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剖腹產子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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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母立刻就住了口。
    看衙差還是一臉嚴肅,她急忙道歉,並保證再不鬧事。
    恰在此時,大人從後堂出來,堂中愈發安靜。大人整整衣冠,坐在了暗桌後麵,他看了一眼狀紙,問“姚秋山何在”
    姚秋山心下沉甸甸的,上前一步。
    大人看了他,又吩咐師爺傳證人,頓時,好幾個身著布衣的人進門,其中有倆衣衫上還有補丁,一看就知家中並不寬裕。
    幾人上前磕頭,大人開口就問及胡意安從高處跌落之事。
    “踏板太薄,三年前也有人摔下,那人運氣不太好,落地就摔斷了脖子,當場就沒了氣”
    聽到工人提及此事,姚秋山眼中滿是憤怒,但此刻他又不敢出聲阻止。
    邊上姚母看出此時情形對兒子不利,嚇得微微發抖,李父見狀,將人攬入懷中輕輕安慰。
    李母看到,氣得咬牙切齒。如果她和艾草站在一起,這男人眼中就沒有她存在,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如果她出了事,這男人怕是即刻就要迎艾草進門,且羅梅娘那番男人會為了娶艾草而害她的話再次浮上心頭。既然男人這般涼薄,她認為自己也不需要再顧念舊情,就在上首大人沉吟之際,她上前一步,磕頭道“大人,民婦有冤要訴。”
    大人正在審案,按理說,此時是不接案子的,聞言直皺眉。
    李父看妻子一臉決絕,瞪過來的目光中,滿是憤恨和快意,他眼皮一跳,心頭開始不安,急忙道“夫人,大人正在問案,你別胡說。我們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無論別人對你怎樣,我絕對不會害你,你信我”
    後麵那句話一語雙關。
    李母告狀,隻是一時衝動,對上他誠懇的眼,瞬間就打了退堂鼓,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我”
    大人高居上首,堂中情形一覽無餘,立刻發現了夫妻倆的眉眼官司和李母的退縮。
    這世上有許多案子因為苦主被人威脅或是自我感動而不能按律處置,有許多時候,就像李夫人此刻一般,秉承著家醜不可外揚之類的歪理而沒有鬧上公堂,就那麽生生咽下委屈。
    大人不知道便罷,知道後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沉聲問“你想說什麽”見李母不肯開口,他再次道“本官身為當地百姓的父母官,本就該為你們申冤沉雪,你若有冤屈,盡管說來。”
    李母往後退了一步,不肯再說。
    見狀,李父上前“我夫人她想要維護孩子,所以才胡言亂語,還請大人恕罪。”
    李母滿臉悲憤。
    楚雲梨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上前一步,恭敬道“大人容稟,民婦先前是李家的媳婦,也能猜到一些前婆婆的想法。”她連珠炮似地話說得飛快,伸手一指李父“這位是我的前公公,今日這樣的場麵咱們普通百姓都見識得不多,心裏定然都是怕的。可他卻擁著另一個女人安慰大人相信這男女之間的純友誼嗎要說這兩人之間是清白的,大概在堂中的人都不會信,任何女人變成我前婆婆,大概都忍受不了。”
    李父瞪著她的眼神像要吃人“不關你的事”他又衝著眾人解釋“艾草是我友人的遺孀,當年我和姚兄不是親生兄弟,卻勝似親生兄弟,大家出去一打聽,就知我這些年來對他們母子的照顧”
    楚雲梨嘲諷道“可別再提什麽兄弟情深的話了,都說朋友妻不可欺,你直接照顧上了人家的床,還讓姚老爺死前幫你養了那麽多年的兒子,將全副身家奉送。他若是泉下有知,怕是要氣得不肯投胎。”
    最後一句,她說的是實話。
    李父目眥欲裂“住口別胡說”
    楚雲梨並不怕他,反而問“我剛才哪句說的是假話”她看向李母“李夫人,我的遭遇還沒有給你提醒麽你當真相信李家男人有真心難道你想死了給別的女人騰地兒到時候,你的男人是他的,你的孩子也喚她娘不喊不行啊,他又不止一個兒子,肯定是誰聽話就把家裏的生意給誰。”
    李母聽著這話,莫名覺得有道理。
    如果她真的出了事,長子又起了疑心的話,肯定處處和父親作對。到時候,李元定然不喜這個給自己添亂的兒子,長此以往下去,怕是真的要將李家的生意全都送給姚秋山。
    就算長子沒有起疑,老話說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李元惦記了艾草多年,一直覺得虧欠她們母子。還不得把家裏的生意拱手送上
    而華平一定會因此不滿,父子倆同樣會反目成仇。李母想到這些,活生生打了個寒顫。她再不遲疑,上前兩步,控訴道“大人,這男人親口承認,姚秋山是他和艾草所生,這些年借著照顧故交之子的名頭,給母子倆送了不少銀子。民婦實在是男人的心意不可挽回,民婦隻希望大人能追回他在外人身上花的銀子。”
    李母認為,她得清晰地認識到男人對母子倆的心意到底有多深,才能真正死心。
    大人皺眉看著方才還親密無間告狀之後立刻離得遠遠的李父和艾草,頷首道“本官接了,回頭就讓人去姚家查賬。”
    李父“”
    他嗬斥李母“咱們夫妻間的事,你為何要麻煩大人”
    “除了我們夫妻之外,已經夾雜了其他人。”李母眼神裏滿是失望“李元,你對艾草,根本就不是你口中的那般,可能你身在其中沒感覺,但我們這些外人一眼就看得出你的心和眼睛都掛在了她的身上,我才是你的妻子”
    饒是如今城裏的許多人都知道了李老爺和艾草之間的二三事,暗地裏議論的不少。艾草也還是不願意大人因此跑到家裏查賬。
    真因為這種事而查了姚家的賬,她成什麽了
    被人說葷話調笑都是小事,怕是好多人都要認為她是個騙男人銀子的髒女人更甚至是暗娼。
    艾草越想越心慌,忍不住眼圈泛紅。李父見了,想要上前安慰又不敢。
    李母看到自家男人那副躊躇的樣子,又氣了一場,心中再無悔意,更是打定主意非要查清楚此事不可。
    大人又開始問及胡意安從高處落下之事。
    當時有許多力工親眼所見,治傷時姚秋山又是真的一個子兒都沒出,幾天後就將胡意安辭退也是事實。
    因為險些出了人命,知道此事的人很多。他根本就沒法辯解。
    還有那張借據,賭坊的人也在。賭坊東家很快就指出是手底下的管事私自做主,他並沒有逼迫這樣一筆債,甚至是毫不知情。
    最後,賭坊東家順利脫身,倒是姚秋山當場就被下了大獄。
    走出公堂時,艾草哭得站立不住。
    此時李父為了避嫌,無論心裏有多擔憂,都不敢上前。
    看艾草淒慘成這般,李母隻覺得心中暢快,“好心”地勸道“你也別太擔憂,等你騙我男人銀子的事情查出之後,你們母子倆應該很快就能在獄中重逢。”
    聽到這話,艾草嚇了一跳,連哭都忘記了。她瞪著李母“我們這麽多年感情,你何必趕盡殺絕”
    “我拿你當朋友,你卻睡我男人,你有感情那玩意兒嗎”李母滿眼鄙視“將心比心,我要是睡了你的男人,你能心平氣和”
    艾草咬著唇,並不與她爭辯,眼圈更紅了。
    李父忍無可忍“夫人,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和艾草之間一開始是機緣巧合,我不是故意你要怪就怪我。”
    “蠢貨。”李母伸手指著艾草“分明是這個女人算計了你,你卻將錯攬在自己身上,說你蠢,那都是侮辱了“蠢”字”
    此時楚雲梨和胡意安從公堂中漫步而出,聽到這話,她笑吟吟道“男人並非不知道這其中的關竅,不過是一個有心算計,一個順水推舟而已。”
    “住口”李父認為,如果沒有前兒媳的推波助瀾和挑撥,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根本就不會鬧上公堂,羅梅娘就是個攪屎棍,故意攪得李家不得安心。偏偏妻子還看不透,一心順著她的想法走。
    他嗬斥妻子“你才是蠢貨。看不出梅娘是在報複我們,故意挑撥我們感情嗎”
    李母看得出,可男人做的事太氣人了她忍不了
    楚雲梨離開前,又半真半假地提醒“興許苦主不止李老爺一位。”
    李母瞬間就想到了別處。
    李父怒斥“你也是女子,為何要張口毀人名聲”
    楚雲梨不客氣地反問“你怎麽就知道這不是事實呢”
    艾草“”
    她溫婉慣了,有男人在的時候,自己向來不會出麵。隻遲疑了一下,再想開口時,年輕的女子已經攜著未婚夫揚長而去。
    此時的大牢中,李華林看到了被押進來的姚秋山。
    先前他就從楚雲梨的口中聽說了此事,本來還有些懷疑,真的看到了人。他不得不信。
    父親真的在外麵另安了一個家,還明著照顧了母子倆多年。別說母親知道此事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反正他是氣得不輕。
    他壓著火氣,問“秋山,你怎麽進來的”
    姚秋山被關到了隔壁不遠處,聞言啐了一口“娘的,遇上了個瘋狗咬著我不放簡直是流年不利”
    李華林眼神微閃,靠近了一些“來,細說說。”頓了頓,又補充道“這大牢裏很無聊,再不找點事情來說,會被逼瘋的。”
    他一邊問話,一邊仔細看姚秋山的眉眼,想要找出和自家父子三人的相似之處。
    看了半晌,找不出來。他心底裏又泛起了嘀咕,難道是羅梅娘那個女人胡說八道
    姚秋山不太想說話,心中思量著脫身之計。虐待力工這件事情幾乎不可更改,或許多給點銀子能讓自己脫罪,無論名聲如何,隻要不蹲大牢就行。他擔憂的是另一件事想了想,他試探著道“李兄,我最近招了小人,外頭那些人愣是胡編亂造了一通我娘和你爹之間”
    他皺了皺眉“那話太髒,我都不好意思說。”
    姚秋山不知李華林已經提前得了消息,以為其關在大牢中消息閉塞,不知道這些事。
    李華林一臉憤然“怎麽會”他擼袖子“看我不撕了那些人的嘴”
    姚秋山心中一鬆“李兄,你也別生氣,編排這些的就是你的妻子。她話裏話外還說你爹暗地裏補貼了我家不少銀子,按理來說,這些話簡直太離譜,不該有人信才是。可這世上所有的人都喜歡聽風月之事,沒事也要編排出一些來。你娘好像信了她的胡說八道,真的求了大人去我家查。”他越說越憤怒“這種事情一查,我娘哪還有臉她替我爹守寡多年,最是忠貞,結果卻攤上了這種事”
    說到這裏,他一臉懊惱,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這個不孝子給她遭了災。”
    言下之意,羅梅娘會說這些話都是為了給未婚夫出氣才故意編排毀人名聲。
    “都說女人最了解女人。羅梅娘這一出手,簡直是把我娘往絕路上逼,最要緊的是,我娘出了事都與她無關。”姚秋山眼睛血紅“李兄,你怎麽就沒有弄死這個毒婦”
    李華林擺了擺手“別提了那女人太奸,我搞不過。”
    兩人都心有戚戚。
    姚秋山靠得更近了些,看似隨意地道“李兄,咱們多年兄弟,你能不能幫你娘傳個信,勸她別被人利用”
    李華林當然不肯,他不信羅梅娘說的姚秋山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這種話,但也不信姚秋山,或者說,他早就看不慣父親接濟這個毫無血緣關係又好意思貼在李家身上吸血的人了,能給其添點堵,他巴不得
    辛辛苦苦賺來的銀子,自己都舍不得花,憑什麽給別人花
    最好是將母子倆都入了罪,如此,李家就少了兩個極品親戚。
    衙門外,艾草哭著離開。
    李父盯著馬車遠去的方向,眼中的擔憂幾乎溢出。
    李母看到後,又氣了一場。此時她心裏惦記上了別的事,方才羅梅娘那“不止李父一個苦主”的話在她心中盤旋,怎麽都揮不開。
    她沒搭理邊上的男人,自己上了馬車離開,直接去了姚家所在的那條街,找了姚家左右鄰居和對麵人家的門房來問話。
    門房拿到銀子,見人問的不是自家主子,當場就將自己的所見所聞都說了出來。
    “有一位林老爺,家裏就兩個鋪子,時常上門探望,小的聽說,偶爾姚夫人回娘家,也會順便去看他。”
    “還有位張老爺,聽說姚夫人時常赴他的約,張老爺往這邊送過料子。小的瞧過,都是女子所用,男人用的很少,就算有,也是年輕人用的。”
    最後一個門房年紀最長,掰著指頭道“前些年來的人多,三天兩頭就會來一位老爺”接下來開始一一細數。
    李母聽著,心下驚詫。
    這裏麵有幾位和李家來往密切,也都是喜歡在外頭拈花惹草之人想到此,她又滿腔憤怒,別的男人都知道及時抽身,偏偏自家那個蠢貨將這樣一個暗娼捧在了手心,甚至還喜當爹。
    在李母看來,艾草就是暗娼。和別人的區別就是她段位高點,接待的客人比較富貴而已。
    她憤然趕回家中,找到了李父,怒斥“說你蠢,你還不承認,和艾草來往的男人多了去,我知道的就有七八個,你憑什麽認定秋山是你兒子”
    李父“”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2022509:2022022609:01: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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