍之中。
    戰爭的慘烈是超乎尋常的。
    他們不是那些沒怎麽見過血的下忍，也不是端坐在後方的大老爺，他們是戰爭的主力軍。
    忍者也是人，每天看到自己的戰友死去，自己認識的人四肢不全，虛弱地躺在病床上，付出了這麽多，戰爭卻還是向著深淵傾斜，這種心理壓力實在太過沉重。
    木葉高層也沒有對此做出什麽反應，平靜的湖水下波濤洶湧，湖麵上卻隻有浪花朵朵。
    而水門不在，作為水門的弟子，也是事件相關人的卡卡西自然是人們施壓的最好途徑。
    人們明裏暗裏希望卡卡西主動將佩刀上交給村子，也算是為了村子，這樣大家麵子上都好看。
    琳是個細心的女孩，她敏銳地感覺到這些，而且隱隱察覺到這件事和卡卡西的關係，但她能做的實在太少了。
    “卡卡西”
    琳攥著手裏的優惠卷，喃喃道。
    “我回來了。”
    卡卡西一如往常喊著，一邊脫下鞋，提著剛釣的魚進入廚房。
    很快，陣陣香氣飄起。
    “我開動了。”
    卡卡西低聲說了句，然後一口一口吃幹淨了麵前的飯菜，等他洗完碗，將廚房的門關上，整個卡卡西家陷入暗幕之中。
    他想要回屋，走過一間房間的時候突然頓住腳步，就這樣站了許久，忽然把手放在門上。
    老式的木門被拉開，發出嘎吱地響聲，卡卡西赤腳走進來，開始仔細打掃著這間極為樸素的房間。
    月光撒在地板上，房間很是空曠，隻有幾件家具比較顯眼，卡卡西將花瓶擦拭地一塵不染，隨後拿起旁邊的相框。
    相框中，旗木朔茂幸福地摟著一名樣貌端莊的婦人，那婦人滿臉慈愛，懷裏還抱著一個小嬰兒。
    卡卡西端詳許久，輕輕放到櫃子裏。
    等所有地方打掃幹淨後，他環顧四周，然後默默坐到中間，曲起腿，腳丫蜷縮，雙臂環抱膝蓋，默默看著外麵的雪花，然後整張臉埋在臂彎中，用力抱緊，好像要把自己縮成個球一般。
    外麵雪越下越大，寒風聲中，隱隱聽到幾聲哭泣
    ————
    “大人，卡卡西求見。”
    猿飛日斬聽到門外的聲音，沉默片刻，放下手中的煙鬥，說道：“進來吧。”
    卡卡西背著刀進門，上前兩步，低下頭：“火影大人”
    “卡卡西”
    此時四目相對，兩人都沒有說話。
    “卡卡西，村子”
    猿飛剛開口，卡卡西卻搖了搖頭，很是平靜地將身後的佩刀解下，放下猿飛麵前的桌子上。
    “如果父親知道自己的佩刀能幫到村子，也算是一種贖罪吧。火影大人，沒事的話，我繼續修行了。”
    卡卡西垂下眼眸輕聲說完，轉過身，離開火影辦公室。
    猿飛日斬看著麵前的刀，久久不語。
    “朔茂啊~你有個好兒子。”
    看著麵前的佩刀，他好像又想起那個滿頭銀發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